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消失的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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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城市裏燈紅酒綠的各處風景熱鬧的亮了起來,我卻握緊了段承陽的手,不敢放開。小說如果不是因為唐雪在,我死也不在晚來醫院走廊裏響起了匆忙的跑動聲,我看到唐雪的病房的門口亂作一團,忙跑去過。醫生和護士一邊勸說著她冷靜,一邊又朝她一次次的舉起手裏的注射器。

    我沒病,你們滾開唐雪朝著一群人大喊,頭發散亂的披著,臉的神情帶著恐懼和憤怒。她站在床將能扔的都扔了出去,最後直接拔掉了自己手的針管,舉起掛吊水的鐵架子將試圖接近她的人一次次嚇跑。

    唐雪,我是冉曦。我擠到最前麵,嚐試和她好好說話。她冷靜了一下,像在辨認什麽似的打量著我,念著我的名字:冉曦

    我忙點點頭,朝她走近了些,她咣當一聲扔掉了手的鐵架子,抱著腦袋蹲在了床:她來了她又來了脖子的血嘩嘩的掉在我的臉,你看這裏,還有這裏唐雪邊說邊使勁扯動著自己幹淨的病號服,仿佛麵真的沾了什麽東西一樣。

    身後的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麽,無一不在表達自己的同情。心裏一陣難受,我靠在唐雪的身安撫著她:唐雪,什麽也沒有,沒事的。

    旁邊的護士順勢來打了一針鎮定劑,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唐雪,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留下人收拾病房的狼藉,醫生看了一眼唐雪,示意我出去說話。

    他語重心長的看著我:小姐,我的建議,還是轉到精神科較好。我捏緊手,扯起嘴角笑了笑:謝謝醫生,不用了。哪怕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唐雪,我也要一直做到。

    因為怕唐雪再出事,我忐忑著心在醫院留了宿,段承陽也留下了。我嘴硬的讓他回去休息,他擔心的看著我:我知道你怕。

    誰怕。我扭頭不看他,心裏卻還是在為他的留下感到心安和感動。

    這一晚難得的清靜,第二天的醒來的時候唐雪正坐在床看著窗外出神,看起來正常了許多。她朝我溫暖的一笑:冉曦,你醒了。我點了點頭,心裏放鬆了下來。

    段承陽將買來的早餐遞給我,小聲的提醒著我記得說,我本來不願意,但昨天唐雪的反常讓我心裏始終不安。萬一以後再出現,會被人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吧。想了想那結果,趕緊搖了搖頭。

    唐雪,記得以前你跟我說過的話嗎她有些迷茫的看著我,我如當年她告訴我的那樣:活著的人不應該對死去的人糾纏不清。她綻開一個笑,明白似的輕點下顎:我知道。

    眼前的視野裏越來越密集,唐雪帶著我們一路穿過櫻花林,因為季節過了,曾經美到極致的櫻花林現在已經是翠綠的一片。那棵枯死的櫻花樹和唐雪說的一樣,特立獨行的站在那裏,像被抽幹了生命,沒有一點生機。

    是這裏。我和唐雪同時叫出聲來,不約而同的看著對方欣慰的一笑。唐雪是因為熟悉,而我是因為感覺到了某種怪的氣息。鬼魂存留過的氣息,段承陽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我的手。

    我仍然不清楚唐雪為什麽這麽輕易答應了這個請求,應該不隻是為了逃離婁玲,但段承陽既然說了想弄明白婁玲為什麽會纏唐雪,要進行招魂,婁玲的鬼魂一直處於飄渺虛無的狀態,捉摸不定,需要她的骨灰。

    唐雪什麽也不知道的跑過去,看著枯死的櫻花樹枝幹仿若在呆滯。我張口問她:還記不記得埋在哪個位置。

    她如夢初醒,對我點頭,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樹下到處查找了一會兒,踩著一塊半邊埋入土裏的石頭說:是這裏。

    我和段承陽走了過去,看到她輕鬆的抽出那塊石頭,拿著石塊有些疑惑的表情,隻是那麽一會兒,朝不在意的甩手扔在一旁,俯身繼續去挖。

    扒拉出來的土堆在一旁,不一會兒成了個小小的土堆,唐雪越來越急躁,因為至今她仍舊沒有碰到那個裝骨灰的壇子。

    婁玲不見了唐雪爆發一聲尖叫,瘋了似的用力去刨地麵的那個坑,手指間磨破出了血她也感覺不到疼似的。

    我忙前從身後抱住她,將她往下傾的身體向後扯:唐雪,你冷靜點。

    她在我的懷裏不停的掙紮扭動著身體,直到段承陽前來扶起我,兩個人拉扯著總算把唐雪按著坐了下來。

    婁玲不見了,她一定去找他了唐雪自言自語的說著,神情開始變得恍惚,任憑我怎麽和她說話她都不再搭理我。

    心裏滿滿的無力感帶著疲憊襲來,我幫唐雪捋了捋她散開的頭發:我們先送唐雪回醫院吧。

    段承陽撚起一撮土看了看:這裏麵的土都幹了,有人來挖過了。

    有人我有些迷惑,不明白誰會對骨灰感興趣。

    你覺得除了唐雪還有誰知道婁玲的骨灰埋在這裏

    那個男人的身影從腦海裏冒出來,杜衡。想到昨晚他鬼鬼祟祟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不放心:昨天他提的那個盒子,是骨灰

    段承陽拍掉手的土,站起身來:很有可能,你不是說那天你看到婁玲掛在他的身,應該沒錯了。

    我不解的繼續問:可他拿婁玲的骨灰做什麽段承陽有些不確定的說:可能和我們同一個目的。

    我扶著唐雪了車,身後的那片櫻花林的入口在視線裏漸漸遠去。唐雪跪在坐墊,雙手撐著趴在後窗,呆呆的看著什麽。直至那片櫻花林消失在了身後,突然哭了起來。

    我們跟著她一步步的向地下走去,光線越來越暗,因腳步而亮起的聲控燈也一直的閃爍不停。

    那個人平常都不回來,這個時間他屋子也沒人,你們快點。女人喋喋不休的交待,手那一大串鑰匙在空氣互相撞擊的叮叮作響。

    她將那扇髒的看不出顏色的門推了一下,打開一道縫轉身看著我們,段承陽會意的給了一疊紅色現金。

    女人高興的笑彎了眼睛,護著錢快步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我們一句:你們快著點,他回來了我可不管。

    陰冷潮濕,是我對地下室房間的印象。眼前的這個房間也一樣,即使摸到了門邊的按鈕,那種白色的節能燈也沒有讓房間明亮多少。

    多種怪味交織在一起,混濁的讓人不敢呼吸。髒亂的場麵和我第一次去唐雪家裏時看到的有的一拚,我甚至覺得唐雪家裏說不定是杜衡弄的。

    我提起幾件亂扔的衣服往床一扔,原來被衣服蓋住的垃圾又冒了出來,我有些絕望的看著段承陽:在這裏找東西,難度是不是大了點

    段承陽似乎也有些不舒服,擰著眉頭四處打量了一下:找櫃子和床。

    我將亂七八糟的雜物都拉到了地,亂成這樣,即使他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東西被翻過吧。床下塞著很多畫畫用的東西,畫板,顏料,支架,各種各樣的筆,我匆匆掃了一眼準備換去找櫃子。

    抬腳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沒磕櫃子角。我有些煩躁的去踢開那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不知道什麽東西伸出的角。

    黑色的布包的嚴嚴實實,一道道重複疊起的膠帶緊貼的纏在麵。保護的這麽好,我頓時來了興趣,隨手拉了出來,結果拉出大概一米左右那麽長的東西,像是一幅畫,橫放在床立即占了一大塊地方。

    我有些興奮的朝段承陽招呼:段承陽,你過來看看。俯身去找刀片之類的東西準備拆開。

    膠布被撕扯發來呲呲的聲音,我抬頭看到的時候,已經被段承陽撕開了一大半。想起了什麽,我有點心虛的問他: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對。段承陽低著頭利落的撕掉一層層的保護:從進來的時候已經不對了。

    說完還是輕手打開了那塊黑色的布,沒有剛才撕膠帶的果斷,我在心裏暗笑,他也知道自己私自拆別人東西不對吧。

    那副色彩飽和的畫在黑色的布裏綻開,粉和白交織的櫻花開滿了大半張的紙麵,女孩站在櫻花樹下,朝畫畫的方向給了一個柔美的笑。段承陽似乎早已料到,他說:畫裏的人是婁玲吧。我點了點頭,是活著的時候的婁玲。

    將畫重新包好,沒找膠帶纏,段承陽便匆匆拉著我一起離開。爬樓梯的時候想起什麽,我扯了下他:門沒關仿佛察覺到我的疑惑,嘭的一聲重響,那個陰暗房間的入口在身後重重關。段承陽有點怪的問我:怎麽了我慌亂的拉著他的手,飛快逃離那個地方。

    車在大街小巷的車道穿梭著,我看著四周陌生的街道,困惑的問:我們去哪兒段承陽塞給我一張紙質硬卡:找杜衡,希望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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