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婆羅仙草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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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後的瑤光山上,琪花異草叢生,仙根神樹玉立,神樹上的果子吃了就不會感覺饑餓,仙根上的奇葩,服下就可以忘卻世間一切憂愁,長琴奇怪生長著這麽多神奇草木的瑤光禁地現下為什麽竟無一人看守,他貪婪的隱藏在這片蘊藏豐富的禁地中俯身撿拾著盡可能多的從樹枝上搖搖墜落到樹底下的水嫩嫩的仙桃仙果,為了幫助父親早日還魂,他現在也再顧不得從前榣山之巔那個抱琴而生飄逸出塵的天界正神的任何風範體統,他如今隻是一心想救他的父親而已,為此,他已經強迫自己囫圇吞下很多很多曾經被他視為卑賤的洪荒大地上的一切生命的種子,他滿含熱淚的貪婪吞噬著它們,以為從此後真的可以再也感覺不到一介凡體上的憂愁和饑餓,其實他知道這是徒勞的,上天仿佛有意折磨他似的,既然已經將他廢黜仙體,卻為什麽忘記將他的心輪幽閉,讓他帶著從前一切的記憶來到地上,他以為可以忘得了她的,那個曾經甘願安眠在他瞳孔裏的妖魅一樣的女人,那個女人怎麽也不會想到昔日榣山之巔撫琴而歌的輕狂少年今天卻像隻野狗一樣鬼祟的闖進她的禦花園裏貪婪的盜取著她的奇葩和仙果吧?千山暮雪,這個仿佛已經淹沒於天地之間很久很久的名字,雖然多年以前的那個硯雪而今於他已是恍若隔世的事了,雖然自從來到大地上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在天地之間發現她的一絲痕跡,但是,隻要她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他總該去看看她的,像一隻野狗去看看拋棄他的主人一樣跋山涉水的爬到她的門口,隔著緊閉的門縫癡心的看她一眼,她一定不知道就為了這一眼,門外那隻落魄的野狗已經在妖孽橫行的洪荒大地上曆盡艱辛的跋涉了萬裏之遙吧,他不知道現在她的身邊是不是已經又有了一隻新的野狗,畢竟在她心裏,他已經死了,而且已經死了很久很久,在那一刻,他即將被斬首那一刻,她哭了嗎?也許哭了,也許沒有,隨她去吧,搖光殿,那個已經在他的記憶中湮沒了很久的地方,現在竟然就在他的眼前,應該去看看她嗎?長琴猶豫,他在仙根神樹下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雖然天妖不兩立,但是現在,他即將要去拜會的,畢竟是身為魔界之主的百獸狐王和青鸞皇後,天界中人在卑微下賤的魔界眾人麵前畢竟不能太落魄了,即使是去送死,臨死之前也該向他們彰顯一下天界中人傲視群雄,獨步三界的威武霸氣才對。

    長琴思慮及此,抬頭自神樹上捋下幾根葉脈,悉心的縫補好自己身上破爛的衣襟,他知道此次瑤光山之行本來就是有來無回的絕命之行,婆羅草既然是魔界聖物,對魔界存亡舉足輕重,狐王豈肯拱手相讓?到時候免不了要在搖光殿內惡戰一場,自己現在一介凡體,怎麽能是狐王的對手?長琴黯然,他現在隻是希望自己少時可以死的不那麽難看而已,既然今生救不了父親,那就將今生就此結束,也算是償還了父親的血肉,隻是他一定要讓狐王知道,如果來生有幸托生人世,婆羅草,他還是會回來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