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屍體與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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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啦刷啦水龍頭的聲音越來越大,明明隻有一個水龍頭,卻像幾十個一起打開一樣,吵得我的腦袋針紮般的疼痛。 vw我覺得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抱著腦袋朝著空氣大叫:夠了,出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這不像是鬼魂糾纏不清,也不像是厲鬼直接索命,而是躲在暗處用無形的壓力和恐懼擊潰你的神經,憤怒也好,破罐子破摔也罷,我感覺自己馬要崩潰了

    咯吱咯吱咚流水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切回歸寧靜,連空氣裏那股強大的壓製力也消失了,我癱坐在地,精疲力竭,但是感覺十分不可思議。走了嗎這樣放過我了門手把轉動的聲音,喀嚓兩聲之後,段承陽出現在不知什麽時候重新恢複的門外。我看著他心急如焚的朝我奔來,終於放鬆的倒了下去。

    冉曦,冉曦耳邊是他焦急叫聲,是那個說過會保護我的段承陽。眼皮重得讓我睜不開眼睛,雖然體力透支了,但是精神的折磨肉體的來的更讓人疲憊。冉曦,你看看我,我來晚了。他說話聲音裏帶了粗重的喘息聲,我知道他在抱著我跑動。感受著他的溫度,我放心的說:這次你遲到了,但是還好,我等到了你來。

    他頓時停下了動作,仿佛用他的額頭蹭了下我的: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不能原諒自己。別說話了,我帶你回去。我勾了勾嘴角,滿足的笑了。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我緊張的抓緊了他衣服的紐扣,唯恐他離開。他的身體好像個爐子,異乎平常的熱。段承陽,你的身體怎麽這麽熱,像被火燒一樣。

    冉曦,你需要好好休息。聽似體貼的回答,卻是答非所問,第一次,覺得他有點在敷衍,我雖然有點不明白,但也沒多想。到醫院的時候我已經沒什麽事了,但段承陽堅持要我做檢查,我想告訴他,如果是被厲鬼傷害,檢查也檢查不出來的,看著他關切的神情,最終把話咽回了肚子裏。

    而任憑段承陽處理的結果是,我躺在高檔的私人病房裏吊葡萄糖。我不停的數落他:段承陽,你這麽浪費錢會遭雷劈的。他說:為了你,劈劈吧。我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你知道有多少人沒錢治病,最後病死的嗎誰花這麽多錢吊葡萄糖

    段承陽學乖了,不跟我爭辯,隻幫我剝著水果機械般的複述一句話:嗯,我的錯。我看著他那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但是也隻能無言以對。

    有了次在醫院的教訓,這次我死活不肯在醫院過夜,強烈要求下,段承陽隻能無奈的帶我回了酒店。酒店的餐廳,他點了一堆菜,說要給我好好補補。紅酒配牛排,本該是一頓美味的享受,但是看著牛排的紅色,我無端想起了伊蓮娜,浸泡在下水道裏的伊蓮娜,之後又被割的傷痕累累的伊蓮娜。段承陽坐在我的對麵吃的津津有味,我握著刀叉,卻怎麽也下不去手。

    怎麽了,不合你胃口重新讓他們給你換一個菜。說著揮手招服務員。我忙阻止他,別,我沒事。沒事也要吃東西,不吃怎麽行。他邊說邊把其他的菜都挪到我的麵前,生怕我吃不飽一樣。輕呼吸了一口,我下決心的問他:伊蓮娜是怎麽死的。

    段承陽停下手的動作,優雅的拿起旁邊疊好的紙巾拭了嘴角:見到她的時候你說出來了,溺死的。可那些傷痕我將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段承陽的那邊,桌的刀叉在燈光下反射著銀光,被割開吃掉一部分的牛排露出心還沒有熟的地方,隱隱滲出紅色的血水,像伊蓮娜的屍體。

    泡在下水道裏的時候被其他廢棄物割傷的。伊蓮娜是被人弄暈,再扔進下水道裏溺死的。一字一句,解釋了伊蓮娜的死因。我死抓住的隻有弄暈,扔進下水道溺死的。這些詞。有多大的仇怨要這麽對待一個女孩,我想不清楚,楊可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壞人。

    段承陽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冉曦,你做的夠多了,剩下的交給警察。我安靜的點頭,被攪了心思也沒了胃口,象征性的吃了兩口蔬菜,回了房間。

    房間裏的窗簾向著室內一起一落的浮動,將冷風放進房間,吹的我打了個寒顫。明明記得我沒有打開過窗戶,也說不定是酒店的人。怕冷的按了空調的開關,走到窗戶前打算關緊。

    手指觸到窗戶時不經意的瞥到段承陽為以防萬一貼的東西。朱砂紅畫著潦草怪的圖案,著黃色的符紙歪斜的在窗口處耷拉著,大部分都掉在空,隻有一個角掙紮似的貼在麵。這符紙也給我很熟悉的感覺,好像以前也有個曾經畫過一樣。但是那種迷糊的感覺又回來了,我記不清是誰,是段承陽嗎

    符紙搖搖晃晃的,風一吹晃個不停。要掉了我隨手扯下,打算重新貼去,窗戶突然哐的一下被拉開,被人拍打似的,啪嗒啪嗒的陣陣作響。我更是被撞進來的風狠狠地打到了臉,臉火辣辣的疼。怎麽會這麽大的風。啊我不滿的抱怨,別著臉費力的將窗戶重新拉,整整齊齊的貼好符咒爬了床。

    關好了窗,房間安靜得嚇人。我抱著厚厚的被子,睡了不到五分鍾又重新爬了起來,臉很疼,那種像被人扇耳光的火辣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更加的疼。不過是被風吹了一下,會這麽疼嗎我不解的嘟囔著,身體早已做出了行動,朝衛生間挪去。

    紅色的三道長印子,從眼瞼下拉倒耳後,回想起剛才那陣風,是很怪異,臉的印子像是有人從身後抓住我的臉拉扯留下的,我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按去,竟然差不多吻合。心裏咯嗒了一下。酒店裏的空調很暖和,我卻如置冰窖。

    頭頂的燈有預兆似的忽明忽暗,平添了恐怖,我心裏一緊,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已經有東西進來了似的三步並作兩步跑出衛生間,燈啪的一下,徹底滅了。

    朦朧的月色藏在窗簾後麵,成了這個房間唯一的照明。她來了,那股寒意漸漸逼近,滲過窗戶的縫隙肆無忌憚的鑽入這個房間,如毒蛇纏繞我的身體,將我禁錮在原地。

    恐懼,心髒不聽命令得緊張跳動著。我將自己藏進黑暗的陰影裏,試圖往門移動。窗簾嘶拉一聲被掀開,往兩邊牆體貼著。她站在窗外,朝裏探望,頭發散亂的垂在肩膀,本凸起的眼球骨碌骨碌的下左右轉動。似乎是想看的更清楚,她將灰白的手指按壓在玻璃,貼緊了額頭。

    我縮在窗戶旁邊的牆角下,腿很麻,各關節漸漸發酸的不適,感覺很快要撐不住了。冉曦,你睡了嗎隨著輕輕的扣門聲,她突然將頭揚起,嘭嘭的開始撞擊玻璃段承陽快來救我我拔腿往門跑去,手捏緊了門把手使勁的往後拉,門卻像焊在牆了一樣紋絲不動。我慌了,像在警察局一樣,不斷的大喊和猛拍門,段承陽在外麵,他一定會聽到的,一定會的

    段承陽像平時一樣溫柔的語氣,聽不到我的聲音一樣,冉曦,怎麽不說話,是睡了嗎我在,我在顧不得手的疼痛,我直接朝門撞了去,嘭嘭每一下都像撞在了石頭,很疼,可我不敢停下。

    晚安。門外輕輕的一句話,仿佛怕吵醒安穩休息的人,酒店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但段承陽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我聽得一清二楚,越來越小,隨著段承陽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越來越感受到深深地絕望。

    段承陽段承陽別走,我求你,別留我一個人我抱著最後的希望,直至她發出一聲怪笑,我突然明白,她是故意的。

    茲茲,茲茲。像老鼠在啃食木頭磨牙的聲音,細細碎碎的碾壓著聽覺。窗戶的玻璃下掉下一截細長的尾巴,彎曲,扭動,然後露出了它的本來麵目。尖嘴毛茸,一種在下水道和臭水溝常能見到的小東西。

    打掉它,打死它,心裏有個念頭在呼喚我去做,盡管我知道這是多麽的不合時宜,但是有一種力量生生驅動我在黑暗裏摸索了幾下,抓起毛巾樣的東西準備去弄掉它,它察覺到了我的意圖,竟然回頭看了我一下,那雙米粒大小的的眼睛仿佛閃著光,讓我毛骨悚然,我愣在原地,不敢走過去,它背著我飛快的啃食著窗戶的黃色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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