5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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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小花園的梧桐樹下,高氏裹緊身上的灰鼠皮鬥篷, 低聲去問身邊的王媽媽。

    王媽媽走到池邊。

    那兒的垂柳下躺了一位渾身濕透的綠衣姑娘, 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 容貌清麗。不過她現在口唇青白眼睛緊閉,瞧著沒有一絲生氣。

    王媽媽去探她鼻息,隻一瞬就快速縮回了手。

    不成了。”王媽媽搖搖頭。

    高氏忍不住輕呼,“死了?”

    兩個字剛剛出口,她身邊就傳來了鞋子踩踏枯葉的窸窣聲。

    高氏忙側身望向僵立在右方的粉衫少女。見她在瑟瑟發抖, 高氏趕緊解下鬥篷給她披上。

    君蘭, 莫怕。有娘在, 沒事的。”高氏寬慰道。

    高氏的聲音溫和至極。

    少女卻似是被嚇到了, 渾身劇烈晃動了下,接連後退數步。而後望向池塘邊,雙眼不錯開地緊盯著那個沒有了氣息的綠衣姑娘, 抖著聲音問道:“那是、那是——”

    在這般寒涼的清早, 她本是剛從刺骨的河中出來,身上猶在發顫, 鼻尖卻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高氏沒有理會她此刻的異狀, 給她把剛披上的鬥篷裹緊了些, 柔聲告訴她:“你隻記住,今天你沒來過小花園,更沒到過池塘邊。至於表姑娘怎麽出了事,無論誰問, 你一概都說不知道。”

    生怕女兒緊張下記不住這麽多,高氏悄悄吩咐跟來的青玉:“趕緊帶姑娘回屋換身衣裳,別讓人看到。如果旁人問起來,就說姑娘才剛起身,根本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麽。”

    青玉不似王媽媽那般沉穩,自打看到河邊表姑娘的屍身後就開始緊張得不停搓手,不過論衷心倒是與王媽媽一般無二,聞言後認真應了下來。

    裹著鬥篷的少女呼吸急促腦中空白一片,她什麽也來不及多想,被青玉攙著踉踉蹌蹌離開。

    高氏喚來王媽媽,低聲道:“你去把躺著的那個給處理一下。老爺如果問了,就說大早晨的都還沒起,不知怎麽掉下水淹死的。”

    這時傳來青玉的驚呼聲:“姑娘!”

    高氏抬眼去看,卻見少女已經昏倒在地。高氏顧不上其他,忙讓人把她抬進屋去歇著。

    *

    全身忽冷忽熱,難受得緊。半睡半醒間,覺得自己好似在趟過一條條河,不停地走啊走,走到河岸卻還是另外的河,怎麽也到不了平地,怎麽也看不到盡頭。

    她的心如墜冰窟。不顧一切拚命往前跑,拚命往前逃,最後一不小心,掉下了萬丈深淵。

    心瞬間提起,嚇得她忍不住想要大叫。就在這將要叫出聲的一刻,忽地全身一顫。

    她醒了。

    粗粗喘.息許久讓心情平複下來,她抬起右手放到眼前。

    因為剛泡過水不久,所以皮膚有些發皺。即便這樣,也不難看出這手很漂亮,手指纖細,肌膚白皙細膩,指甲淡粉,隱隱透著瑩潤的光。

    ……這不是她的手。

    分明是閔君蘭的。

    她的屍身還在河邊。不對。現在應該已經被高氏挪走了。

    想到清晨的那一幕幕,她的心難以平靜。

    不過是想早起讀書罷了,白日裏高氏總是讓她不停地做事,根本沒時間讀書。誰知道今天閔君蘭起得也早。看她讀書,閔君蘭就把她的書丟在了池塘裏。

    那可是她攢了好久,好不容易存了錢買的。

    她趴在池塘邊想去撈書。誰知閔君蘭把她給推了下去,還把她的頭不住往水裏按。在按的時候,閔君蘭自己一個沒站穩也跌進了池塘中。

    兩人都是不會水的,在裏麵不住掙紮。可是池塘水真的是太冰了,沒多久就徹底沒了意識。

    再醒來,她成了閔君蘭。這個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想到過往種種,她慢慢闔上雙眼,淚流滿麵。

    *

    芙蓉院的暖閣裏,火盆燒得正旺。

    高氏剛才把鬥篷解下來給女兒披上了,自己在外頭凍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住。讓人又加了些碳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坐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姑娘怎麽樣了?”高氏剛一恢複就喚來了青玉細問:“睡得可還好?”

    剛才她也是無奈下打暈了女兒。不然那丫頭嚷嚷開了被旁人知道,到時候名聲可就完了。三房那邊還盯著呢。

    青玉躬身道:“姑娘睡得不踏實,剛才醒了,聽著像在哭,婢子沒敢進去打擾。”

    哭!就知道哭!”說到這個,高氏氣憤至極,拍案道:“跟她說了多少回了,沒事兒別沒個輕重的亂惹事。添雙筷子添個碗罷了,又花費不了多少,而且也幫著做了不少事。她怎麽就看不得人好呢!”

    青玉嘴唇動了動,沒敢吱聲。

    她倒是知道八姑娘為什麽一直看不慣表姑娘。表姑娘的家人死得早,孤身一人被收養在閔家,所以表姑娘很懂事也很努力。

    八姑娘最漂亮,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姑娘,受慣了誇讚。偏偏除了相貌外,她做什麽事兒都比不上表姑娘,所以看到表姑娘就格外生氣。

    青玉沉默了很久。

    眼前的夫人還在發脾氣,外頭卻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到門口就停住了。

    誰!”高氏揚聲喝問。

    是我。”

    話音還未落下,儒雅男子步入屋中,脫下披風交給青玉,隻著藏青色寶相花刻絲夾袍。他身材高瘦唇邊蓄須,雖已至而立之年,卻依然風流倜儻不遜於少時。

    高氏沒料到老爺會這個時候過來,生怕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被閔廣正聽見,就去看剛進門的大丫鬟青葉。

    青葉搖了搖頭示意不打緊。

    高氏撐起一個笑迎過去,親手給閔廣正斟了杯茶,“老爺怎麽起那麽早。”

    笑!虧你還笑得出來!”閔廣正煩躁地一把推開茶盞。茶杯晃蕩,灑出一灘水來,“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高氏就把先前商議好的那番說辭講給他聽。

    閔廣正低歎一聲靠在了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若是母親知道了這事兒,怕是要幾棍子打死我。”

    高氏眼神閃爍了下,側頭看著旁邊博古架,“誰知道她會那麽不小心。看書就看書吧,非要大清早就去看。天寒地凍的池子邊上結了霜,說不定就腳下打滑……”

    還不是你!”閔廣正猛地出聲怒喝:“你也知道她喜歡讀書,白天還一直讓她做事。如果不是沒辦法了,誰願意大冷天裏起那麽早去看書?”

    高氏心說這事兒持續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好幾年了。原先不見他發脾氣,現在倒是理直氣壯來指責她。

    高氏扭過頭不理他。

    在這沉默和靜寂中,閔廣正心頭怒火越來越旺。他一拍扶手站起身來,大跨著步子朝外走去。

    看著這情形不對,高氏急忙上前去拉他,“你這是怎麽著?”

    我去母親那兒負荊請罪去!求她老人家多打我幾下!”

    高氏看閔廣正這語氣不對,哪裏還敢讓他在氣頭上離開?趕緊手中用力使勁兒拽住他,又眼神示意青葉去到外頭守住門。

    青葉剛剛打開門,外頭響起了紅蓮的聲音:“夫人,姑娘換下的濕衣裳破開了一個口子,是讓針線上的給修補一下還是送到錦繡閣去補?”

    閔廣正先前還想要掙脫高氏的拉扯,聽聞這話動作滯了下,扭頭去看高氏,“濕衣裳?君蘭?”

    高氏心裏咯噔一聲暗道壞了,強笑著道:“沒什麽,可能是昨兒洗澡時候不小心……”

    昨兒晚上的衣裳怎麽可能現在才換下來!”閔廣正砰地一下把屋門合上,轉過身來怒視高氏。

    你和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高氏不太想把女兒做的事情告訴老爺。但到了這個份上,越是遮掩,恐怕越是麻煩,隻能支支吾吾大體講了下。

    閔廣正的眉頭越皺越緊。

    高氏有些緊張,生怕老爺要押了女兒去給老夫人請罪。畢竟那表姑娘的外祖母和老夫人是親姐妹,而且這些年在閔府長大,和老夫人感情也深了。

    但老爺素來疼愛女兒,事情也不見得就沒轉圜餘地。

    高氏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著試探說道:“要不你把君蘭送到母親那裏去罷!左右這事兒是她不對,她合該還人一命!”

    這還命的說法讓剛端起茶盞的閔廣正嗆了一口茶。

    亂講什麽。”他不悅地擱下手中物,“君蘭年紀小,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當時她自己也落了水,嚇得不輕,胡言亂語說錯了話也是有可能。事情不見得就是她動的手。”

    高氏聽聞大喜,依偎在閔廣正的懷裏,“我就知道老爺最疼君蘭了。”

    閔廣正煩悶地推開了她。

    其實他是怕老夫人真正惱了他們五房才這樣說的。

    原先不過是看護不利讓那女孩兒落了水,現在成了五房的孩子惡意謀害。被老夫人知道的話,往後怕是要偏心三房去。

    他本是庶出,和老夫人並不親近。原本也是主動擔下了養育表姑娘的責任才得了老夫人另眼相看。

    現在這情況……

    閔廣正決定和高氏好好商議下對策。

    說到一半,閔廣正忽地想起來一件事,“那孩子出事,家中除了母親外應當沒人留意了罷?”

    沒了。”高氏不甚在意地道:“不過是個養在這兒的外人,又不是正經主子,哪裏來的人會注意她?”

    閔廣正遲疑著道:“可我看九爺有時候會尋她說話。九爺平時在家中甚少搭理人,肯和她說話已然難得。”

    不怪閔廣正顧及著這個弟弟,隻因閔九爺實在出眾,又很得皇上看重。雖然九爺在家中的身份有些尷尬,家中上下卻沒人敢提那些往事,無不敬著他。

    再如閔廣正。

    即便他是五哥,也不敢隨意地喚閔九爺一聲“九弟”。

    高氏在一直想著九爺到底是怎麽知道了君蘭所做之事,思量著到底誰是院子裏頭那個“內鬼”,滿心的火氣沒處發,開始數落閔書鉑。

    你看你,什麽事兒也做不好。別的兄弟們都能給老太爺念詩祝壽,就你,幹巴巴的一句‘恭喜您’就沒了別的。往後啊,學著機靈些,別跟個木頭似的不懂得轉圜。”

    君蘭聽不過去了,撩了轎側小簾與高氏道:“您少說他幾句吧,鉑哥兒機靈著呢,聽說老太爺今天還誇讚他字寫的不錯。”

    閔書鉑是跟在高氏的轎子旁走的,聽到君蘭幫忙,他仰起頭側過臉朝她嘿嘿一笑。

    高氏說道:“看你這傻樣兒!”倒也沒了別的話。

    周圍終於安靜下來,君蘭思索著今日種種事情,忍不住一聲歎息。

    *

    回到梨花巷,孩子們先見過了老夫人方才各自散去。

    等閔菱和閔萱跟著陸氏離開後,閔老夫人讓劉媽媽叫住了君蘭,讓她折回來多叮囑了她幾句。

    今日在壽宴,你做的很好。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切莫和小時候一樣任性。往後說話做事前先想一想,莫要如以往一般衝動。”

    君蘭躬身應是。

    閔老夫人這才讓她離開。

    劉媽媽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待屋裏隻剩下她們主仆二人了,她趁著老夫人喝茶的時候輕聲道:“老夫人,恕婢子直言,婢子怎麽瞧著侯夫人很中意六姑娘?”

    玉容?”閔老夫人將茶盞慢慢擱下,“我也留意到了。不妨事。玉容的爹救了侯爺,夫人待她不同也是自然。但,再無其他。”

    六姑娘閔玉容是大房唯一的孩子。其父當年戰場上為救遠寧侯而亡,因此侯夫人素來待她與不同。

    這次也是。旁的姑娘們都沒能單獨得侯夫人的禮,唯獨她,得了侯夫人一方絹帕。

    不過,閔老夫人心裏有數。

    大夫人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侯府二少爺,而以閔玉容的品貌身份,根本配不上洛世子。侯夫人也不可能讓洛世子娶她。

    你隻管幫我顧好君蘭。”閔老夫人與劉媽媽道:“我看她經了事兒之後倒是乖巧了許多。一會兒我讓賬房給你撥些銀子,你帶她去錦繡閣選幾件好點的衣裳,再去翡翠樓買些首飾,好好捯飭下。順便你記得勸她幾句,最近莫要太招搖,賞花宴有她出風頭的時候。”

    劉媽媽一一應下,想到一事,有些緊張地問閔老夫人:“九爺為何明明尋到了事情是和八姑娘有關,為何最後還是沒有追究?”

    對此閔老夫人早有定論,“如果追究起來,受傷害最大的是閔家。到時候梨花巷這邊名聲有損,對故去的老太爺也不好。”

    說到這兒,老夫人輕輕一歎,“即便茗姐兒母親幫過他,但那些事兒都是十幾年前的了,想必記都記不起來。警告過八姐兒就算了,何必鬧得滿城風雨,讓大家都不得安寧。”

    劉媽媽道:“看來九爺在閔家那麽多年,對老太爺和閔家的感情更深。”

    閔老夫人“嗯”了聲,把君蘭的事情又吩咐了一遍,叮囑劉媽媽最近務必小心,一定要讓八姑娘安安穩穩地參加賞花宴。

    末了閔老夫人有些惋惜地道:“若是那天能請了洛二少爺前來就最好不過了。”

    憑著君蘭的出眾相貌,洛二少爺一定能夠看中。

    閔九爺權勢再盛,他的出身終究是閔老夫人心裏頭的一根刺。而且他小時候她對他做過的事情,他也未必能夠忘光。

    若是能夠和侯府結親,那麽沒了閔九爺的支持,梨花巷這邊的盛況也能穩定住。

    *

    壽宴後又過了幾日,便是表姑娘下葬的日子。

    因表姑娘尚未及笄也未婚嫁,葬禮不可大辦,不設靈堂不立碑,選個好些的棺木和墓地便可。

    荷花巷那邊的九姑娘兒時夭折,彼時是用了柏木棺材葬在閔家墓地。如今表姑娘不是閔家人,且家中沒了旁人在,所以高氏打算把她葬在一個不錯的公墓中,也用柏木棺材。

    誰知道這事兒盤算到一半後受了阻。隻因長寧前來與閔老夫人和高氏說,閔九爺要負責表姑娘的安葬事宜。

    高氏訝然。

    閔老夫人隻要閔九爺不多追究君蘭的責任就好,這事兒就氣定神閑地應了下來。

    誰知閔九爺不出手則罷,一動作就驚到了閔家所有人。

    他先是把上好的柏木棺材給換成了金絲楠木,而後又把下葬地點選在了一個風水極佳之處。

    金絲楠木就罷了。

    閔九爺有的是銀子,他愛花多少,旁人管不著。

    可那地方……

    閔老夫人看著不太合適。

    那處地方靠近皇家陵墓。雖然閔九爺位高權重,但做出這樣逾矩的事情來,怕是陛下會怪罪。

    不過,閔九爺堅持如此的話,她也沒甚可說的。

    左右她說再多,他也不會聽進去一個字。

    *

    下葬的細節,君蘭無法得知得太過清楚。

    她和閔萱、閔菱這幾天每日裏都跟著劉媽媽出門去,選衣裳,選首飾。看過後不一定立刻買,她們隻要告訴劉媽媽自己喜歡哪些就好。而後劉媽媽再去把東西買回來。

    君蘭發現,每次劉媽媽給她買回來的東西都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個,都更為精致、更為貴重。

    問過劉媽媽是怎麽回事,劉媽媽隻說是老夫人疼惜她,再沒旁的話。

    君蘭就也不好多問。

    隨著下葬的日子過去,賞花宴的日子就也一天天臨近。

    原本閔家的宴席打算著隻請親朋好友前來,並不打算大辦。現下邀了侯府母女,自然不能等閑對待。家中現有物品不太夠用,這日高氏與陸氏商議過後決定一起出門挑選購買。

    閔書鈺回了書院,閔書鉑也去跟著先生讀書。君蘭便獨自出了芙蓉院去給閔老夫人請安。

    誰知行至半途後,卻巧遇閔九爺。

    初時君蘭並未看到他,還是身後紅梅輕聲說了句:“姑娘,九爺就在旁邊。”她這才朝那邊看過去。

    如今是初冬,臘梅已初冒花芽。牆邊傲然孤立的梅樹旁,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君蘭有些猶豫要不要去給九爺請安。去的話,或許會打擾到他。不去的話,好似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他為了下葬一事費了不少心思。

    其實君蘭疑惑過為什麽閔九爺會把葬禮之事攬過去。

    她曾想過,是不是閔九爺因在壽宴上“誣陷”過她心懷愧疚而如此。後來越想越不可能,就趁著去給祖母請安時問了閔老夫人一句。

    君蘭特意挑了個沒有旁人在的時候開口詢問,閔老夫人便簡單和她說了句:“表姑娘的母親在世時對九爺不錯。想必他是感恩而為之。”

    這種話君蘭在以前也聽人提過幾句。

    她隱約記得,有府裏年紀大的仆從說起過,她娘在世的時候對閔九爺不錯。隻是這種話誰也不會多說,而且那些老人現很多都不在府裏了,因此她隻有個兒時的模糊印象。

    如今想想,九爺肯讓她一個外人喚他“九叔”,還偶爾肯與她說一兩句話,想必和母親當年的照拂有關係。

    也因為母親的緣故,他會留意她的身後事。

    就在君蘭猶豫的這會兒功夫,閔清則已然舉步朝她走來。

    君蘭發現後趕忙迎過去,在兩人距離五六尺遠的時候駐足,福身問安:“見過九爺。”

    閔清則眉心輕蹙,“不必多禮。”

    君蘭站好後道:“應該的。”

    閔清則薄唇緊抿,久久不語。

    君蘭看他好似沒話要說了,就打算告辭離去。哪知道剛剛下定決心還沒來得及說,麵前的高大男人倒是先開了口。

    你覺得那樣安排如何?茗姑娘的事情。”閔清則說著,斟酌了下,又道:“畢竟你們兩人相熟,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君蘭真心實意道:“九爺安排得很好,謝謝您。”

    閔清則道:“我說過,你與我不必如此客氣。”

    君蘭猶記得他發怒時的可怕樣子,聞言隻訕訕笑了下,道:“我還要去老夫人那裏。若九爺沒有旁的事情的話,我先行告辭了。”

    語畢,她朝他盈盈一拜,轉身就走。

    慢著。”閔清則急忙說道。

    君蘭回頭看他,“九爺還有事?”

    閔清則靜靜地看了她片刻,見她雙眸清亮透徹毫無半點眷戀,最終語氣平淡地道:“無事。你且去吧。”

    旁人也叫九爺,她也叫九爺。

    不知為何,從她口中聽聞這個稱呼,總覺得特別疏離也特別淡漠。

    ……很不習慣。

    其實這事兒連身邊的玉簾和顧媽媽都知道的不太清楚。

    她們約莫知道姑娘在忙,但具體是甚,她不多說,她們也不多問。二人唯一知曉的是姑娘得了許多不知道什麽石頭,藏在床底下的箱子裏。姑娘隔些日子就拿出來一塊塞荷包裏,連同那小刀子一起。好像是在刻東西,又好像是在消遣著玩。那些石頭也隻見拿出去,沒有見到拿回來。

    君蘭想要送給大老太爺的印鑒,是個壽山石刻印鑒,上麵有個大大的“壽”字,旁邊又有個稍小的“閔”字。

    這章上,無論旁邊的紋飾還是兩個字大小形態的搭配,都是君蘭自己想出來的,所以她才會講說獨一無二,斷然尋不到一樣的。

    原本她私下裏刻了這印鑒是想送給閔老夫人做賀壽的禮物。

    誰知那時候禮物準備妥當後,老夫人壽辰將到的時候身子不太好,就沒辦壽宴。她這個禮就也沒有送成。

    這一次她還未等到東西送出,人卻已經不在了。

    君蘭慶幸那天因為換了一身衣裳,所以忘了帶裝刻刀和石料的荷包,那些東西都還在箱子裏,讓玉簾和顧媽媽拿來就可以。如果二人有疑問,她說是托了表姑娘幫忙準備的賀禮就好。

    如果她們不信,她大可以列舉了荷包裏東西讓她們兩人去看。

    她也不求多,僅需要把荷包裏那些拿過來。順便借了這個機會,讚揚一下顧媽媽和玉簾,把兩個人調到她身邊來伺候。

    ……隻是不知道九爺會不會介意那印鑒的事?

    畢竟東西是他給的,而且他當時在青草院還不準人進去。現在她拿了“茗姑娘”的東西他會生氣麽?

    君蘭仔細想了想,最終搖頭笑了。

    那些石頭在九爺看來根本是不值錢的廢棄物罷了,都不一定記得送給她過。

    至於九爺不讓人進青草院,許是他剛好想要在個清淨地方歇歇腳。畢竟這個閔府裏頭,除去他的院子外,就數她的青草院最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