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夢非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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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白澤坐在大廳裏“禿嚕,禿嚕”響個不停,泡著雞湯幹掉了兩大碗小米飯。
桌上雞骨頭縱橫,白澤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歪靠在椅子上。
幾個仆人眼神中略帶敬佩,收拾著桌上的殘骸。
隻見桌上十幾盤齋菜一口沒動,一盆雞湯卻直接見了底。
這才是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的高僧啊!
嬤嬤和小丫鬟站在一旁,見白澤吃飽喝足,心情不錯的樣子,一老一小緊張地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跪倒在地。
白澤一驚連忙站起,這老的已經足有自己奶奶輩,小的不比自己家裏的妹妹大兩歲,自己才十八哪經得起這兩跪。
白澤剛想伸手,轉念卻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兩隻手半空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道:
“兩位施主,這是為何啊?”
小丫鬟眼神躲閃,嘴巴蠕動兩下卻沒敢出聲。
嬤嬤臉上帶著愧疚,竟然直接磕了一個頭,然後伏在地上顫聲請罪道:
“老奴狗眼不識真佛,白日竟然想對高僧動粗,實在是犯了大錯!還請大師懲罰。”
小丫鬟也急忙跟著磕了個響頭,泛起哭腔,嘴巴一張卻根本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再連磕兩個響頭,哇地一聲急的哭了起來。
嬤嬤連忙瞪了小丫鬟一眼,狠狠拍打了她一下,抬頭告罪道:
“大師勿怪!這孩子太小,不懂事,並非有意冒犯高僧。”
“老奴卻白活了這一把年紀,不辨是非真偽,甘願領罰!”
白澤略有些感慨,兩手扶起嬤嬤和小丫鬟,在兩人敬仰的目光中,腹中氣往上湧,背過身去,張嘴打了個飽嗝。
白澤轉回來的臉上風輕雲淡,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髒不拉機的大袖一揮,肉眼可見的灰塵四起。
經過一天練就,白澤的臉皮快比城牆都厚,一點也不見尷尬,張口道:
“兩位施主不必如此,老衲早已看淡紅塵種種,從未怪罪過任何一個蒼茫眾生。”
“正所謂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老衲從未有放不下的事,自然沒有過不去的坎。”
一老一小雖然一點沒怎麽聽懂,但都滿臉的崇敬。
心中感慨大師不愧為一百二十歲的得道高僧,字字珠璣,根本不是凡人能隨便參透的。
嬤嬤突然想起什麽,從佛家的高義中緩過神來,急忙對著她眼中不似凡塵中人的白澤道:
“大師,經此一事,我家老爺十分仰慕佛理,請大師務必多留幾日。”
“雖然大師不會在意這些俗物,但是待到他日,大師離去時,我家老爺定然奉上重金,到時還請大師不要推脫。”
白澤聽到有錢拿,耳朵悄悄支楞起來,腰板一挺,眼睛一亮。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不知是否還能回到現實,賺再多金銀也無處可花。
白澤突然有些心灰意懶,提不起興致。
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走出門去,給兩人留下一個不慕錢財,看透俗世繁華的高深背影。
小丫鬟眼睛裏直閃星星,怕是白澤一吆喝,她就能屁顛屁顛地跟著出家當尼姑去。
老嬤嬤也接連感歎,自語回去一定要給高僧立上長生牌坊。
就在此時,白澤突然又閃身進了屋,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尬色,詢問道:
“夜色已晚,不知哪位可以領老衲去客房啊……”
裝了一天,臉都僵了,白澤躺在床上揉著臉,放鬆著臉部肌肉。
屋子裏靜悄悄的,月光朦朦朧朧照到桌上的水盆中,酒蟲歡快地遊來來去,追逐著自己的倒影。
白澤突然打了個哈欠,困意如同潮水一般湧來,迷迷糊糊地陷入夢鄉。
桌上的酒蟲本來自己玩得正歡,突然室內光芒大作,酒蟲連忙爬到盆沿,正看到白澤身上放著光芒,正在緩緩消失。
酒蟲急切地對著白澤方向蠕動爬去,竟然開口發出了聲響,“排骨、排骨”地叫著。
可是兩者距離太遠,眼看白澤就要消失在酒蟲眼前。
突然那光芒中分出一縷,纏繞上酒蟲,酒蟲兩隻小黑眼呈蚊香形狀,暈了過去。
……
村裏的清晨總是顯得更溫柔一些,大公雞趾高氣昂地叫了幾聲後,朦朦朧朧的晨光下,家家戶戶的煙囪冒起了炊煙。
白澤睡夢中總聽到“排骨,排骨”的叫喊,害得他做了一個美食的夢境,桌上的大骨頭饞的他直流哈喇子。
“排骨排骨”的聲音更響了,好像就在耳畔。
白澤拿起一塊香噴噴的骨頭,臉上露著幸福,剛要啃下去,一點涼意突然從臉上泛起,美食的夢境瞬間破碎。
白澤恨恨地從桌上爬起來,卻不由得馬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
“嘎崩嘎崩”兩聲骨頭活動的脆響後,白澤終於舒服地歎了口氣,揉著光禿禿的頭頂睜開眼睛,打量著眼前。
“排骨排骨”的聲音依舊在耳畔響起,白澤順著聲音來源打眼瞧去。
酒蟲好像一個貴婦一般側躺在茶杯裏,見他瞧過來,調皮地尾巴一甩,幾點水滴落到白澤臉上。
酒蟲高興地眯起了眼,興奮地“排骨排骨”又叫了兩聲。
白澤推開寬大的木椅,氣哼哼地站起身,擼起袖子就要教訓一下這隻蟲子。
“小東西,那是我爺爺喝水的杯子,不是你的睡床”
“這杯子是老物件了,你知道值多少錢嗎!”
說到這兒,白澤看著熟悉的杯子,臉上的憤怒與心疼突然一淡,泛起了喜色,四處打量一圈,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興奮地跳了起來大喊道:
“歐耶!小爺我回來了!終於不用在土著世界養老了!”
可是還沒等他高興幾秒,白澤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麽,摸了摸泛著涼意的光頭,帶著一點驚恐和好奇湊到杯子前,盯著酒蟲猛瞧。
酒蟲被突至身邊的大臉嚇得維持不住姿態,“啪嘰”一聲跌到茶水裏,扭動撲蹬好幾下,才氣呼呼地頭上頂著根茶葉,重新浮了上來。
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憤怒,酒蟲一雙小黑眼正對上白澤亮晶晶略帶銀蕩的眼神。
酒蟲被盯得脊梁骨有點發涼,小心奕奕地重新潛入茶水下,藏在幾根茶葉中偷偷地窺視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