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插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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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乜飛聽罷哈哈一笑,又連連道:有道理,有道理啊

    聽得兩人這般說,殳鶴與乜子誠心難免存些尷尬,後者當下嗔道:你二人胡說些什麽呢彩苓之所以在這裏,是念李大娘她今日忙,便趕過來幫幫她。 vw莫要一日東想西想的。

    兩人得斥,卻也麵不改色,隻忙著在木盆邊洗著手。

    待默了片時,曾鑄又笑道:說真的,我倒是覺得,彩苓這丫頭與長風倒是挺般配的。你們看啊,這彩苓丫頭是又漂亮又能幹又有才藝,而長風呢,亦是有才學之人,將來必定是考狀元的料。且說,殳兄與琵琶的關係又這般好,不結為親家實在可惜了呀

    乜飛聽了隻麵攜微笑,想是對曾鑄所言存幾分認同。而此時的殳鶴正坐於一旁的板凳歇著腳,麵色似笑非笑,隻虛目看著房屋前的大好春光,倒略顯平靜。

    開什麽玩笑乜子誠隻這般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其實在乜子誠心裏,自然是希望彩苓能與長風在一起,因在他眼裏,長風不僅為人老實,且也是頗有學識,必定前途無量。可正是因此,他方心存不自信,怕是殳家存在門第之念,待將來長風功成名時會看不起自己家,故而不同意彩苓成為殳家兒媳。然而他又知道,在女兒如今的心裏,已是對長風頗懷好感,況且兩人一直密於交往,說是一對小戀人也不怎的為過。故若是想讓彩苓提前打消心頭的非分念頭,或是斷絕兩人的來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日又見旁人這般一說,竟驟然間多了一分勇氣和決心,隻想著自己這個當爹的,定要為了女兒的幸福,想方設法促成二人之事。

    片時,眾人終於將手洗罷,這便在李氏的招呼下紛紛進入了堂屋。但見堂屋裏,一張四四方方的大桌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碗筷什麽的也皆是備好。然幾人都是客氣,不敢率先入座。

    這方桌乃是普通百姓人家常見的方桌,高約三尺,寬約四尺,四方圍以長條形板凳,一般每方最多坐兩人,總共可坐八人。而眼下總共七人,若要全部坐下,當有三方各坐兩人,剩下一方坐一人。而自古有規矩,方桌朝裏的那一方為位,乃輩分或地位較大的人坐。而此刻除長風和彩苓以外的五人輩分皆是無差,然而乜飛身為一村村長,地位自然其他四人要高些,按理說應當坐於位。

    殳鶴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方攤開一隻手對乜飛示意著道:村長,你坐位吧

    乜飛聽了卻也客氣,隻擺手笑道:誒殳兄你和李大娘是主,我是客,便由你們倆坐位吧我隨意坐哪都行。

    這怎麽行呢,殳鶴堅持道,你是一村之長,怎麽能讓你隨意坐呢

    乜飛笑道:咱們都是鄉裏鄉親的,還講究那些幹嘛說著便至一側位,灑脫地坐下了,又示意著其他人道:你們坐,你們坐

    既乜飛入了側位而坐,那麽眼下隻有殳鶴與李氏能坐位了,畢竟主為。乜子誠見此,心頭又想著讓長風與彩苓坐於一方,好讓二人趁此加深加深感情,於是當下拉至了曾鑄於另一側位,來曾兄,我和你坐說罷又當即命長風與彩苓二人道:你們兩個都是晚輩,而且又是不飲酒,一起坐下位吧說著指著示了示意,一麵自己也坐下了。

    聞得長輩命令,二人自不好不從,便點頭答應到,相與行至下位,坐下了。

    殳鶴與李氏見眾人皆已入座,這便也行於位,坐下了。前者這方示意道:各位動筷子吧

    眾人聽了,這方紛紛捉起筷子,開始用起食來。

    彩苓因身為一個女孩,此番又在別人家為客,且人也多,吃飯自然不敢像在自家那般無拘無束。當眾人都吃得起勁聊得火熱時,她隻得端著自己的飯細嚼慢咽,偶爾夾一下麵前的菜。

    長風見了,竟心生不忍,便夾了一夾菜放於彩苓碗,溫聲道:莫要客氣呀,當自己家一樣。

    彩苓見長風此舉,心尷尬不由愈重,隻看著長風夾的菜呆了片刻,方又端起碗緩緩往嘴裏塞起了東西。

    乜子誠見此,心一喜,因他之所以要讓兩人坐在一起,便是想讓二人能借吃飯交流些感情,見眼下終於達到了些目的,自是如意。當下又想著,自己難得與殳鶴夫婦一起吃頓飯,且長風彩苓也都在,何不趁此機會將兩人的感情稍微挑明了些。便問長風道:長風,你今年多大了

    長風聽了,忙將手的碗放低了些,恭敬回道:回誠大叔的話,晚輩今年十八了。

    十八,嗯乜子誠點了點頭,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李氏自然一眼便看出乜子誠心的算盤,這便垂目道:誒誠大叔這話便說得不對了。男兒十七八歲談婚論嫁,乃是一般的鄉村人家,我們家長風可不行,他呀,可是要考功名的人。俗話說,十年寒窗苦讀日,一朝金榜題名時,長風他這才讀了六七年的書,後麵還有三四年呢。若要談婚論嫁,恐怕至少也得等到二十一二歲去了。

    乜子誠自然也聽懂了李氏的話意,頓時心生些不悅。他原以為,憑他與殳鶴的交情,以及他多次幫助殳鶴家,即便是兩口子心不不願,亦不會說出口來。卻未想到李氏竟這般有一副態度,拐著彎來說不,還說得自己如高貴人家一般。他亦是要強之人,怎肯受得了這氣,便故作淡定道:其實啊,這考功名歸考功名,談婚論嫁歸談婚論嫁,二者完全是兩碼子事。我便看見不少的秀才,方在讀書之時便成了親,故而在家有娘子照顧,這讀起書來也是幹勁十足啊

    李氏聽後露出輕蔑的一笑,道:我可不認為這是好事。還在讀書便把親成了,這讀起書來難免會分心啊,又如何能學得好這學不好,又談何考功名呢所以我對長風是想,等他將來考取功名做了大官,讓他娶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這樣也算是門當戶對啊

    李氏這話雖未直說,卻也是再明白不過她說想讓兒子娶一千金為妻,自然是說不允兒子娶一村姑作為妻子。

    此刻乜子誠心已泛起千層浪,卻隻得強忍著心之氣憤,飲盡了杯酒,道:我以為,成親不一定要門當戶對,關鍵是孩子要喜歡。方又扭頭對長風道:長風啊,作為長輩,誠大叔了要提醒你兩句:心有喜歡的人,要堅定,要勇敢地去追尋,切莫輕易受旁人影響。畢竟婚姻之事乃終生大事,馬虎不得。總之一句話若要娶,便要娶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明白嗎

    麵對乜子誠的教誨,長風隻得連聲諾諾,不敢多的言語。

    李氏見乜子誠對兒子這般不懷好意的拉攏,心裏頗有些不甘,便順勢對長風道:長風啊其實你誠大叔所說的也有一定道理,這婚姻大事確是馬虎不得。待將來,娘定幫你物色一個好姑娘,保你意

    對於兩人的暗鬥,長風心裏自是不由站在乜子誠一邊,然而卻對這爭鬥頗感厭煩,隻願這口角之爭立即結束。為了轉移話題,他隻得笑道:怎麽不知不覺說到我的婚姻大事來了咱們還是聊些其他事吧

    也許是確看出了長風的尷尬,乜子誠至此方不再爭辯,而李氏自然而然也止了口,故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便是結束。而同桌的其他幾人早已是捏了一把汗,此刻見氣氛終於平靜,心不由一歎。

    而乜子誠盡管是口不再說,心卻如經曆過狂風驟雨的水麵一般,久久無法平靜。李氏今日的態度直叫人匪夷所思,然卻又使他明白,若要靠他自己去說服李氏,改變其想法,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還得看彩苓與長風自己。若是兩人情深意重,必是難舍難離,由此旁人自然難以將其拆開。而這持主動者當是長風,他若是心地堅定,不受母親言語影響,自然不成問題;而若他薄情寡義,意誌不堅,便是神仙來了也無法逆轉。

    其實,李氏打心底是十分喜歡彩苓這姑娘的,因畢竟見她既勤快,又懂禮數,且容貌也可愛,著實難得。然盡管這樣,一想到她隻是一普普通通的鄉村姑娘,家世也是再卑微不過,心便絕不允許有將她納為兒媳的念頭。

    殳鶴自然也是挺看好彩苓的,這日晚間與妻子閑談時,竟隨口提到了彩苓:哎老婆子我覺得乜子誠那女兒還挺不錯的,勤快能幹不說,還長得可人,她要能成為我殳家兒媳好了。

    李氏聽後斥道:你這死老頭子,一天瞎想些什麽呢咱家長風可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她一鄉村丫頭,怎麽能配得呢

    殳鶴隻得唯唯道:是是是,你說得對。

    李氏重重用手指推了一下丈夫的腦袋,道:算你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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