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籌備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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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院長一聽,立即朝身邊的人一瞪眼,佯裝嚴肅地質問道:“這裏有沒有監控?”

    一個年醫生立即緊張地推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一臉拘束地回答道:“張院,您忘了?這裏是特護病房,我們醫院的特護病房一律是不安裝監控攝像頭的……”

    之前這裏曾住過一位高官,似乎在個人**方麵出現了什麽紕漏,事情最後雖然壓下去了,不過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全都受了大處分,連帶著,也有了一條不成的規定:特護病房不許安裝監控攝像,護士每隔兩個小時會來巡房一次。 (. )

    副院長也一拍腦門,連連稱是。

    戰行川倒是不太清楚這家醫院的種種細節,他皺皺眉,心裏似乎有些怪怪的。

    “戰先生,您放心,雖然病房裏沒有24小時監控,不過從樓梯到走廊這一邊是都有的,我馬上叫人去過一遍監控,看看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那個,還請您千萬不要質疑我們醫院的安保,病人在我們這裏是很安全的,很安全的。”

    見他露出不悅的表情,副院長立即主動說道,口反複說道。

    “哦,那倒不至於,我沒有那個意思。”

    戰行川搖頭,眼前的情景已經很明確了——戰勵暘獨自一人來看望王靜姝,期間他心髒|病犯了,想要吃藥的時候,沒有握緊藥瓶,無法及時服藥,終於導致了死亡。

    “那就好,那就好。”

    副院長擦擦額頭的汗,退下去了。

    戰勵暘的死,既在情理之,又在意料之外。其實,大家都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也都在潛意識裏清楚,他將不久於人世。然而,他的死畢竟來得太急太快了,令眾人措手不及。

    何況,王靜姝還躺在醫院裏,完全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這對夫妻,一個昏迷,一個死亡,眨眼間就陰陽兩隔,怎麽能夠不令人唏噓感歎。

    “要把他的身後事辦得風光一些。”

    這是戰行川和何叔說的一句話,有他的話,何叔自然如同領了聖旨一般。

    就算父子之間的感情再怎麽有裂痕,人死不能複生,再加上戰家在海的地位和名聲都不可能允許戰勵暘悄無聲息地下葬,所以,戰行川也隻好大操大辦,以免被外人非議。

    等到刁冉冉得知公公去世的消息,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了。

    戰行川不想她難過,可這麽大的事情,又不能不通知她,他隻好親自回家,把戰勵暘的死訊告訴她。

    雖然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然而聽見消息,刁冉冉還是感到一絲悲傷,她不討厭公公,其實也不那麽討厭婆婆。盡管婆婆看起來總像是一隻高傲的天鵝,但隻要一想到,她現在毫無意識地躺在醫院裏,刁冉冉就寧可她健健康康地繼續在家裏頤指氣使著,也好過成了植物人。

    “行川,你……你節哀。”

    她走過去,輕輕抱住戰行川的腰。

    他長籲一口氣:“我看起來有很悲傷的樣子嗎?”

    刁冉冉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我知道你其實是很難過的,隻不過你不想表現出來罷了……就算你們之間曾經有什麽誤會,也已經都過去了……他不在人世,活著的人難道還要繼續怨下去嗎?”

    他渾身一震,沒想到,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很厭惡有那樣的父母,覺得上天很不公平,為什麽別人的父母都會為孩子著想,而我卻沒有體會過那種溫情……”

    戰行川把下巴支在刁冉冉的頭頂,喃喃自語。

    “從我記事開始,他們兩個就很少在家,即便回家,也是一個化妝,一個換衣服。他們好像除了拌嘴,就不會好好講話,永遠都是在互相挑刺,互相譏諷。你能相信這種家庭的存在嗎?我覺得,我沒有長成一個變|態,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自嘲地笑起來,笑容裏帶著一絲苦澀。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何況過了這麽多年,安慰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隻想讓你知道,活著的人應該好好活下去,我和寶寶都會陪著你,以後的你都不會再孤單。”

    她伸出手臂,踮起腳,輕輕抱住了戰行川,用手撫摸著他的腦後,猶如一個慈愛的母親。

    那句“不會再孤單”深深地打動了他,戰行川隻覺得鼻頭一酸,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心頭蔓延開來。

    他承認,自己並沒有那麽的堅強,不過是一再的逞強。

    刁冉冉抱了一會兒戰行川,覺得手和腳都有些麻了,隻好鬆開他。

    “再抱一會兒。”

    他哼唧了一聲,拿腦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的——居然哭了。

    經曆了喪父之痛,其實,戰行川還是覺得十分難過的。

    他以為自己可以無動於衷,但根本做不到。

    “腳都麻了。你去洗個澡吧,我幫你拿幹淨衣服。接下來你會很忙,要有很多親戚來吊唁吧?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切從簡,家族裏的好些親戚你都沒有邀請,這回爸爸走了,他們一定都會來的。”

    刁冉冉轉過身,拉開衣櫥,幫他拿換洗的衣物,口自言自語著。

    作為戰家的獨生子,戰勵暘的身後事,自然都是需要戰行川來親自操辦,他知道,她說得對,接下來的幾天都會十分忙碌,迎來送往,要見到很多平時不常見的親友們。

    所以,他沒說什麽,直接去洗澡,想要精神一下。

    看著戰行川消失在衛生間的門後,刁冉冉歎了一口氣,心裏悶悶的。

    她低下頭,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總覺得最近幾個月,家裏實在是不太平,好多壞事好像齊聚在一起,蜂擁而至,令人應接不暇。

    原本,刁冉冉還以為,家即將有小生命誕生的好消息,能夠令患病的公公多活一段日子,哪料想,他竟然走得這麽急。雖然戰行川隻是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不過她也大概聽懂了,戰勵暘急性心髒|病發,當場死亡,就在婆婆的病床邊。

    這對怨偶,相伴三十幾年,一方走了,走的時候就在另一方的身旁,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冤孽。

    她默默地感歎著,然後倏地想起,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己總要和刁成羲說一聲,要不然,也會讓婆家人嗤笑,說她的娘家人不懂事,這麽重要的場合,做親家的居然連個麵都不露。

    何況,她懷|孕的消息,也一直沒有告訴刁成羲。

    主要是,試管嬰兒比起正常懷|孕的胎兒,更需要小心嗬護,刁冉冉也是想要等自己的情況穩妥一些,再通知娘家那邊的人。

    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還有一點,她其實真的不想再和刁家人有什麽瓜葛了。

    她也是刁成羲的女兒,另一個女兒,這個是事實,不假。可她對他真的沒有太多的情感,對她而言,冉天澤才是真正的父親,疼她,愛她,把她送出國,為她提供良好的教育和優渥的生活。至於刁成羲,他不過是提供了一顆精|子,讓她有了生命,卻並沒有養育她。

    雖然這樣,可刁冉冉還是拿起了手機,給刁成羲撥去了電話。

    打不通。

    她掛斷,再打一遍,還是不通。

    她隻好撥通家座機的號碼,是保姆接的,說刁先生不在家,她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刁冉冉心頭的火氣頓時噌噌直冒,她就知道,隻要是有正經事的時候,一定找不到他的人影!

    無奈之下,她隻好去找白諾薇。

    這女人最近一段時間,幾乎銷聲匿跡了,很少出來走動。據說,一開始那幾天,她還偶爾去公司鬧一鬧,後來保安一看見她,直接在樓下就把她攔住,她的卡也沒有辦法刷開辦公室的密碼鎖了。

    幾次之後,白諾薇也隻好作罷。

    “我爸在不在你那裏?”

    白諾薇一接起電話,刁冉冉沒有和她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前兩天來過,現在不在。他出國了,說是有人介紹了一個好項目,他去實地考察了。”

    冷淡的女聲傳來,刁冉冉一愣:刁成羲又玩這一手?!

    “你在哪裏?”

    聽了她的問話,白諾薇冷笑一聲:“啟稟大小姐,我在家裏老老實實縮著呢,不敢隨便露頭兒。請問您有何吩咐?需要小的做什麽?”

    刁冉冉知道,她是心有不甘,又苦於無力回天,所以隻能逞逞嘴上威風罷了。

    不過,奇怪的是,白諾薇既然從刁成羲手裏騙了那麽多的錢,就算是以後沒了他這棵大樹,她也會活得很滋潤啊。難道,那些錢最後沒有落入她的腰包,反而進了別人的口袋?!

    這麽一想,她頓時更覺得這其大有問題了。

    “沒事,我隻是很久沒見到我爸了,想問問他最近怎麽樣。”

    說罷,刁冉冉就想掛斷電話。

    沒想到,白諾薇卻忽然搶先問道:“我聽說,你公公婆婆從國外回來了?”

    她愣了愣,想想也是,這麽大的消息,不可能密不透風。

    刁冉冉本不想說出戰勵暘的死訊,然而瞞是瞞不住了,訃告很快就會發出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