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紈絝之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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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夏杓重重地喚了一聲,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深查此案,是因怕得罪於吳員外,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一無辜之人含冤死去嗎你從小便教導於我,做人應當剛正不阿,做事當對得起自己良心,難道這便是你說的剛正與良心我不知道,若曾宏宇真的含冤死去了,你是否會活得心安,然而我,也許是會一輩子活在這陰影之,無法原諒自己

    夏洵轉身仰麵長歎一氣,沉默良久,方才道:兒啊,為父是該說你長大了,還是該說你沒長大你現在的樣子倒有些像爹年輕時的模樣。 vw盡管爹不樂意你插手此事,但還是為你感到一絲欣慰。爹不願做違心之事,也不喜歡做違心之事,今日是你第一次如此苦苦懇求於爹,爹便是不顧一切也要為你做一次榜樣。不過,以後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夏杓聽罷,一時竟覺鼻酸喉哽,忙拱了拱手道:謝謝爹

    夏洵既答應重新審查吳子遠一案,便不敢猶豫,隨即帶人去了吳府,經盤問府人員搜查吳子房間,果真收集到充足證據,證明吳子便是殺害吳子遠的真相。

    於是這便忙又帶人去燕來書院,將吳子捉拿,回縣衙開堂審理。

    這日的公堂前還是像昨日一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吳員外夫婦和曾鑄夫婦自然也來了,甚至還有樂天村的不少村民。

    終於堂升,既坐於堂案前的夏洵敲響了驚堂木,道:昨日,本官因一時疏忽,誤判了吳子遠被殺一案,深覺有愧於青天及我祁陽縣百姓。故今日特意開堂重審,誓要將真凶定罪,返冤者以清白,還死者以公道當即又重重地敲了一下驚堂木,帶犯人

    未幾,但見吳子與曾宏宇雙雙被衙役帶了來,皆是身著白色囚服,腳帶鐐銬,卻是一者束發,一者披頭,一者頭扛枷鎖,一者未扛。

    此刻的曾宏宇倒是靜了,而吳子卻是掙紮著不停喊道: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冤枉的

    眾人因見吳子遠的親弟弟吳子竟被帶公堂,都覺得甚是不可思議,不禁議論紛紛。而此刻的吳員外也已嚇傻,隻眼睛瞪得極大,不停搖首道:不可能,不可能

    肅靜夏洵狠狠地敲了一下驚堂木,吳子老實交代,你是如何殺害吳子遠的

    吳子一臉無辜地哀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未曾殺人啊況且吳子遠可是我的親哥哥啊,我怎麽會狠心殺害他呢

    夏洵哼的一聲道:今日一早,有人親眼看見你在燕來書院門前與一年輕女子幽會,並且親耳聽見,你對那女子說吳子遠是你殺害的。你還敢抵賴

    吳子聽罷一怔,忙辯道:大人,小人今早確實與自己的心人若柳於書院外相會,卻僅是說了些情長情短的話,絕未說我大哥是被我殺害這般的言語,這定是有人胡言亂語,栽贓陷害啊

    夏洵聽了,當下一敲驚堂木道:傳證人

    但見這時,長風被衙役帶了公堂,待於吳子身旁跪下,方道:大人,草民殳長風,乃是燕來書院的學生。事情是這樣的。草民今日一早去燕來書院時,在書院門前看見一年輕的女子立於門側,不停朝院內張望,心甚覺怪異,於是當下便躲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起其一舉一動來。這般未幾,竟見吳子忽地從書院裏出來,僅與那女子說了兩句話,便帶著她去了書院門側一較隱蔽之處。小人當時心對他也有些懷疑,便沒猶豫,跑去偷聽他和那女子的對話,誰知卻清楚聽得吳子說自己殺了吳子遠,為那女子報了仇,還口口聲聲稱吳子遠為惡人

    吳子,可有此事夏洵當下問。

    吳子卻是並未回答,當即便對長風一句怒斥:殳長風,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胡說八道,陷害於我

    我陷害於你長風當即便是一句反問,那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麽要陷害於曾宏宇

    肅靜夏洵一敲驚堂木,吳子,我且問你,前日即你大哥被害那日,燕來書院放學後,你去了何處

    吳子毫不猶豫地答道:自然是回了家。

    那你且將整個回家的過程說一遍。

    當日書院一放學,我便收拾好書本紙筆,拿書匣出了書院,直接回家去了,途也並未逗留。所以到家時間還早。我也記得,當時是司閽阿福為我開的門。

    夏洵隨即命道:傳阿福

    片時,一位身著仆人服侍的年男子便被帶了來。

    阿福,說說你那日看見吳子歸府時的情形,越仔細越好。夏洵當即命道。

    阿福聽了,一麵思憶一麵回道:我記得當日二少爺回來得以往要晚,以往都是太陽還沒落山他回來了,而那日卻是日落後才回來的。我為他開門之時,看見他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額頭還冒著大汗,嘴裏不止地念叨好熱好熱。待其進了門,小人又看見他的背部濕了一大團,看得出是被汗水打濕的,應當是回來時跑得太快的原因。

    有道理,夏洵當即道,額頭冒汗,背部又被打濕,很顯然是因為奔跑的緣故。往日你走著回家,日落前可以到家,而那日你既然是跑著回家的,為什麽日落後才回到家。我看,分明是你在說謊,那日燕來書院放學後,你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別處,對嗎

    吳子麵肌一跳,低頭皺眉沉默良久,方才道:還望大人恕罪,小人方才所言確有所隱瞞。當日放學後,小人並未直接歸家,而是與心人私會去了

    私會夏洵咧嘴一笑,吳子,你還想欺瞞本官欺瞞到什麽時候好,你然你不想說,本官來替你說。那日書院放學後,你並未直接歸家,而是跟著吳子遠及曾宏宇等人去了那街巷,暗暗目睹了四人之鬥毆。待曾宏宇將吳子遠的兩名仆人打跑,又將吳子遠打得無還手之力而離去後,你便前,以匕首將其殺害,是與不是

    吳子聽得夏洵這般說,早已是驚得抬起頭,待夏洵一說完,忙竭力否道:不是不是啊大人,小人確確實實是與心人私會去了啊

    夏洵哼的一聲道:吳子,你還在嘴硬你可知道,在吳子遠被害那一日,曾有人親眼看見你袖揣有一把匕首

    吳子雙目微微一瞪,似回想起什麽來,竟默而不語。

    夏洵見此,當即喝命道:傳證人陳全傑

    未幾,卻見一身著燕來書院學子服侍的人堂來了。

    草民陳全傑叩見大人

    來者是何身份啊夏洵問。

    草民乃是燕來書院的學生,與吳子吳子遠乃是同學。叫陳全傑的人回道。

    嗯,夏洵點了點頭,你說說,在吳子遠被害那日,你都看到了些什麽啊

    回大人,吳子與我乃是同學,他的座位與草民的座位是緊挨著的,他在前麵,我在後麵。那日書院下課,草民正在座位看著書,卻忽地聽見前方一物落地的聲音,忙勾頭朝地麵看去,竟見是一把匕首落吳子的座位下麵。當時,草民也是吃了一驚,想吳子身為一書生,怎麽會帶匕首這等利器。這般想著,見吳子已連忙將那匕首撿了起來,放入了袖。當時他還特意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神情間似乎也帶些慌張。我因為心害怕,也不敢多管閑事,便沒有問他帶匕首幹什麽

    這話一出,吳子心跳呼吸變得前所未有的急促,連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隻垂目沉默著,一字未發。

    夏洵哼哼一聲笑道:怎麽無話可說了吧來人,呈證物

    片刻,證物便被一衙役呈了來,眾人極目看時,卻見是一件衣裳。

    你可知道此是何物夏洵指著那證物問吳子。

    吳子見了那衣裳,一時雙眼竟瞪得似要裂開了一般,依然一言不發。

    夏洵方釋道:此衣是從你房間搜出來的,乃是燕來書院的學服,經本官檢查,發現其衣袖沾有大量濺狀血漬,這你又作何解釋說罷頓了頓,又狠狠地敲了一下驚堂木,喝道,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麵對眼前的人證物證,吳子終於再尋不到半點理由抵賴,低頭沉默了片刻,忽地發出一陣自嘲般的笑,道:該來的始終逃不掉啊逃不掉啊沒錯,吳子遠是我殺的。

    此語一出,堂外一時掀起異常激烈的議論。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吳員外霎時間被氣得氣不接下氣,直罵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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