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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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察言觀色,不待胤禔出言,便道“我來為大哥引路。”
“有勞。”胤禔答了一句,轉身落後一步。
看了胤俄背影兩眼,胤禔便將眼神轉開,說來,他對胤俄的印象隻是跟在胤禩身邊的一個弟弟,剛剛那般心平氣和的單獨說話,前世今生算來都是第一次。如此看來,他的傲慢與胤礽不相上下,或許更甚。
胤俄在佛堂璧影處站了一站,喚來丫鬟給甄封氏傳了話,便帶著胤禔過了垂花門,往後頭的靜室去。
入了靜室,胤禔抬頭看著高高供奉的佛像,猶豫一番,仍未有跪下,隻盤膝坐在蒲團上。
侍從將木匣放在胤禔身側,安置好銅盆,無聲退出門去。
胤禔打開匣子,撿了幾頁胤礽抄寫的佛經投入銅盆中,引了火,一頁頁化去,默念著他與胤礽、胤祉三個的心願。
胤俄跪坐在一旁蒲團上,瞥見佛經自己,心頭念轉看他大哥待神佛態度便可知,這佛經必不是他大哥所書,那便隻會是一人所寫。
既然寫了經書來,想必他二哥當真有所祈願。胤俄垂了眼,在佛堂裏呆著,不祈願總覺得白來一趟,隻是,他如今並無甚需得向神佛求的,已知了胤禟、胤禩下落,他那兩位兄長如今除了變作女兒身的不如意,旁的倒是都還好,他也沒什麽需得替人求的,那麽便祈願他大哥和二哥心想事成吧。
京中大業寺禪房,正列陣做法的癩頭和尚與跛腳道士齊齊吐了一口血,慌忙撤力回護自身。
散了法陣,道士歎了口氣,道“這一回不僅有鳳君的念識,更有蛟龍之意,你我怕是沒什麽法子可逆了去。”
和尚沉默片刻,頷首,道“警幻所設局已破,你我便也莫要太過執著。左右那頑石已入紅塵,你我應下之事已成,旁事便順其自然。”
道士有些著惱,冷聲道“想那頑石之影與金鎖之鬼皆魂飛魄散,你倒是鎮定。”
“此處並非隻你我二人,那可卿仙子亦在。”和尚看向道士,低聲道,“那些個風流孽鬼的道行,你我都不曾看上眼,更何況警幻,不過是個添頭罷了。攫取紫微之氣、鳳凰之息,還有那頑石之靈,才是警幻所求。隻要這個圖謀,你我不曾沾手,即使被責罰,也是能受得住的。”
道士思量一番,重重點頭,道“你說的有理,且將薛家法陣撤了吧,免得再橫生枝節。”
這一日薛家宴席擺得盛大,金陵地界兒有名有姓的皆有列席。
因著榮國府的名頭,胤礽需得應對之人並不比族長一支的賈蓉和賈薔少,隻不過,今日眾人意外言語簡略,胤礽自然看出人瞳眸中的閃爍,心知該是京中賈政一房又生了什麽事,想著有他兩位先生在,自然並未放在心上,隻是記著回府之後要向他舅舅探問清楚。
淺嚐兩口酸梅酒,胤礽又悄悄往襟口寬袖處灑了兩滴,隨即借口醒酒離了席,想著來時涼亭雅致清淨,循路而去,卻不妨在岔路上聽得人聲,隻得住了腳,隱在樹叢後。
聽得兩三句,胤礽便聽出亭中三人其中二人身份,乃是宴席主家薛家大老爺薛徽與薛家二老爺薛循,還有一位姓梅的舉人。
薛循這幾日迎來送往見著的多是赴考士子,聽著眾人隱晦道說賈家京中兩支後人有為,想是要改換了門庭,心裏饞得厲害。他倒是不吝棄自個兒商賈的身份,可一想到得等他曾孫一代方才有科考的資格,他就有些怕了他現在積攢的這些家當,尚且遠遠不夠子孫享用,而他與他大哥雖是一母同胞,情誼卻是淡淡,若他棄了商道,他大哥不壓著他一房便是好的了。沒了雄厚家業,若再無權勢庇護,想改換門庭,不比登天容易。思來想去,將他女兒嫁入書香門第,竟是為百年子孫計。
薛徽對薛循的心思略知一二,本不欲管人折騰,但他妻子所言亦是有理,梅竹義如今不過而立之年,便已是舉人,必有幾分真才實學,現今聖上有意用新,難保這人日後不會有作為,現下薛循對其有恩已無可改變,未免其日後偏幫薛循,他很該叫這二人皆欠了他的情才是。
胤礽本來就被蚊蟲擾得煩躁,再聽那一頭三人言語間一唱一和,互相搭台抬轎,有意定了兒女親家,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自古以來,無論是話本也好,野史也罷,救助落魄書生之後,討了人承諾的都沒好下場,高嫁的女兒更是下場淒涼。這薛循的閨女當真倒黴。
胤礽自個兒養了妹妹,兼之對前世兒女的愧疚,很瞧不得那些個女孩兒被糊塗父親誤了一生,想了一想,折身回走。
不過兩步路,胤礽便瞧見他欲尋之人,背手冷臉將人打量一回,冷笑道“薛蝌,你父親如此就將你妹妹許出去了,倒是慧眼識英雄。”
胤禎愣了一下,麵色很是不好看,他剛剛遠遠瞧見這人露了醉態出來,有心與人打探京中情形,方才綴行其後,不想竟遭如此搶白,這榮國府賈璉,倒是同傳言一般,為仗勢欺人之輩!
不過,胤禎到底已不是叫惱意阻了思慮的年紀,將聽得的話又琢磨一遍,立時覺出不對他哪兒來的妹妹?
想了想,胤禎憶起這幾日往薛二太太處請安時,嗅得的藥香,略有惆悵,其實他倒是挺希望薛循與其妻能再得一兒,日後他也好過自個兒的日子去。
胤禎無聲吐了口氣,抬眸看了遠去的少年,想起傳聞中這位可是一考完試就拉著堂侄盤下六間針線胭脂鋪子,略有釋然,隨即為薛循的行事蹙了眉。
那姓梅名竹義的舉人,是他同薛循一道救下的,千年雪參可不是那麽容易得的,原來那時候薛循就動了這念頭。胤禎擰緊了眉,梅家人口簡單,不過三口人,他隨薛循贈藥時與梅家夫人與少爺見過一麵,梅夫人小家子氣些,倒也知禮,梅家小兒年紀尚小,看不出心性,長的倒是不錯,若是兩廂有意,縱使有挾恩圖報的嫌疑,結親也未嚐不可。隻是聽著剛才那小子說的意思,怕不是兩廂情願。
胤禎疾走兩步,在剛剛他瞧見人停步之處站了站,轉過花木,一抬眼正瞧見與他父親說話的男子麵上那些微的不情不願,心下一沉,再看他伯父唇邊噙笑欲言,忙走上前去,揚聲道“父親,伯父。”
聽出是自家子侄過了來,薛徽與薛循皆收了口邊的話。
薛循向胤禎招手,向梅竹義道“梅兄,這是犬子薛蝌。”
梅竹義悄悄鬆了口氣,轉頭看向來人,細細打量一番,讚道“薛兄後繼有人,當真福氣。”
胤禎雖然厭煩這將兒女做了還債籌碼的行事,倒也沒去十分怪罪梅竹義,這欠了人命債,哪裏是那麽容易還得清的?尤其這人又是要走科舉路子,可不是得珍惜羽毛,賠上闔家性命也得維護了知恩圖報的名聲?
“長者謬讚,小子愧不敢當。”胤禎先回了句話,再上前同薛大老爺薛徽和薛二老爺行過禮,由薛循引薦,與梅竹義再行禮。
薛徽瞧著站在薛循身邊的胤禎,少有的心頭泛酸,他這一輩子見識本事皆可自傲,偏得一孽子,疏於教養放縱成如今混沌模樣,這一回盼了來的又是女孩兒,一身本事無可托付,著實叫人懊惱,再有個聰慧非常的侄子在旁比著,叫他如何瞧著薛循順眼!
薛二老爺瞧見胤禎,酒已醒了一半,聽梅竹義誇他兒子,心下極是自得,便道“梅兄小公子氣韻清華,日後想是能登殿奏對,再耀門楣。”
梅竹義瞧見胤禎,便明白薛循為何想與他結了親家,對這門婚事倒有了幾分別的想頭,容色少了兩分敷衍,道“薛循兄過譽了,犬子尚且稚嫩,日後如何,需得看他心性。”
自謙之詞,薛循見得多了,正打算乘熱打鐵,胤禎忙勾著薛循的衣袖搖了搖,薛循隻當胤禎有事,他兒子難得有事尋他,而梅竹義正住在他家宅子,也跑不了,這事兒總是不急,便低了頭去看胤禎,道“蝌兒可是有事?”
薛蝌點了點頭,略垂了頭,做羞赧模樣,輕聲道“兒子有事尋父親拿主意。”
薛徽看了看胤禎,心下略有幾分明悟這小兒怕是聽著了他們的言談,不願就此定下親事。既如此,他再多說,便是枉做小人了。當下薛徽笑道“蝌兒既然有事,循弟便去為人解說分明,梅兄與我也要回宴上去了。”再看他弟弟竟是當真順著他的話告罪而去,心下哂笑不是他這做哥哥的總瞧不上自個兒弟弟,薛循自小就聽別人的話,幼時聽父親的話,父親去後,便要事事問過他,現在尚未知天命,就從了子,這並非懦弱,卻是更叫他看不上眼的沒擔當。
梅竹義並非學究,但骨子裏印著的講究長幼尊卑,叫他十分不喜小兒擾了長輩說話,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且可推脫了這荒謬婚姻,也是好事一樁,當下含笑與薛徽折返。
薛徽心知他侄子小小年紀自有風儀,十分招人青眼,便做慈長姿態,將人向梅竹義好好誇讚一回。
梅竹義心知薛徽緣何道來這一番言語,心下歎了一回方才他確實生出了動搖心思,但是,古有‘歹竹出好筍’的老話,那也的是竹子才出得來筍,有些東西的根底需得時間去煉化,其中苦痛非常,更要混了誰家兒女的血淚,他不想他的兒子糾結苦惱,金陵四大家族內裏的朽汙,他可是聽說過的。這救命之恩,他願以他旁的所有相酬。
待胤禎與薛循入了亭子不遠處的水榭,胤禎看了眼跟上來的侍從,命人上了茶,就退去外頭守著。
水榭窗戶四敞大開,通透非常,胤禎環視一遭,便與薛循對坐,直白言道“父親,剛剛我聽您的意思,是要與梅舉人結為兒女親家,然,蝌並無嫡親姊妹。”
貌似他確實急了些。薛循訕訕道“指腹為婚自古有之,你莫要問這許多。”
胤禎並不想與人糾結此一事,隻道“婚姻一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還是天時地利人和湊在一處,才叫做美滿。榮國府那一樁婚姻,叫人暗地裏笑了多少年了。”
薛循聽得此言,餘下那一點酒意也散了,蹙了眉頭細細思量榮國府嫡長孫小小年紀就定了王子勝女兒為妻,教世人皆知榮國府老太太心思,這事兒都叫他兒子聽說了,正印證他兒子剛剛所言,可謂前車之鑒,此一事確該徐徐圖之。
回了神,薛循看著小小少年,暗暗歎口氣這孩子若不是托生在商賈之家,之後封侯拜相隻待時日而已,為他之子,著實委屈。
這般想著,薛循麵色更柔,道“蝌兒所言有理,說來,蝌兒是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想想上輩子那群叫人頭疼的哥哥,和親蒙古也不曾流俗的姐姐妹妹,胤禎心道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什麽的自是越少越好。這話自是不可說,胤禎輕聲道“妹妹要嫁人,再喜歡終歸是要去別人家裏,蝌還是喜歡弟弟吧。”都是男子,不必擔心人是否受了欺負,分了家,各過各的就成了。
胤礽轉回席間,由賈蓉與賈薔護在左右,很得了清閑,托了盞酒,聽人言來語去,心下點評著,倒是自得其樂,且分神想著如何哄賈蓉與賈薔替他瞞了這宴上離席的事兒。若是叫他大哥曉得他又管了閑事,怕是又要被人念一場。畢竟胤禎與胤俄不同,他與這小子可也並沒什麽交情。
瞧見薛徽與梅竹義一同回席,胤礽剛安了幾分心,就見薛徽攜其獨子薛蟠往他們這一席走來,隻覺頭疼,薛蟠這人,比他當初嫌棄非常的王仁還不如,怎的天意竟是要他這輩子做了菩薩,教人棄惡從善?
有親戚輩分在前頭排著,今日他又是客,胤礽心中再是不情願,也得執盞起身相迎,這時候,他無比懷念當年太子的尊位,可以恣意的不理不想理的人!
胤礽與賈蓉此回赴試引得不少人矚目,這些日子也從一同應考之人處探聽得賈家二子頗有幾分本事,有意親近,隻礙著胤礽先前弄出來的孤狠名聲,故而卻步。現下見薛徽過了來,許多人心神皆牽在此處。
胤礽審慎相迎,待聽過薛徽所言,心下暗讚薛徽不愧是薛家當家,此人言語間有例行探問,更多則是親長關懷之意,該說的都說了,卻又並未有刺探之言,想來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可謂玲瓏心思。想來這天下三千道,執牛耳者皆非凡俗,倒是他上回因人子嗣不肖,小瞧了人。他不喜薛徽看向薛蟠的眼神,其實不過尋了借口排遣自個兒心頭鬱氣,更何況,人無完人,各為其主,皆承自苦,他不知人之苦,妄斷不公。
這邊胤礽頗有興味的與薛徽周旋,另一邊一同應對的賈蓉,若非得胤礽早先再三提及需得自矜身份,險些要順了薛徽的意思由著薛家打點他二人之後府試事宜。
管住了自個兒的舌頭,聽著胤礽同薛徽的往來機鋒,賈蓉再一次認識到他自個兒著實在算不得聰明人,人情世故還差得多,倒是將幾日來被族人奉承得輕飄飄的魂兒沉穩下去。
胤礽薛徽說的正興起,卻聽有婢子清清亮亮的聲音響在近前“老爺,太太請賈家璉哥兒過去說話。”
好不治禮的婦人!薛賈兩家有親,可這薛家後宅裏現在可有他們的夫人、閨女、妹妹在!席上眾人麵色僵了僵,隨即想到這三人中一人已有婚約,另兩個正是相親的年紀,他們是沒打算榜下捉婿,但好男兒遇上了,也該替自家閨女妹妹們想一想,此一回正是可叫自家夫人閨女相看一回,有意便托了保山去說親,左右那不知禮的可不是他們家。
胤礽等著薛徽說話,並不期其斥責婦人失禮,但總不該這般十分讚同的請胤礽往後宅去。
賈蓉惦記胤礽別被人算計了去,上前一步,道“既是薛夫人相招,我等便也不辭,還請著人通報,請各位閨閣避諱。”
薛徽立時紅了臉,直覺自己今日當真是有些醉了,竟失態至此,眼中隻裝了賈家璉小子,將餘下兩人皆忘了去,忙道“正該如此。”示意小廝去傳話,婢子在前引路。
跟在引路的丫頭身後,胤礽低低歎了一聲這又是一個拎不清後宅諸事的,虧他先前還讚人精明,想來那薛蟠如今的驕縱不知事,也是被其母嬌慣的,幸好薛徽尚有幾分理智,沒許了那薛蟠為他三人引路。
薛家祖宅很是不小,胤礽不顧引路婢子頻頻回首,慢悠悠的走著,與賈蓉和賈薔悄聲猜著今日薛蟠為何那般乖巧安靜。
不待三人猜出個所以然來,三人已站在後宅垂花門前。
龍潭虎穴,自然是胤礽打頭。
屋中簪金點翠香韻悠悠,胤礽垂著眼,向上首夫人拱手禮道“賈璉見過薛夫人。”
賈蓉賈薔有樣學樣“賈蓉/賈薔見過薛夫人。”
薛王氏忙叫了起,為三人將屋中婦人一一引薦,薛王氏叫人搬了三哥繡墩叫胤礽三個坐了,眾人客套恭維一番,自然說起四大家族的親密繁盛。
說起兩家的親戚關係,薛王氏滿麵帶笑,道“我姐姐為賈家又添一男丁,含玉而生,想來日後必有大造化——”
胤礽立時冷了神色,抬眸將室內眾夫人瞧過一回,唇邊笑意帶了幾分凜然。
被這目光一掃的夫人們隻覺頭皮發麻,心頭發怵,一時想到這小兒初來金陵做的那些個事兒,不由得收了聲,一時間屋中隻有薛王氏的聲音。
不待胤礽將重話說出口來,那頭賈薔已摔了杯子,麵帶愧色的起身,仿佛不是隻汙了袍角,而是合身皆汙,賈蓉鎮定自若的拉了胤礽起身,道“舍弟失禮汙了衣衫,需得更衣,還請薛夫人莫怪。”言罷三人一起離開,留下一室尷尬。
胤礽與賈蓉賈薔跨出垂花門,直接往大門而去,至略肅靜之處,胤礽抬手止了賈蓉欲出之言,平淡道“不過後宅女子爭寵手段。我臨來時,二叔收用的家生子已因懷身而提做了姨娘。”
這一日薛家設宴排場極大,人來人往的,不一會兒這話傳了出去,王家女子的不賢惠立時傳開,胤礽並不在意,一路冷臉,上了車之後,麵色卻和緩若無事。
胤礽與賈蓉、賈薔登車回府,一路靜默,卻並未有甚壓抑。
待胤礽下了車,賈蓉與賈薔悄聲道“你我去尋俞先生?”
賈薔頷首應下,二人慢騰騰下了車,往俞凡院落行去。
胤礽下了車便使了眼色叫他的仆從先行去給邢德全報信,踏入邢德全書房,與人行過禮,得了起身之許,便開門見山道“舅舅,我父親近日可有信來?”
邢德全看了眼胤礽,拉開桌案一側抽屜,取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道“姐夫說璉兒兩位先生也有信來,待你問起再給你也不遲。”
胤礽雙手扣著木匣,歎了口氣,道“瑾安隻擔憂父親是否受了委屈,兩位先生,與師兄師弟可是受了牽連。”
邢德全笑著搖頭,道“你擔心太過了。這般老氣橫秋的,著實不像個孩子。”
我本來就不是孩子。胤礽悶悶的瞪著手中的木匣,看來這府試,他得比之前所想更精心的準備才是!賈史氏與賈政一房那就是一群活著總不高興,偏要找死的!而他想給他父親、妹妹,還有其他人的好日子還沒開始,可是不能叫那些個玩意兒給攪和了!
胤禔因出了城,又在寺裏用了齋飯,回來時辰較晚,瞧見帳中暗暗,隻當胤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