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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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一想,刁冉冉也就不打算隱瞞了。匕匕 .

    她直接告訴白諾薇,自己之所以著急找刁成羲,就是想要通知他,自己的公公今天去世了。按照情理,身為親家,出殯的那一天,他是需要親自到場的。

    顯然,白諾薇十分吃驚,沒想到自己問了一句,得到的竟然是這種答案。

    “沒什麽好驚訝的,他本來也是肺癌晚期,不過是早一個月,晚一個月的事情,家裏人都有心理準備了。”

    刁冉冉語氣淡淡,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一個不相幹的人麵前流露出太多的悲痛情緒。

    “那我幫你聯係一下你爸爸吧,看他能不能盡快趕回來。這種場合,他確實是應該出席的,要不然,人家也要說你的娘家人不懂事。”

    白諾薇倒是也算知情懂禮,主動說了一句。

    放下手機,刁冉冉不死心地又給刁成羲打了個電話,依舊是關機。她氣得把手機丟在一邊,再也不去看它,心裏默默地把他從頭到腳埋怨了一遍。

    戰行川洗了澡,走出來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他猶豫著,不想讓刁冉冉和自己一起回戰家大宅,可這種場合,她作為兒媳,不出現又不合情理。

    哪知道,她已經收拾妥當了,把自己要用的生活用品全都放在一個小包裏,拿在手中,隨時都可以出發的樣子。

    “你總是這樣,我都不知道是該心疼你,還是該責怪你。”

    戰行川搖了搖頭,一臉無奈,走過去,從刁冉冉的手中把東西接過去,“走吧。”

    她立即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出去。

    兩人回到大宅的時候,何叔已經招呼著十幾個工人,把靈堂布置起來了。多餘的家具和擺設全都搬出去了,眾人專門騰出來了一個百來平的大空間來做靈堂,等到親友們來告別的時候,比較寬敞,也方便直係親屬在這裏跪拜答謝,迎送如禮。

    見到戰行川,何叔快步走來,隻是腳步似乎有些虛浮。

    “靈堂快布置好了。可惜,現在的人都不像過去那麽講究了,這要是在我們鄉下,靈棚要搭成‘一殿一卷’,後院高殿,前院低卷,不管前後都是席箔子裏外包裹……”

    何叔低聲念叨著,一邊說一邊搖頭,眼淚撲簌簌落下來,顯然是覺得現代的城市人對這些風俗都太不了解了,很多事情做得都不夠隆重,規矩。

    見狀,刁冉冉連忙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何叔的手,安撫道:“何叔,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時移世易,年代不同了,好多事情也就慢慢發生了變化。不管怎麽樣,我們做兒女的對父母的心意是不會變的,這些禮節我們年輕人都不太懂,也不知道去請教誰,讓何叔多費心了,你也要注意身體。”

    聽她這麽一說,何叔急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臉上有幾分受寵若驚,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人老了,話多,你們千萬別往心裏去……”

    說完,他立刻去繼續幹活了。

    趙伯也站在一旁,戴著老花鏡,照著名單,逐一核對著親友的姓名。戰勵暘生前交遊廣闊,忽然之間撒手人寰,好多朋友甚至都有些接受不了,當然要趕來送他最後一程。所以,吊唁賓客的名單上,足有百來位社會各界人士,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怠慢。

    原本,這些事情都應該是由戰行川和刁冉冉去親力親為的,不過,考慮到種種原因,戰家的這些老傭人都主動做了,隻想給戰勵暘風光大葬。

    除此之外,還有專業的白事一條龍的工作人員前來戰家,負責各項事宜。

    “好多事情我都不懂,也沒有人和我說過。”

    眼看著家裏的人進進出出,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刁冉冉有些惴惴不安地說道。

    戰行川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我也不懂,就按照老人說的規矩來辦吧,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他之前在刁冉冉的麵前悄悄哭過一次,現在倒是平靜了下來,或許,看在外人眼中,他們都會覺得,這個兒子很不孝順吧,親爹沒了,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掉,真不知道是堅強,還是無情。

    幸好,隻要肯花錢,一切紅白事都會有專人來打點。

    再加上有家中傭人從旁協助,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吊唁那天,果然來了不少人。

    戰行川夫婦,以及一些戰家的直係親屬都已到場,披麻戴孝,以親疏尊卑為順序在場,本家先祭,外客後祭。

    “別擔心,既然他說了會到,那就一定會來。”

    看出妻子的擔憂,戰行川抽空走到刁冉冉的身邊,輕聲說道。

    她點點頭,也隻能相信刁成羲了。

    從得知戰勵暘去世的消息起,她就一直鍥而不舍地撥打他的手機,後來終於撥通了,把消息告訴了刁成羲,讓他盡量趕回來,而他也一口答應下來,說一定會到,送親家最後一程。

    不過,直到現在,刁成羲也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又要食言。

    “應該不會,隻不過今天來這裏的車子太多,我猜,是堵在半路上了。幸好提前和交通隊打過招呼了,讓他們幫忙疏導一下,要不然,上百輛車堵在路上,說不定一個人也進不來。”

    身為獨子,戰行川今天的角色極為重要,說完這些,他就再次匆匆離開了,還要去接待其他客人。

    按照過去的規矩,孝子孝媳至始至終都需要披麻戴孝,跪在靈案邊陪祭。不過,現在刁冉冉懷有身孕,考慮到久跪對她不好,戰行川自作主張就給她免了這個規矩,自己索性也不跪了,隻是向前來的長輩鞠躬作為答謝,化繁為簡。

    又過了一撥人,刁成羲終於到了,所幸,還不算晚。

    戰行川說得果然不錯,他的車子是堵在路上了。一上午的時間,太多人前往戰家吊唁,來得稍早的,行過禮,見過家人之後,就走了,來得稍晚的,還在路上。於是,雙向道路一下子就被堵得滿滿當當的,全都是各式名車,儼然名車展覽。

    雖然是大冬天,可這幾個月來,微微發福的刁成羲額頭上布滿了一層汗水,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西服裏麵穿了厚厚的保暖內衣,整體看起來竟然也有了一點點的臃腫,一眼看過去,和平日裏的風流倜儻大相徑庭。

    見到他的出現,刁冉冉鬆了一口氣,不過,等她定睛一看,見到刁成羲的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女人的時候,她不禁立刻狠狠地皺眉,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白諾薇穿著一身黑色套裝,肉色絲|襪,搭配著一雙黑色高跟鞋,頭頂戴著一頂黑色的貝雷帽,亭亭玉立地站在刁成羲的身畔,一隻手攙著他,和他並肩而立。

    這種場合下,她居然還能出現,這幾乎已經說明了她的地位。

    雖然在場的人都是為了來送戰勵暘的,不過,刁成羲和白諾薇的出現,還是無意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甚至有人已經按捺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刁冉冉礙於自己的身份和場合,無法直接衝過去,把那個女人當場趕出去。

    她隻能忍著,眼看著刁成羲和白諾薇一起走上前,先送上禮金,然後鞠躬,獻上花,又燒了幾張紙錢,再和戰家的幾位長輩低聲交談了片刻,雙方相互行禮。

    戰行川向嶽父行禮,輕聲開口說道:“爸爸,謝謝你能專門趕來。我替我的父母感謝你,一路上實在是太奔波了,一會兒先去隔壁休息一下吧,房間我都幫你安排好了。冉冉也好久沒見你了,一會兒你們父女聊聊天,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

    聽他這麽說,刁成羲也不好推辭,拍拍他的肩,安慰了他幾句,就向旁邊走去。

    刁冉冉也朝他走來,隻是,她看了一眼跟在刁成羲後方的白諾薇,隻覺得如鯁在喉,十分不快。

    看著身著孝服的女兒,刁成羲微微歎氣,似乎也沒有料到,她剛過門不久,戰勵暘居然就死了,而且他也剛剛聽說了,王靜姝出了意外,至今還躺在醫院裏。

    “哎,冉冉……”

    他半真半假地感慨了一聲,似乎想要安慰她,又說不出似的。

    “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隔壁吧,那邊沒有人。”

    倒是刁冉冉指了指旁邊的房間,示意他跟自己過來,眼看著白諾薇在原地踟躕著,一臉猶豫,似乎不知道是應該跟著,還是不應該跟著,她嗤一聲,冷冷道:“你也過來吧,還要站在外麵多久,不嫌丟人嗎?”

    白諾薇臉上一緊,大概是被訓得有些難堪,可又沒有其他辦法,隻好也邁步跟上。

    三個人一起進了房間,這裏本來就是為一些需要臨時歇腳的親友準備的,所以打掃得十分幹淨,桌上還放著茶壺茶杯,水果酥點之類的。

    不過,刁冉冉卻沒有什麽招待他們的意願。

    她站穩之後,定定地看向刁成羲,一臉不悅地壓低聲音,小聲質問道:“這是什麽場合?你為什麽要帶她一起來?你是成心要給我難堪嗎?外麵的可全都是戰家人,有老有小,你讓他們以後怎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