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莫裏蒂故居，街口站著三五成群放哨的風帽新人，看上去都非常年輕，人均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一歲。

    有趣的是，蘇綾往莫裏蒂的大屋走，時常有年輕人上來攔路，而她拿出靈犀與龍騎兵之後，這些年輕人才默認了蘇綾boss的身份，臉色鐵青退了下去.

    蘇綾：“看來槍比我管用.”

    白鴉小聲說：“沒人能在一天之內接受一個新的boss.”

    蘇綾：“你也是？”

    白鴉答：“我也是，除非你能證明......”

    咚----

    蘇綾一腳踹開了大門，夜色之下，月光帶著稀薄的霧透進房裏，映出其中一對對血紅的雙眸，那是老獵人們的眼睛，是投身於血族儲備子嗣的特征.

    “啊...讓我看看.”蘇綾摸著下巴，手中握著靈犀，掃過那群身形纖細，好似妖怪的“獵人”，“你們還杵在莫裏蒂的房裏幹嘛？身上漫出的味道真是讓人作嘔.莫裏蒂已經死了！死於血族之手，重傷未愈之時讓一群食屍鬼啃得連骨頭都沒剩下！”

    一時，房內的老獵人們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他們臉上帶著暴怒、不屑、傲慢與鄙夷.

    白鴉讓蘇綾無禮的舉動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

    而蘇綾則是開門見山，目的十分明確，揚手展示著身後的年輕風帽們.

    “看看這些新人，他們甚至認不得誰是頭兒.”

    “他們不知道誰殺死了他們的老師.”

    “甚至不曉得自己該幹什麽.”

    “就像是迷途的羔羊，忘了自己還是一匹狼.”

    蘇綾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大.

    “你們無所不能的喬治-莫裏蒂已經死了！死在一位三百年前受血的伯爵手上，那是一五八八年，在場的老獵人有經曆過這個時代的嗎？”

    沒人應她一句，仿佛在莫裏蒂的死訊傳開時，原本還在經曆改革陣痛的風帽，原本一個要從母親的子宮中掙紮而出的新生兒，讓這突如其來的胎動，讓莫裏蒂的死，徹底流產.

    蘇綾將事情的原委交代得清清楚楚：“全城戒嚴的原因你們都知道了.”

    “上任首相愛德華-斯坦利的幺孫，死在了莫裏蒂的槍口下，原因無他，小斯坦利從一位大人那兒得到了失譽之血，而且，這位大人是個女人.”

    眼神掃過那群老獵人，共計七位長老會成員卻不約而同避開了蘇綾的目光，仿佛那女人的眼睛裏藏著毒蛇.

    “那麽，在威廉伯爵的那個時代，誰有這麽大的權利，能賦予他如此尊貴的身份與血族的階位呢？”

    依然沒人應她，不過答案呼之欲出，在英國曆史上，在獵人魔女狩獵活動剛開始的那段時間裏。有一位女性與吸血鬼的淵源就算扔進滔滔曆史的長河中，也無法讓人忽視.

    瑪麗一世.

    她是那麽的耀眼，作為英格蘭與愛爾蘭的統治者，

    原本蘇綾不會聯想到這段曆史，可喬治-莫裏蒂的本名恰好是一個類比謎題.

    喬治-唐寧。

    喬治-莫裏蒂。

    喬治-安德魯.

    盡管這些外國名字能將蘇綾的腦袋轉暈，不過這顯然是謎麵的特征.

    命運的糾纏之下，他們有了微妙的聯係.

    類比之下.回頭想想曆史上及其容易搞混的兩位女王，其中就包括瑪麗一世.

    蘇格蘭的女王，恰巧也叫瑪麗，更是法國的王後。有充分的機會與那位龍女巫相會.更巧的是，

    瑪麗-斯圖亞特正是法國王後瑪麗的表姑.

    斯圖亞特女王是英國舊天主教的狂熱擁護者，也深信少女們的魂魄能夠驅走衰老和遲鈍，在登上王位之後，執政期間將三百餘人送上了火刑架活活燒死。

    提及此處。

    她有一個為人熟知的別名。

    血腥瑪麗.

    蘇綾：“魔鬼與之相伴。它隨一個小姑娘而來，也會隨一個小姑娘而去.”

    在福克蘭宮，她的父親獲知了她出生的消息，說出了這句預言.

    此言一出，老獵人們齊齊變了臉色，仿佛體內的血族之契化作一處處附骨之疽，還未念出血腥女王的真名，就已經受到了血契的製約，要將眼前大不敬之人撕成碎片.

    龍騎兵的槍口一掃而過，眼下那八名“古董級”的老獵人收了殺心，眼中透著凶光，卻不敢發作的模樣.

    “瑪麗-斯圖亞特.從你們的反應來看，我猜得沒錯.”蘇綾語氣冰冷，眼神淩厲.“這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巫婆，讓你們忘記了身為人類應有的榮耀與勇氣......”

    “無禮之徒！你竟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諱！”從老獵人中傳出不諧之聲.

    砰-----

    蘇綾拉動溫徹斯特龍騎兵的拉杆，看著沙發上那具血肉模糊的肢體，看著剛才聒噪的老獵人屍身，由於血族的體質漸漸還原的樣子.

    砰-----

    巨大的後座力推得她退了兩步，一腳踩在門檻上，繼續拉杆射擊.

    砰-----

    霰彈像是雨點潑在那血族獵人的身上，將零散的殘肢斷體打成了血沫。

    砰-----

    槍口噴出的熱浪掀開了她的鹿角帽，老獵人們看見那位新boss的模樣時，看見鹿角帽下，散去陰影之後的容貌，那人名叫ailin，正對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

    蘇綾：“槍聲！如雷的槍聲是喬治-莫裏蒂的語言！如果你們有問題要問，我想這應該就是他的回答！”

    這時，這群老獵人才意識到，眼前的小姑娘和莫裏蒂是一類人，若心中還有半分猶豫，甚至還留有偏向血族的念頭，她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將自己轟得粉碎.

    “夠了！”長老會中另一位老獵人站了出來.“夠了！boss！夠了！”

    砰-----

    蘇綾吹散槍口的青煙，一臉無辜：“你叫我停手就停手?這二五仔我不打死他豈不是顯得我很沒麵子？”

    直到長老會中一位文物級的老獵人在蘇綾的槍口下化作血齏，這群失了“頭狼”的“野狗”才稍稍找回來點兒自覺.

    “我們能怎麽辦？”

    “不光是身份、錢財、地位！”

    “甚至體內的血都不屬於自己！”

    “我們能怎麽辦？！”

    “你這隻會屠殺同胞的惡魔！”

    “莫裏蒂也是，從一開始對風帽提案改革，就沒想過後果！”

    “在它們麵前......我們脆弱得如同嬰兒.”

    一時老獵人們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出來，它們已經算不得人類，隻是依附在血族肉身上，早該死去的亡靈.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於蘇綾身上，有指責也有希冀.身後那群年輕的風帽眼中透著熾烈，仿佛想要大展拳腳.鬧個天翻地覆.

    “你們能幹出喪盡天良的暴行，就像是獅心王查理在阿卡城中屠殺了兩千多位異教徒，卻讚許為勇猛的統帥。”蘇綾重提風帽的士氣，“這不是什麽臉上有光的戰績，就像是你們過去為血族幹的活。”

    “但是......”蘇綾話鋒一轉.“我要將這頭獅子留下來，讓獨角獸與它同行，回憶起你們最初踏足狩獵生涯的初衷！”

    蘇綾納槍入袋，身披莫裏蒂的大風衣，在她略顯纖弱的身材下，完全襯不起那誇張的裝束。但是......語言的力量難以估量.

    “對抗邪崇，剿滅惡魔.崇高的騎士精神.”

    在場的五十來位獵人，靜靜聆聽著新領袖的致辭.

    “安徒生的童話也如此說！”

    “夜鶯美麗的歌聲，能治愈傷痛，能活死人肉白骨，它的歌聲打動了國王，成為國王的寵兒。但不久之後，一隻能發出曼妙樂聲且外表華麗的人造小鳥獲得了更多讚美，於是夜鶯飛走了。然而，當國王的生命麵臨死神的威脅時，人造小鳥卻唱不出一個音符.”

    蘇綾的神色狂熱，濃墨重彩地描述著童話。

    “隻有真正的夜鶯.真正的風帽，才能驅趕死亡.”

    蘇綾身後，白鴉兩眼發光，無法壓下心中那隱隱的興奮.仿佛三言兩語之間，語言作為最好的催化劑，已讓她的一腔熱血燃燒起來！

    【獅子與獨角獸，將成為風帽的新徽章.】

    【這個圖案也有另一種含義.】

    【它是英國陸軍情報局，軍情六處的徽章.】

    就如蠱惑人心的咒語，白鴉看見蘇綾時，隻覺不可思議.她回想起當初莫裏蒂老師頻繁寄回鶯居的書信.其中也有剛接觸蘇綾時，那幾句簡短的描述.

    “她是個奇妙的姑娘，見多識廣且為人圓滑，嘴裏通常沒一句真話可言，但是......從一言一行中，透著難以抗拒的說服力與統禦力.”

    蘇綾轉進計劃中十分重要的一步.

    “你們可能都是瑪麗女王直屬的親眷血奴，我要和她談談.給我備上一身體麵的衣服，安排好行程.”

    緊接著，蘇綾便往莫裏蒂的煉金工房而去.她看著堆滿一庫房的煙葉，心中篤定無比，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