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流年似水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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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圖外,在八卦陣中默念咒語作法要收服長琴的十二金仙忽然被自太極圖內傳出的山搖地動般激烈而悠揚的琴音所深深震撼,為首的許真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轉身招呼身後的幾位師弟跳出八卦陣外,須臾之後,隻聽得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那幅自天地初開之日起就曆經千載,恒久流傳於天地之間的上古神物太極圖,就這樣在十二金仙的眼皮底下因為天地倒轉而灰飛煙滅,在崆峒山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不到在太極圖裏,他都能同時觸動那最後的七根琴弦,”許真人眼見得寶圖已毀,不禁心下黯然,因為從此以後,崆峒山上,恐怕將再也沒有他們十二金仙的名號。
自太極圖裏僥幸逃出生天的狸貓小妖難掩自己對救命恩人長琴的感激愛慕之情,發誓從此以後誓死追隨長琴,不離左右,為此,她不及恢複功力就匆匆搖身一變,化身成一個婷婷嫋嫋的美貌少女,一身白衣,荊釵束發,化名陀陀,一路追隨著長琴自崆峒山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城裏。
長安城裏的年輕女子各個都喜歡一身白衣勝雪的在長安街上亂晃,長琴煩惱之下就讓陀陀將身上那身白衣換掉,理由是她現在身上這身白衣讓他很不容易將本該徹底在心中忘掉的那個女人當真在心中徹底忘掉。
但是,他真的能忘了她嗎?暮雪,硯雪,前生今世的輪回中終其一生的唯一摯愛,縱使已經逝去,縱使已經整整的逝去了十二萬三千年多年,但是,她依然是他的摯愛,前世今生的無妄輪回中永恒不變的唯一摯愛,想起生死輪回,他皺了皺眉,雖然自從知道暮雪已經死了之後,他今世的生命其實已再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上天卻偏偏要如此的懲罰他,要他以一具仙身凡體的身軀存留於世,已一己之力,背負起前世今生的一切責任和恩怨,他的仙身是長琴,凡體是天琴,長琴要去救他的父親,天琴也要去救他的父親,看來長琴從今以後終其一生都要在上天對他的懲罰中度過了,因為十二萬三千年前,長琴的父親為長琴所累,殞命鍾山,十二萬三千年之後,天琴的父親又為天琴所累,性命垂危,上天隻是在讓他還債而已,前世今生的筆筆血債,他總要一一還清之後才能在這天地之間安然逝去的,因為他還要接著去還另一個人的債,暮雪,那個對他愛與恨都已經是刻骨銘心的妖魅女人,她的父母是被他親手所殺,他怎麽會忘記呢?縱然是曆經十二萬三千多年的漫長歲月之後,她也一定是在另一個世界苦苦等待著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為父母報仇吧,雖然他並不知道,飛灰煙滅之後的那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麽世界,但是,他冥冥之中還是希望那個世界真的存在的,因為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真的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掉了,他知道他一定是可以感覺到的,但是,如果她還活著?那她現在又在哪裏呢?她在他的麵前出現過的,他知道,二十年前的枯雲洞裏,是誰幫他衝破封印出逃?兩年之前的枯雲洞裏,是誰幫他衝開眉心月輪,恢複前生法力,他知道普天之下,隻有她才能做到這些,她真的還活著嗎?哪怕僅僅是為了活著來找他報仇,親手將他碎屍萬段,他其實是癡心等著這一天的到來的,因為人不知從哪裏來,總要知該往哪裏去,前生不知自己從哪裏來,今生也總該知自己要往哪裏去,天琴他是凡體,當然並不需要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裏來,他隻需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就行了,但是長琴他卻是仙身,所以,他既要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要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其實很簡單的,不過就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而已,前生從哪裏而來,今生就再回哪裏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