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花移入玉闌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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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你如今也總算是可以放下了。手機端 vw傾墨見紫蕤怔怔出起神來,麵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得嗬嗬笑了起來。

    紫蕤悚然一驚:你在下套給我鑽

    我沒那麽無聊。傾墨淡淡一笑,又恢複了先前那般玩世不恭的神情:你究竟是怎麽想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而且在乎不在乎,如今說到底也早已不重要了。不管有沒有在意過,你都該是時候放下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若是沒了的話,我該也走了,天色已晚,我還得回宮交差去呢

    你那麽想快點躲開我麽紫蕤覺得自己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隻得苦笑著攔住他道,我還有一筐子問題要問,隻怕一時半會兒,你還是走不了。

    傾墨嗬嗬一笑,乖乖坐了回去:你越來越流氓了,居然還想扣住我麽若我執意要走,你是不是準備找根繩子把我綁了,然後拿根鞭子坐在一旁慢慢拷問啊

    這倒是個好主意。紫蕤若有所思地點頭笑道,看來對待你這種不老實的家夥,也隻有流氓的辦法較好用。

    傾墨眉梢一挑,假作萬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完了,看來我今日是無論如何跑不掉的了。不過,你耍起無賴來的模樣,倒先前那副溫潤如玉的笑麵虎形象討人喜歡得多。有事你趕緊問吧,為了防止你動大刑,我也隻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紫蕤漸漸斂了笑容,皺眉沉思半日方遲疑道:你方才說過,她如今也已是死了心,放了手,聽天由命她既是命定的天下之主,又怎麽會如你說的那般無奈

    你道人人都願意當這個天下之主麽傾墨歎息道,那一個,偏偏是天下最懶的,她巴不得有人替她當了這個天下之主,她自己躲到一邊坐吃等死到老

    那個邋遢老頭子,是你的師父吧他無生有,用玉連環將你們兩個人生生捆在一起,這份用心,依依不是不知道的。得紫鳳者得天下,這樣的局麵,其實也是她自己默許了的。隻是誰都不曾想到,你們的緣分未曾開始便已結束罷了。

    你是這天下唯一能主宰她的人,可是你們的緣分盡了,所以她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來擔負這天下。她很不甘心地抗爭過,逃避過,甚至曾經想著,摔了那紫鳳玉墜,以死來打破這所謂的天命,可是最終,她卻仍然不得不乖乖地坐在那個位置,當一個完全被命運掌控的傀儡。

    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人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未來完全是由命運掌控著,無論怎樣抗爭,最後都不得不乖乖服從,那是多麽殘酷的一件事。所有的抗爭都是徒勞,所以後來,她便索性什麽都不管了,那麽一直消沉著,無悲無喜。如今她雖說活著,卻也不過是一個多了一口氣的死人罷了。

    她如今是一個多了一口氣的死人嗎

    原本以為,那丫頭既是天下之主,如今該是十分春風得意的,難道,她竟也有自己不為人知的萬般無奈嗎

    她如今居然已是,雖生猶死,行屍走肉嗎

    無法想象,那個神采飛揚的小丫頭,那個永遠不知道憂傷為何物的孩子,真正死了心,認了命,該是什麽樣子。

    她說,她過得很好;她說,她從來不肯讓自己受委屈的。

    原來,她不是不肯讓自己受委屈,而是受了無盡的委屈,卻隻是不肯被人知曉嗎

    丫頭,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假作堅強,將所有的痛苦都一個人默默吞下你可知道,這樣的你,會讓人總也忍不住,為你痛徹心扉

    看著紫蕤一臉哀慟,隻顧低頭沉吟,傾墨隻得苦笑一聲,打破沉寂:她的命數,本來是這樣的,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你不要無謂地替她傷心了。

    在場眾人今日俱是被這一連串的真相驚得有些吃不消,各自垂頭沉吟起來。那個給眾人帶來過無盡的歡聲笑語的小丫頭,如今竟已完全消沉下去,這個現實,是眾人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殘酷。

    可是他們與她,終究已經回不到從前那般肝膽相照了。昨日禦花園,她那樣疏離地說,他們已經沒有必要裝作與她很熟的樣子了。

    昔日親如一家,此時終究也已成陌路。今後,她是主,他們是仆,便是再怎麽為她心痛,怕也是不會再有資格說出口的了。

    當日該關心她的時候,沒有人選擇相信她;因而此時此刻,所有的感觸與同情,隻怕在她看來都已是分不值了吧。

    最終還是最沒心沒肺的簫紫萱歎了口氣,遲疑道:便是她真的認了命,說是死人隻多一口氣,也有些小題大作了吧活著,無論如何都死了多一些樂趣,不是嗎你既是她同胞兄長,有什麽事不能與她分擔麽何況,她不是還有女兒嗎一個人心下有希望,怎麽會同死人一般無二

    傾墨搖頭苦笑道:一個死人,哪裏會有什麽事需要旁人與她分擔她如今,麵看著還是從前那般愛笑愛鬧,可是實際,她早已誰也信不過,誰也不在乎,這其自然也包括我,也包括你一直拐彎抹角地想打聽的那個孩子。

    紫蕤聞言不由苦笑一聲,打斷他道:不要搞錯了,一直拐彎抹角地想打聽那個孩子的人似乎是我。

    傾墨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心下也便多少輕鬆了些:你可別提那孩子,前朝那幫老臣,對那個孩子感興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幸虧他們隻是聽說有那樣一個孩子,卻從來不曾見過,否則,你今日在朝堂一出現,他們什麽都明白了。

    紫蕤大惑不解:他們如何對孩子感興趣什麽都明白了又是什麽意思

    傾墨促狹地瞅了他一眼,笑道:開國以來,滿朝武一直在猜測,他們的小公主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無奈那個不負責任的皇帝卻一直對此事守口如瓶。如今你出現了,這真相隻怕瞞不了多久了,那丫頭的小模樣,說是跟你沒有關係,傻子也不信。

    紫蕤怔怔地,說不出心是悲是喜。

    昨日,她說自己已經失去了認這個孩子的權利。或許事實確實如此,可是父子天性,他又怎麽能做到真的便從此再不關心

    傾墨知道他心下傷感,隻得出言安慰道:依依性子太倔,如今她不許你認那孩子,不過是仍在賭氣罷了。左右有那幫老臣聒噪著她,遲早有一日她不認也得認,她總不能跟天下人說,孩子是她從犄角旮旯裏撿回來的。你若想見那孩子

    紫蕤本來一直若有所思地聽著,聽到這裏卻不由得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我還可以見到她嗎

    傾墨看到他萬分緊張的神情,心下不由得也有些傷感:隻要想見,辦法總是有的。左右如今宮是沒什麽規矩的,你想進去應該也不難,改日我幫你安排一下便是了。

    像是在絕望的黑夜之遠遠見到了一線曙光,紫蕤忽然覺得,自己幾乎忍不住落淚的衝動。他從來不曾真正見過的孩子,他的女兒,他以為今生再無緣見到的血親至寶竟然還是有機會看到的嗎

    原來蒼待他,也還不算完全殘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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