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笑遊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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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城分羅城與子城兩塊,南邊的羅城是居民區,麵積甚大;北邊的牙城則是官署、駐兵所在,規模小一些。

    洗月書院便在那羅城的正中,堪稱城中之城,圍牆外頭散植了一些樹木,起隔音之效。不過其實洗月書院雖然處在鬧市之中,內裏卻是極為安靜地,毗鄰的四條街人跡罕至——在洗月書院就讀的多是豪門巨富、世家公子,從中走出的也有不少跺腳撼乾坤的大人物,百姓多不敢驚擾。

    隻有在招生的日子,洗月書院外圍的四條街才會人滿為患,聚滿從外地趕來的學子。

    “大爺,您是陪孫子來參加考試的吧?”餘浪見到一個年過六旬須發皆白的老翁,忍不住湊上去問道。

    大爺羞澀一笑,露出僅剩的一顆大黃牙:“瞎說什麽呢,人家還是處男呢。”

    “我也是來參加入門大比的考生啊。”生怕餘浪不信似的,大爺從包袱裏翻出自己的準考文書,“我這年紀不算太大,你看那邊那一對,他們也是來參加入門大比的。”

    餘浪順著老翁所指的方向望去,目瞪口呆,隻見一對恐怕有七八十的老年夫婦互相攙扶著緩緩前行,真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一看你這娃娃就沒見過世麵,”老翁語重心長地說道,“俗話說得好啊,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六十歲進了洗月書院還是個寶寶啊。”

    “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餘浪倒是聽過,這是形容明經科易取,進士科難中的,這最後一句聽起來這麽奇怪呢。

    餘浪忽然想到什麽:“大爺,敢問您是什麽修為?”

    老翁捋了捋胡子:“遊海上境。”

    我……你特喵地修為都遊海上境了還來湊什麽熱鬧,要我這種連丹田都沒打通的廢柴怎麽逆襲啊!

    入門大比,三千人裏取第一,餘浪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從見到杜甫這個神經病教習開始就應該有所覺悟的,這個書院怕是不太正經。

    午時一到,洗月書院大門洞開,所有考生魚貫而入,這是入門大比前一天,讓考生們先行熟悉考場,了解一下洗月書院的文化氛圍。

    洗月書院大致分為四塊,分別是生活區、文教區、武練區、辦公區。生活區便是學院食堂食必思與學生宿舍自省樓所在,至於這亭台樓閣花紅柳綠恐怕是用來滿足學生們的戀愛需求的,食堂二樓分設男女浴區,食堂對麵還有個滿足學生們購物需求的萬寶屋。

    餘浪陷入了沉思:打死我也不信這書院創始人不是穿越者啊,這活脫脫就是大學校園啊,我逝去的青春啊,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再擁抱你一次!

    文教區便是一排三層左右的木閣樓,錯落有致,之間隔著許多假山假水,意趣盎然,顧名思義,應該是教習們教授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的地方。

    文教區最吸引餘浪的是那有十層之高的藏書塔,塔頂上書“文山藝海”四個大字,可說是把文藝貫徹到底了,在唐代這等規模的建築著實是大手筆。

    武練區除了小校場,其餘館閣均大門緊閉,顯然是不歡迎考生們入內的。辦公區更別提了,拉起一圈紅線禁止考生踏足。

    就在大家逛完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有一名年輕的考生邁過了紅線,大聲說道:“誰說紅線就一定是不允許進入,我認為,洗月書院正是缺少我李大虎這種想法不拘一格的人才!”

    場間想起雷鳴般的掌聲,然後這個年輕人就被扔了出去。

    威嚴的聲音傳遍整個洗月書院:“嘩眾取寵者,取消入門大比資格。”

    距離洗月書院閉門還有一個時辰,餘浪散漫地行走在洗月書院裏,看向一草一木的眼神都很溫柔,前世他所畢業的揚州中學幾乎處在揚州城相同的位置,雖然中間隔了千年,可是這裏的溫馨依舊讓他流連。

    “很喜歡這裏對吧,我也是。”一個和餘浪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蹲在花壇上,笑容燦爛。

    那少年性格疏懶,隨意地拍了拍餘浪的肩:“我叫薛文洋,高郵人士,家中世代行醫,以後便是同窗了。”

    餘浪奇道:“你怎知我倆必定能入洗月書院的門牆。”

    薛文洋的目光深不可測:“你能不能進我不知道,但我爹是高郵首富,在高郵擁有一十八家醫館,已經給某位教習塞夠了銀錢了,回見!”

    這個人根本是來秀優越的吧!

    小校場處的一陣喧嘩聲吸引了餘浪的心神,便登高望去,隻見一圈考生圍著兩個執劍對峙的少年。

    “這兩人怎麽回事?”

    餘浪身旁的另一名少年指點道:“喏,那青衣少年便是揚州城年輕一輩翹楚——曾以輕身功夫施展出馬踏飛燕奇景的馬油見,人送外號飛馬劍豪;另一名藍衣偏胖的少年居培元也不弱,小小年紀修為便在遊海中境,曾孤身滅了秦淮河上三十水匪,江湖人稱一劍斷秦淮。這兩位本是知交好友,適才同時向一名女考生打招呼,那女子便回眸一笑,二人都覺得那女子是為自己而笑,因此爭執不下,故要拔劍來決。”

    “什麽樣的女子才能讓兩位少年英雄如此著迷?”餘浪頗為好奇。

    熱心少年一指道:“正是那手裏握著半截桃枝的姑娘。”

    餘浪回身,卻見一發髻高束的妙齡少女著一身紗衣長裙,側身細細撫嗅手裏的半截桃花枝,眉目低垂,也看不清麵容。

    那少女似乎察覺了餘浪的目光,緩緩抬頭,一副傾世無雙的麵孔便牢牢鑿在餘浪心中。

    少女斂容一笑,與餘浪見過的所有女性不同,這少女並不釋放自己的美,而是極為克製地收斂著——哪怕僅僅是這麽收斂著,依舊勝卻人間無數。

    熱心少年頓時驚呆,忍不住狂呼道:“夭壽啦,楊玉環對著這野小子笑了!大家快來揍他啊!”

    入門大比的前一天,餘浪引起所有男考生的公憤,被拖進校場一頓狂扁。

    留著鼻血的餘浪望著半片夕陽,愣愣未回神:“楊、楊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