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出路在哪

字數:6793   加入書籤

A+A-


    其實在《水滸傳》中也好,在《蕩寇誌》中也好,似乎那些奸臣們看上去始終都是那麽的傻,那麽的蠢,似乎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出好漢們的高明之處。

    可事實上呢,蔡京也好,高俅也罷,能在當時的朝廷中位與前列,本身就是他們自身能力的一種象征,一種證明。

    君是昏君,這個沒錯,如果說投票選舉曆史十大昏君,宋徽宗趙佶絕對是榜上有名;臣是奸臣,這也沒錯,但是這奸臣同時也是能臣,能在中國五千的曆史長河中,幾十萬的臣子中脫穎而出,青史留名,這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

    高俅也好,蔡京也好,在當時足可以稱得上位高權重,權傾朝野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身邊如何會缺少為他們出謀劃策之人呢?

    讓我們把時間稍稍地倒退一下,看一看生辰綱之前蔡京在做些什麽!

    要知道連續兩年的壽誕,蔡京都沒有收到來自大名府的梁世傑和自己女兒的壽禮了,雖說梁世傑每年都會送出及其豐厚的壽禮,但再厚的禮到不了這裏的手上就都是假的。

    連續的被劫,蔡京不動怒才是怪事,可是在動怒的同時,也頗為的無奈,因為各地的府縣不可謂不盡力,然而這些賊匪卻是更為的滑溜,不管官府如何使力,如何的想辦法,但始終是石沉大海,麵無音訊。眼見今年的生辰綱又近,蔡京心中甚是焦慮。

    不過,昏有昏招,奸有奸福。宋徽宗這位昏庸天子,一心向道,使得麾下這些奸臣對於道家之言也是頗為的相信,高俅見蔡京為生辰綱之事甚為煩心,於是乎便將一名道士舉薦給了蔡京。

    此道士並不像郭京之流,倒是個有真才實學之人,姓邱名玄,道號玄真子。邱玄到也不含糊,才被舉薦給蔡京,就給蔡京設下一計。

    “恩相所憂心者,無非是今年生辰綱事,依小道看,此事易爾。恩相大可書信一封,告知中書大人,將生辰綱之事昭告天下,使得天下皆知,而後令一武藝高強但素來有怨言者,走於明麵負責押送,此路定會被劫,而後恩相大人可佯裝大怒,命令沿線各府縣全力緝拿盜匪,如能緝拿,則可清剿匪類,為恩相在朝中、以及天子麵前樹立威望,同時也可用當地匪類橫行拿下此人,如不能,恩相也可名正言順地將府縣主官換成恩相門生,主政一方,可為恩相引以為援;至於真正的生辰綱,大可混於大名府押送進京的稅賦、漕糧之中,在遣一心腹大將,押解進京,如此定可保萬無一失,此為小人為恩相所謀一石三鳥之計也!”

    蔡京聞得此計,大喜,立時遣人往梁世傑處,囑他按此計行事,於是乎就出現了晁蓋、吳用費盡心力卻無獲之事。

    假綱被劫,蔡京佯怒,沿線官場無不震動,但晁蓋他們畢竟隻是將楊誌等人迷倒,待蒙汗藥的藥性過去,那謝奶公、虞侯、軍漢自會慢慢醒轉,見生辰綱被劫,楊誌失蹤,當時便統一口徑,定下毒計,回到大名府後便將一切罪責歸於楊誌身上,言楊誌勾結匪類,麻翻眾人,在黃泥崗劫走生辰綱。

    梁世傑聽得謝奶公之言,自是確信無疑,事實上即便沒有蔡京的書信,楊誌也會被他用來頂缸,原本的軌跡已經證明了這一切。既然得知案發地點,當下梁世傑再無猶豫,一紙書信直發濟州府,那濟州府知府徐和接信,不由亡魂大冒,趕緊簽下緝捕文書,著何濤為緝捕使臣,限時抓捕破案。

    軌跡到這裏發生了偏差,原本是白勝賭錢時被何濤的弟弟何清認出,而後被何濤帶人拿下,繼而招供出晁蓋等七人,直到石碣村大戰才被阮小七割了耳朵;而在這個時空,因為有了邱玄的介入,使得梁世傑專門從花重金從童貫得大將一員,姓張名勇,並委以重任派往濟州府,張勇到濟州府時正遇上何濤大比,見他訪案無果,當場割下他一隻耳朵,並言道若在訪不到,定割下他另一隻耳朵。

    何濤被割下一隻耳朵,性情大變,當下不再是一村一村的走訪,而是一村一村的毒打,直打得濟州府轄下村落有苦難言,所幸很快何濤便打至安樂村,巧的是白勝也未去賭錢,其實是生辰綱是假的,沒有分到錢給他去賭,於是乎一頓打之下,白勝立馬就什麽都招了,何濤那個高興啊,趕忙押著白勝去了鄆城縣,一麵將白勝打入大牢,一麵遣人飛騎回濟州府回報,同時讓鄆城知縣時文彬整頓差役,隨他下鄉拿人。

    於是乎,經常收授晁蓋好處的宋江飛騎報信,卻不想惹的晁蓋大怒,一點好處都沒落著。

    而在宋江走後,晁蓋立刻聚集眾人商議,劉唐、杜遷、宋萬三個都是粗人,立時破口大罵,“不到兩百貫就敢稱二十萬,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既想送份厚禮,又不想自己掏錢,這便想抓一個榨一個,直到榨滿二十萬。天王哥哥,不要多想了,這便帶著我等,直接殺上那大名府,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爺爺十八年後照樣是條好漢!”

    這幾人的話晁蓋自是不放在心上,他更在意吳用、公孫勝、王倫三人的看法。隻是王倫麵色陰霾,一語不發,公孫勝又是輕撫長須,閉目沉思,是以隻能將目光投向麵色驚疑不定的吳用。

    其實此刻吳用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在他看來二十萬貫金珠寶貝不是什麽小數目,就算梁世傑再怎麽擅長收刮,也不可能準備兩筆,如果是用生辰綱來釣魚,那未免又有些太過驚人。躊躇中,一個年輕的身影在吳用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難道是他!”

    “教授,教授?”晁蓋見吳用麵露驚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啊?”吳用自思緒中回過神來,就看見晁蓋正關切地看著自己,頓覺一股微微地暖流在心頭流過的同時,亦微微哀歎一聲,“保正是個義勇之人,為友則是今生之幸,隻是為主則是……唉!”

    “保正!正如適才宋公明所說,官兵轉瞬即至,依小弟之見,還是走為上策!”

    “走?我們走到哪去?”眾人聽得吳用所說,一時間議論紛紛。

    吳用左右一觀,見晁蓋等眾人均無去處,不由更是心中一黯,正待開口時,就聽見公孫勝說道:“我有一去處,此間有一水泊,名梁山泊,聽聞那東京八十萬槍棒教頭林衝、原西軍提轄魯達均在此處落草,隻是這二人均非山寨之主,不知我等眾人前去投奔,是否會收留我等。”

    聽得公孫勝所言,不知為什麽,在晁蓋和吳用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俊辰的身影,“莫不是這個年輕人就是梁山之主?”

    “不可,不可!”王倫聽了,大搖其頭道:“我等若是投靠了那梁山,豈不是自汙了身子,淪為匪類……”

    “什麽叫tnd淪為匪類,我等劫了那生辰綱,在官府那早已是匪類,投與不投,有何不同!”劉唐聽了,不由出言諷道。

    “你!”王倫大怒,隻是自思不是劉唐對手,隻能忍下這口氣,暗暗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小弟有一提議,北地江湖,有一聞名天下的奇男子,為人最是熱善好施,更兼家中藏有宋太祖禦賜的丹書鐵券,即使官兵也拿他無可奈何……”

    吳用一拍額頭,說道:“王倫賢弟說的莫不是那滄州人稱“小旋風”的柴進柴大官人!”

    王倫麵露得色,笑道:“正是此人!到得此人那裏,莫說小小差役,就是冠軍,又豈能奈何我等!”

    “原來是這等沒遮攔的好漢!王倫哥哥,適才兄弟無禮,莫要見怪!”劉唐當即一拍石台,開口讚道。

    王倫見劉唐開口服軟,心中頗為受用,輕輕搖搖手,表示全不在意。

    晁蓋見二人和解,心中甚喜,當即拍板道:“我等這就各自打點行裝,這就前往滄州投奔柴大官人!”

    眾人凜然,齊齊抱拳道:“謹遵哥哥之命!”

    當即晁蓋聚集所有莊客,說明厲害,願跟隨他的則隨他一同前往滄州投奔柴進,不願去者,則發與路費,當地自行遣散。卻不曾想竟有七、八成莊客不願前往,晁蓋心下黯然,當下也不勉強,直將路費發與眾人,直接遣散。

    想想也是,晁蓋莊客大多為東溪、西溪兩村人氏,原本上梁山也是近在咫尺,隨時均可下山探望,但此去滄州,路途千裏,往返困難,百姓自古戀家,又怎麽可能隨他前往!

    眾人收拾停當,晁蓋點起火把,回頭看著他晁家世世代代居住的莊園,心中甚是難舍。吳用見晁蓋遲遲不願點火,便知其心意,當下走到晁蓋身邊,悄聲道:“保正!走吧,待日後我等回來重建便是!”

    晁蓋轉頭看了一眼吳用,重重一點頭,當即用力一甩,就見火把直直飛到正廳之上,一時間火蛇飛舞,火光衝天。

    晁蓋怔怔地看著燃燒的莊園,心下一狠,徑直帶頭朝村外走去。

    本以為他們的行事已經夠為迅速了,但沒有想到還沒有到村口,就有當先開路到莊客回來稟報道:“保正,村口發現府衙大隊人馬,現已朝此殺來!”

    “可是朱、雷二位都頭?”

    “未曾見的二位!打頭之人甚是麵生,且隻有一隻耳朵!”

    “什麽!一隻耳朵!”吳用聞言,腦子飛速一轉,說道:“必是那緝捕使臣何濤!保正,對方人多勢眾,依小弟見不如繞道而行!”

    “怕他個鳥!爺爺的刀還等著發利市呢!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待爺爺殺他個落花流水!”劉唐高聲大叫道。

    晁蓋被迫燒了自家莊園,心中正火,在聽得劉唐火上澆油之語,當下提刀的手上青筋暴起,怒喝一聲:“時文彬,你欺我太甚!”當下一甩包裹,提刀朝村口殺去。

    劉唐、杜遷、宋萬三人見晁蓋當先殺了出去,哈哈一笑,跟著殺了出去。

    吳用甚是無奈啊,這位保正的脾氣太過暴躁,真要為主,實在是太容易中激將了!與公孫勝二人相視苦笑,但眼下也無甚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亦跟著朝村外殺去。

    唯獨王倫跟在最後,臉上陰晴不定,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何濤帶著衙役,按照白勝的供詞,殺到東溪村,遠遠就看見晁蓋等人直奔村口而來,心中大喜,大喝一聲:“晁蓋,你的事發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老爺動手!”

    “我束手你個姥姥!”晁蓋一聲暴喝,當頭就是一刀直奔何濤腦袋而去。

    何濤見晁蓋來勢凶猛,自覺武藝一般,當即退後幾步,指揮者身旁眾衙役道:“都給我上,但有捉得匪首晁蓋者,賞銀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衙役一聽賞銀百兩,頓時一個個眼睛發紅,紛紛舉刀朝著晁蓋砍去。晁蓋雖然力大無窮,武器高強,但是這強的也是有限,在眾多衙役的圍攻中,很快便是左支右絀,有些吃不住了。

    那何濤見晁蓋漸漸招架不住,心中一轉,抽刀偷偷摸向晁蓋,趁其不備,朝他便是一刀,晁蓋聞得金風之聲,急忙去閃時已是不及,“撲哧”一聲,便被何濤一刀砍在左臂上。

    “我日你大爺!”一旁的劉唐見晁蓋中刀,眼眶欲裂,一刀砍翻身前衙役,直奔何濤殺去。

    何濤眼見劉唐來勢洶洶,急忙就往人群中躲,而劉唐雖殺性正旺,但衙役人數實在太多,方讓何濤撿回一條命。

    晁蓋左臂中刀,雖右臂無礙,但獨臂使刀,總有力不從心之感。眼見一刀迎麵而來,晁蓋慌忙去擋,卻不想對方這一刀卻沒一絲力道,正感奇怪時,就聽對麵之人說道:“保正!你怎的如斯糊塗!”

    晁蓋隻覺對方聲音耳熟,抬頭一看,頓時大喜,“原來是朱仝賢弟!”

    朱仝趕忙止住晁蓋,四周一掃,低聲道:“保正!你怎地這般糊塗!且莫多言,速速隨我來!”當即向後一跳,大叫道:“賊廝,有本事的就和你朱爺爺見個生死!”

    說著,便將晁蓋向小路上引。那邊吳用發現晁蓋動向,當即慢慢聚集眾人,隻朝晁蓋那邊殺去。

    朱仝引著晁蓋到得村外小路,看看四下無人,回頭與晁蓋跺足道:“保正!你好糊塗,怎生坐下此等事來!如今那白勝已供出你等,你等此生此刻方知離開!若不是我熟悉此間道路,隻怕今日之事如何是好!”

    晁蓋訕訕地笑了笑,說道:“今日賢弟放得我離開,那何濤和時文彬麵前將如何交差?”

    “此事易耳!”朱仝一下,摸著頜下美須,說道:“就說此間道路錯綜複雜,難以尋找,故被你等走脫!保正權且放心,安心離開便是!隻是不知保正今後易欲何往!”

    “我與學究已商定,一同前往滄州,往柴大官人府上暫避。”

    “嗯”朱仝點點頭,“久聞柴大官人仗義疏財,濟難扶危,當是一好去處!就此別過,還望保正一路保重!”

    “保重!”

    “我就說怎地遲遲抓不住人犯,原來是有你等這種孰職瀆法的都頭,今日但有某再此,你等休想走脫一個!”

    晁蓋、朱仝大驚,急忙看時,就見前方樹上跳下一人,“張勇,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