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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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傳來鬼不安的躁動,她突然放棄了我,轉移目標朝著陰影裏跑了過去。 vw痛苦嘶叫的聲音在陰影和角落裏此起彼伏的響應著,我並非第一次發現,但仍震驚於原來鬼和鬼之間的殺戮也是這麽殘酷。
我捂著不堪重負的耳朵蹲在地,頭痛欲裂。鼓膜不停地提醒著我身邊發生著什麽,那些慘絕人寰的嘶吼和肢體破碎的撕裂聲活生生在耳邊響起重複,險些讓人發瘋。段承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拉緊了我的手。我感受著他手心傳遞來的溫度,才忍住了大聲吼叫發泄的欲望。
他小聲的說:我們走。我焦急的說:帶著唐雪一起好不好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他隻是沉默的扶著我往另一邊走去,時不時的注意那些被符條遮擋住的陰影和角落,小心著可能有的一切危險。
符條嘩嘩的一陣抖動,幾個影子穿過符條的間隙飛了出來,段承陽連忙將我罩在懷裏。但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沒有想象的危險和搏鬥那些影子略過我們徑直向過道口和頭頂的天空飛去。
空地央的八卦圖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感應到了鬼的接近。八麵牆體的符條瞬間互相連接與地麵的八卦圖一一對應。嘭嘭幾聲,臨近出口的鬼都撞一堵透明的牆,被狠狠的扔回了地。
嗚嗚的悲泣聲和憤怒的咆哮充斥在空地空,我和段承陽小心的避開他們去攙唐雪。我在心裏不停的思考,如果那個陣法和那些符咒是為了不讓鬼離開,那我們隻要跑出去安全了,這樣看這裏似乎並不是什麽絕境。
唐雪像被人抽離了靈魂似的,整個人軟軟的塌在那裏,兩眼無神。我抬手將她扶起,準備離開,腳卻突然被拉住,段承陽的等等出口的時候,我已經昏了頭用另一隻腳踹了好幾下。
陣陣求饒聲和痛呼,杜衡臉頂著好幾個腳印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們:帶我一起走
我把唐雪交給段承陽,蹲下來用力給了他一耳光:這是你這個罪魁禍首應得的。
你他咬牙瞪著我,段承陽沉著臉瞥了過來,他立刻泄了氣。我們還是帶了他,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如果不是他我們所有的人不會麵臨現在的處境,可留他一個人麵對婁玲,我基本能想象的出他悲慘的下場。
我撐著杜衡站起來,他腫成青紫色的腿無力的拖在地,每走一步他都要叫一聲。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掃了空地一眼,鬼呢剛才隻顧著杜衡都沒有注意到,現在卻覺得有種怪的空曠感。
頭頂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黑雲層層疊疊壓下來,仿佛馬會有一場傾盆大雨。陣法和符條在這裏為鬼搭設了一個活動場所,也為他們搭設了一座監獄。
周身的溫度在急劇下降,之前所感受到的多種陰冷的氣息好像都凝結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莫名的寒意在一點點的侵入這裏,直滲入人的骨髓裏。
冉曦,我們快走段承陽突然緊張的叫我,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極度的不安湧心頭,我沒有時間問段承陽發生了什麽事,兩個人扶著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向過道口那邊移去。
憑空飛出一道符條,杜衡驚叫了一聲甩開我向後躲去,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是段承陽抱著我摔在地,他用身體護著我,我沒怎麽受傷,他卻滾了一身的灰。我衝著杜衡大喊:你這個混蛋你都做了什麽事
婁玲踩著被撕下的符條走了出來,腳步平穩,整個都感覺強大了不少。陰暗的天空突然狂風大作,杜衡一驚,暴怒的踹著那個被符條包裹的東西:你騙我,你說會讓她魂飛魄散,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
符條被杜衡的動作一點點的弄開,露出裏麵人來,青褐色的一團動物肢體模樣,是幾乎皺在一起的師父,那身道袍是身份的唯一證明。
段承陽伸手擋住了我的視線:別看了,會做噩夢。養鬼之人最後都是玩火自焚。我聽話的挪開了眼睛。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可以拒絕接受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婁玲步步逼近過來,段承陽和我扶著唐雪往後靠了靠,不動聲色的往過道口移動著。杜衡慌亂的起身,經不住那條腿的痛苦,又摔回了地麵。
直至婁玲走到他的麵前,他抱著一絲希望的看著婁玲:你不是愛我嗎求你放我走杜衡的聲音帶了祈求,差跪在婁玲麵前磕頭了,那副搖尾乞憐的樣子既可悲又可笑。
婁玲冷笑了一聲,白皙細膩的雙手從杜衡的胸膛穿身而過。嘲笑般的看著杜衡眼底的不可置信,慢慢抽出沾滿鮮血的手掌。看著杜衡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僵硬的臉,輕輕的笑了。
我僵硬的保持著扶唐雪的動作,整個人嚇呆了,不是沒有見過殺人的場麵,隻是電視看到和真實的在眼前呈現完全是兩回事
唐雪受到刺激似的,突然掙開了我的手,看著死去的杜衡笑了笑,眼淚又一次流下:我以為你那個時候死了,偽造了事故現場,甚至有那麽一絲竊喜,認為我和杜終於可以在一起。
報應,這是我的報應。唐雪自言自語的訴說著一切,婁玲神情冷淡的看著她,冷漠得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唐雪,回來。我小心的叫了一聲,剛邁出腿,段承陽把我拽住了。他知道我要做什麽,強烈的搖頭。
唐雪頭也不回的朝婁玲走了過去,像赴刑場的犯人:冉曦,我以為我和婁玲是不一樣的,可是最後我們都做了同樣的事。
心裏莫名的悲涼,杜衡的屍體早已僵硬,我仿佛都能看到他的鬼魂在肉體一點點的漂浮出來。唐雪,為了這麽一個人,值的嗎
唐雪的身體被婁玲拋起扔到了我的麵前,我撲去抱著她,唐雪整個人像散了架似的攤在地。她深陷的眼睛打開一道縫,我高興的叫著她的名字,連婁玲襲擊過來都沒有感覺到。
段承陽猛地往後將我拉了一把,咳咳的兩聲咳嗽,那雙手並沒有像想象的一樣刺穿我的身體。唐雪跪在我的麵前,那雙手卡在她的胸口,鮮血順著手指滑落在我的臉。
雪眼淚不爭氣的洶湧而出,和唐雪流下的血一樣溫熱,唐雪慘白的臉說:這是我的報應。
那雙紅的滴血的手往裏一收,唐雪抱著它用漸漸虛弱的聲音朝我大喊:冉曦,跑啊
我是被段承陽拖走的,直到我們狼狽的跌倒在大街,我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唐雪的血牢牢的黏在我的臉和衣服,散發著刺鼻的鐵腥味兒,真真實實的提醒著我發生的一切唐雪要死了,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為了那個不值得的男人
我不能放任她這麽去送死我朝段承陽叫著,想甩開他的手,反到被他一把將我箍在懷裏。冉曦,這是她們三個人的事。
可她已經不是婁玲了啊,她不是,唐雪死了我朝他歇斯底裏的叫著,那種無法改變現狀的無力讓我恨極了這樣的自己。我自以為擁有很多東西,擁有很多朋友,我自以為見多識廣,經曆了風風雨雨,什麽大場麵不能化險為夷可是今天我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麽這麽弱小,為什麽我做的還是不夠,連自己的朋友都保護不了
大雨嘩啦啦的衝洗著車玻璃,即使雨刷不停的工作清除掉雨簾,放眼望去,窗外的世界還是很模糊不清。段承陽坐在我的右邊望著右邊,我望著左邊。從下飛機的時候他扶了下我,我故意躲開,到現在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大概是覺的氣氛太過沉悶,司機很不識趣的問了一句:回哪兒
酒店別墅。兩個人同時出聲,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他的司機,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地方,我沒有選擇的權力。原來和他一起久了,我把很多都當成了習慣。
司機有些為難,半天憋出一個字:這段承陽的聲音軟了下來:聽她的。我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心裏莫名難受,無論我做什麽,他總會遷我,一直是這樣。
段承陽突然轉過頭看著我,像是要說什麽。車一個急刹車停下,我慣性的撞向了前座的椅背,正額頭。
撞到人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段承陽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主動的幫我揉起了撞到的地方。我呆坐著,拒絕都忘記了。
司機不知所措的回頭看著我們:有個女人攔車。剛說完車窗戶傳來急促的敲打聲。
我按下窗戶,雨水的濕氣突然撲麵襲來,女人焦急的臉幾乎湊到窗口:求你們送我們去醫院我孩子快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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