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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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書鈺悲痛萬分, “娘你……我不過是想知道, 她究竟是怎麽出的事。”
“我哪裏知道她?即便我曾答應你, 若你好好讀書就考慮你和她的事情。但我也沒說一定會讓她進門!”
說罷, 高氏不在這兒多待, 轉身走了。
閔書鈺牙關緊咬, 心裏的苦楚無法言說。他頹然倚靠到樹邊, 久久不語。
*
紅蓮被打板子時那些婆子下手非常狠,所打之處俱是血痕累累,君蘭去到關押的屋子裏看她時,她側躺在地上已然站不起來了,嘴唇開闔一直倒抽涼氣,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君蘭讓人把紅蓮抬回了屋子裏, 又給了藥膏讓她好好養傷。
看看到了該去閔書鉑那兒的時辰, 君蘭叮囑紅蓮幾句讓她好好養傷, 這就出了屋子。
剛來到外頭, 門邊兒守著的紅梅悄聲道:“姑娘, 顧媽媽來了,正在院外等您呢。”
“快讓她進來。”君蘭麵露喜色, 朝著屋子走去。
從顧媽媽手中接過荷包的刹那, 君蘭的忽地體會到了一種十分心安的感覺。輕撫著荷包上的竹葉繡紋, 君蘭心裏百感交集。
這是她所熟悉的東西、熟悉的技藝。
這才是真正的她。
……可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往後她需得適應現在所有的一切,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
紅梅想要接過荷包幫姑娘拿著,君蘭笑著搖頭拒了, “不用,我拿著就好。”
親自把荷包收起來後,君蘭與顧媽媽道:“表姑娘幫我大忙,隻可惜我無法感謝她。我知道她一直最牽掛的人就是你和玉簾,不如這樣,你和玉簾往後就來我這兒伺候罷。”
這個消息意外至極,顧媽媽低頭看著地麵,頓了一頓方才道:“婢子不敢。婢子守著姑娘那裏就好。伺候八姑娘的重責,婢子承擔不起。”
君蘭思量著是不是紅蓮的事情讓她緊張了,“我這兒沒甚難的,你不用害怕。”
“不是的。”顧媽媽道:“婢子和玉簾都想好好守著姑娘,為她看著那個院子。那樣姑娘如果想要回來看看的話,也能找到地方。”
說到最後,顧媽媽已然哽咽。
君蘭靜默了會兒,喟歎道:“多謝你們。”
也不再為難顧媽媽,遣了丫鬟送她回去。暗自思量著,等表姑娘的事情過去一段時日後再想辦法把她倆調來身邊。
*
閔書鉑住的跨院並不大,隻三間屋子。院子收拾得很整潔,院中邊邊角角種了些花草。已經是秋末快要入冬了,這兒卻依然能夠瞧見點滴綠意。
君蘭走進院子後,章姨娘聽了丫鬟的通稟聲急忙迎了出來。
“姑娘來了?快請進。”她局促地看著四周,“我們這兒也沒甚好玩的。不如姑娘進屋吃些點心吧?”說著低下了頭,“就怕不合您的口味。”
君蘭笑道:“不必這樣多禮。我不過是來找鉑哥兒來的。”又把準備好的荷包給了章姨娘:“我這趟過來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麽,給他帶了個小東西來。”
章姨娘歡喜地接過,“謝姑娘!”
君蘭知道章姨娘平日裏沒甚空閑。
章姨娘識字,每天都得幫高氏抄寫佛經,然後由高氏送給老夫人搏老夫人高興。所以她沒讓章姨娘給引路,問過閔書鉑正在屋子裏看書後,就自己往那邊行去。
剛走到屋子門口,君蘭意外地聽到裏頭不隻是有閔書鉑的聲音,還有閔書鈺的。
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閔書鈺很有才華,閔書鉑一直很崇拜他,覺得哥哥很厲害。
可據她所知,以前閔書鈺很少搭理這個庶弟。緣何今日一反常態來了閔書鉑這兒?
而且,閔書鈺這趟回來得著實有些不太尋常。
君蘭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屋裏閔書鈺問道:“鉑哥兒,你可知道茗表姐出事的時候,府裏有哪些不尋常的事情嗎?”
閔書鉑說道:“不知道!哥哥,這個字怎麽寫?你能給我寫一個看嗎?啊!你寫得真好看!”
閔書鈺道:“茗表姐出事後,府裏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沒有多少啊。就聽說紅蓮被罰了,母親被老夫人叫去了。”
“還有呢?”閔書鈺問:“關於茗表姐的事情,老夫人怎麽安排的?”
後麵的話,君蘭沒再聽下去。
她已經沒法回到以往的生活中了。每每聽人提起她的事情她的名字,心裏那種難受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君蘭腳步一轉折返回去,與章姨娘說了聲後出了跨院。
心中煩悶得很,偏偏以她現在的身份又不方便到青草院。
君蘭摸著袖袋裏的那個荷包,心裏有了主意,麵帶微笑地抄了小路朝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
*
閔府的兩處宅子差不多大。不過,兩邊的情形卻不甚相同。
荷花巷一共有六房人,每房兒女都不少。加上大老太爺健在,所以那裏一直都很熱鬧。
至於梨花巷這邊,則是人丁不旺,家裏主子少。許多院子都空著,偏僻的地方也多。
君蘭最喜歡去的地方,便是府中最偏僻的一個院落,落英院。
落英院的位置在府裏眾多空院子的最角落處。裏麵僅僅有兩間屋子,還不如芙蓉院的一個跨院大。
別的空院子平日裏也基本上沒什麽人會進去,隻逢年過節偶爾有婆子過去清掃一下。
而這個地方最小又最偏,就更沒人來了。即便遇到清掃空屋子的時候,這裏也沒人肯進來打掃。
她知道這個地方沒人來除了位置外還有一個原因。
這兒原本是表姑太太、她母親住過的地方。
對府裏其他人來說,院子裏死過人,而且是個外人,晦氣。
可對她來說,母親在這裏時懷著她,感受著她一點點長大,而後拚著一死艱難地生下了她。
在此處,母親留下了生活過的痕跡,也留下了對她的疼愛。她對這裏有著很不一樣的情感。
以往的時候,一有空閑,她就悄悄溜進落英院裏,拿出荷包裏的工具,一點點地練習著篆刻。累了就在院子裏走走。
即便隻是看看這兒的一磚一瓦,她的心裏也是極其高興的,總覺得與母親更近了些。
她對母親的這種思念和想念,沒有人知道。她也沒對任何人提過。
即便是顧媽媽和玉簾,也都沒發現。
君蘭腳步匆匆地往落英院行去。走至半途,冷不丁瞧見了個人影出現。對方身姿英武身佩長劍,抬眸看向她這邊時眼帶殺氣。
君蘭腳步滯了下。
她沒料到會在這附近見到長燈。要知道,這裏平時是沒什麽人來的。
她還記得九爺待她的好,還有長燈他們時常幫助她的情形。雖她如今換了身份,但是這種感激一直存在她的心裏。
縱然決定了往後與他們保持距離,可是既然碰到了,禮數還是要有的。
君蘭不卑不亢地朝長燈福身施禮,“見過大人。”
以前的時候她對長燈施禮,長燈都是趕緊側身避開,連連搖手說姑娘客氣了。
這次長燈隻朝她略一點頭,連個字句都欠奉就目不斜視地從旁而過。
君蘭啞然失笑。
長燈性子開朗又是個話癆,有時候還會和她抱怨幾句九爺太凶。她還是頭一次曉得這個人也能有這樣麵無表情的時候。
待到長燈走遠後,君蘭方才繼續小心地往前走。
一路想著他那有趣的古板模樣,她腳步輕盈地來到了落英院,而後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去到了她最常練習篆刻的那個窗下。
院中梧桐落葉悠然飄下,為這孤單寂寥的地麵增添了一些枯黃的色彩。
當少女的身影從院中消失出現在窗口後,院角梧桐樹後卻轉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功夫很好,所以能夠把腳步放得很輕而不被人發現。
此時他劍眉緊擰靜立在樹的側旁,鳳眸微微半眯,視線緊盯在窗邊身影上,眸光愈發清冷。
為免阿茗雕刻的時候被刀子傷到了他卻不知,他時常悄悄來看她。若他不得閑,就會讓手下暗中守在這個地方。
若非她不願讓旁人曉得她在學習篆刻,他不隻是會讓人備下傷藥,就連她的一應護具他也會給準備完全。隻可惜……
望著窗邊嬌俏身影,閔清則眉心輕蹙薄唇緊抿。
他不知道怎麽會有人來到這個地方。
這裏太過偏僻,且閔府人對此處有些不好的看法,平時根本沒有人靠近。
據他所知,從阿茗來這兒開始,此處隻她、他還有他的手下來過。
再無別人。
君蘭琢磨著許是自己打擾到了九爺,又或者是那句問話太過逾越。她本打算悄無聲息退出去,卻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唇角慢慢露出了些微笑意。
“隨便走走。”閔清則道:“你呢?怎麽獨自在這裏。”
……這四個字的回答可真夠敷衍的。君蘭抿了抿唇,說道:“我看院子裏的花不錯,所以過來瞧瞧。”
閔清則輕輕頷首。
他知道她性子喜靜,裏麵太過喧鬧,她應當是不喜歡的。
不過她這樣太安靜了也不好,看上去太過孤單。或許正是因為孤獨,她才選擇了篆刻這樣一個愛好。
“若是無事,不妨試著和旁人多說說話。”閔清則斟酌著說道:“多些朋友的話,心情應當會不錯。”
聽聞這番勸解,君蘭忍不住笑了,“這些話由您說出來,可著實違和了些。”
誰不知閔九爺生性清冷,最不愛與人結交?
看到閔清則麵色微變,君蘭猛然意識到,他現在是“九爺”,而不是“九叔叔”。趕忙低下頭道:“對不住,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見她這樣恭敬,閔清則心裏愈發不舒服。
剛才他聽了她的話後麵色有異,並非是介意她和他開玩笑,而是想到以往種種,愈發懊悔當初怎麽沒早些把那盒子送出。如果早些把她護在他的身邊,她也不至於會發生意外。
閔清則想要像以前那樣喚她真正的名字,又覺得有些事情不說破比較好。
——她那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眼前的一切,他何必狠心去戳穿?
閔清則沉默半晌,最終隻說到:“無妨。我不會與你計較。你不必這般小心。”
他素來不習慣於和女子交往,簡單幾句話後看她依然拘謹而疏離,隻能暗歎口氣悄然離去。
等他走出去很遠了,君蘭才放鬆下來。想想在外頭的話若是遇到荷花巷的親眷們恐怕更難對付,畢竟她和這裏的人並不相熟。倒不如在裏麵自在安全一些。
於是君蘭沒在外麵多耽擱,腳下一轉往屋裏去了。
*
見到君蘭進屋,閔老夫人先前緊繃著的唇角總算是放鬆了些。她不悅地朝劉媽媽看了眼,笑著招呼君蘭去她跟前。
“蘭姐兒怎麽在外頭那麽久?”閔老夫人說著,讓君蘭在她身邊坐下,“外麵風冷,還是裏麵暖和些。”
君蘭看了下自己所處的位置。
閔老太爺獨在一處,女眷這邊,侯夫人身份尊貴閔老夫人輩分最高,兩人挨得最近。
君蘭若是依著閔老夫人的意思坐在這兒的話,那她另一邊就是遠寧侯夫人了。這不太合適。
君蘭便沒有按著閔老夫人的意思落座,而是站在那裏回話:“外麵雖冷,卻有花香有鳥鳴,自有樂趣在。”
想到剛才閔九爺的那番言語,君蘭又道:“不過,屋裏暖和,也有大家一起說話,倒是更為開心些。所以我又進來了。”
閔老夫人側身笑著與侯夫人說道:“這孩子性子好,無論什麽樣的事情,好的壞的都不放在心上。瞧著好像沒心沒肺的,其實最貼心不過。”
老夫人看侯夫人待君蘭一直十分冷淡,生怕君蘭以往行事太過莽撞,有些不好的話已經傳到侯府的耳中。所以對此想要辯解一二。
雖老夫人語氣誠懇,但侯夫人聽聞後隻隨口附和了兩句。
她早先就聽說過閔家八姑娘那脾氣,哪裏會為了閔老夫人幾句話就改變心中印象?更何況她出自潘家,姑母乃是當今太後,行為處事自然不必被這些人的話語所影響。
不過洛明薇聽了閔老夫人的話後倒是多看了君蘭幾眼。
洛明薇早先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就被母親叮囑過,閔家的八姑娘是個最不好招惹的。再者這位八姑娘是梨花巷那邊的,並非荷花巷中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可洛明薇年紀尚輕,與君蘭差不多大。她看剛才八姑娘默不作聲地出手相幫,印象已經改觀了些。現在又見閔老夫人親自為八姑娘說話,心中愈發疑惑。
家中長輩肯親自出麵誇讚,或許這姑娘並非傳言中那般。
洛明薇想了想,說道:“平日裏八姑娘都喜歡看什麽書?”
閔家是文臣,這樣的人家,女孩兒們也是會讀書識字的。
不過閔家的八姑娘就……
屋子裏的人都去看君蘭。
君蘭道:“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家裏姐妹們都愛看的那些。偶爾瞧一眼遊記誌怪類,也很有趣。”
洛明薇笑了,“哎呀你也看這種?我也看,就是總被我娘說。”
侯夫人不動聲色地去瞪洛明薇。
洛明薇朝母親嘿嘿一笑,又挽著閔菱的手臂,悄悄朝君蘭眨了眨眼。
君蘭回給她一個微笑。
閔老太爺知道剛才八丫頭被老九嚇得不輕,見八丫頭今兒那麽懂事乖巧,他手裏掂了掂那方壽山石印鑒,與侯夫人道:“夫人看這個,如何?”
因長子喜好篆刻,所以侯夫人也對此略有研究。
這是方田黃凍石,明透潤澤,乃是上品。更妙的是那雕工,精致細膩,字體清麗,不隻石體上有“壽”“閔”二字,在上方更有一個鏤空壽字紋樣,實在難得。
“不錯。”侯夫人由衷讚道。
洛明薇湊過來看,歎道:“真好看。如果讓大哥瞧見了,恐怕也要誇讚許久的。”
閔老夫人問道:“洛世子喜好篆刻?”
“是啊。”
說到愛子,侯夫人又是自豪又是無奈。她輕搖了搖頭,“這孩子,沒事兒了就愛弄這些,勸都勸不住。他如果把精力全部放在科舉上,不指望能像閔九爺一樣爭個狀元,但是奪上探花傳臚的也還有希望。現在啊……怕是難嘍。”
“倒也無妨。”閔二夫人陳氏笑道:“我早已聽聞世子爺的課業極好,往後肯定能考中。再說了,世子爺要襲爵,不考科舉也自有出路。”
“偏他非要科舉入仕,又有什麽法子?”侯夫人提到他時,語氣都愉快起來。
洛明薇低聲和閔菱道:“其實我二哥也挺好的。”
雖然她這話說得聲音很小,還是被侯夫人給聽到了。
侯夫人怒瞪她一眼。
閔老夫人道:“洛二少爺也不錯,是個活潑的好孩子。”
這話沒人敢接。隻侯夫人說了句:“也還湊合吧。”就沒了下文。
陳氏身為梨花巷的當家夫人,有心緩和這氣氛,就問君蘭:“八姐兒從哪裏得來的這個好東西?原先竟是沒見到這樣精巧的。”
因先前君蘭送出賀禮的時候侯府母女並未到,陳氏和侯夫人解釋道:“那方印鑒是八姐兒送給老太爺的賀禮。”
侯夫人甚是意外,抬眼打量著君蘭。
君蘭沉吟著說道:“這是我無意間結識的一位友人相贈。她是我前段時間出門時偶然遇到的,我略出手幫了她一下,她贈與我此物。聽聞那雕刻之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
原先沒料到這方印鑒會這麽引人注目,現在好多人留意到了,她少不得要把自己之前的謊言給圓過去,於是又道:“原本我得了這方印鑒後,想著給大爺爺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放在我的屋子裏,托了表姑娘放她那兒。這兩天才問顧媽媽要回來。”
至於那個送石頭的友人……真有人要追根究底的話,到時候再想法子糊弄過去吧。
此時此刻,君蘭深深體會到了“一個謊言需要許多個謊言來圓過去”的無奈。
不過,相較於她的仔細,其他人倒是沒有多想。
高氏是沾到表姑娘的一切人或者事,無論是甚,都不打算細究。
其餘人則是聽聞雕刻之人已不在人世所以惋惜下就罷了。
唯有侯夫人,因此而細細打量了君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