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你們還要不要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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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根本就不理他,隻是垂首瞧著自己右手緊握著的桃木劍,仿佛上麵忽然長了朵玫瑰花,令他根本就不願移開。
苗如駒的臉上卻變了顏色,他冷笑道:“別給臉不要臉,莫怪我……”
他的聲音忽然被截斷,被餘有雨突如其來的“唉呀”之聲給截斷。
他不禁皺了皺眉,餘有雨也是個經曆過大風大浪、江湖磨練的人,就算有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未必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現在也隻不過是把短劍抵在他胸口上而已,他何以會突然發出一句“唉呀”之聲?
他知道餘有雨絕不是無病亂呻吟的人,那一定有什麽情況。
他本想用語言恐嚇蕭風,讓蕭風不戰而敗,自動放了餘有雨,看來這方法已然無效,帶著疑惑,他隻好瞧向了餘有魚。
隻瞧了一眼,他就明白了一切。
餘有雨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那雙本來又奸又淫又壞的眼神中,此刻已隻剩下了恐懼。
而他也正用這雙恐懼得快要突出的眼睛,垂首瞧著自己的胸口。
胸口上有一抹嫣紅也正漸漸擴散,仿佛有朵紅色薔薇在燦爛、歡快地綻放著。
這一幕很淒豔。
也很絕美。
蕭風也在淒美的花開中緩緩開了口:“我向來討厭被人威脅,更討厭被一個自不量力的人威脅,這就是下場。”
你給我一拳,我就給你兩掌。
你給我一刀,我就捅你兩劍。
你威脅我,我就給你施加點壓力,給你些顏色瞧瞧。
誰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方法的確很有效。
餘有雨已驚駭若死,忽然淒厲大叫道:“不,別殺我。”
許是感覺到了同伴目光的召喚,他忽然抬起了首,瞧著苗如駒,又嘶聲大呼道:“苗老弟,快救我。”
這眼神帶著焦急,帶著渴望,也帶著期盼。
苗如駒心裏不禁歎了口氣,他已有十多年沒看到餘有雨這樣子了。
也許舒適、愜意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久得已忘了危險、也忘了恐懼。
恐懼被忽然喚醒的時候,餘有雨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同樣也會恐懼,也同樣會怕死。
苗如駒忽然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也許他笑得並不是餘有雨,而是他自己,他若處在餘有雨的情況下,會不會也和他一樣驚懼到嘶聲大呼呢?
可驀然又瞧見蕭風手中握著的桃木劍,他的這些想法統統被拋腦後,膽子在不知不覺間又壯了起來。
他大聲道:“餘兄,切莫害怕,你難道沒瞧見他右手拿著的是什麽?”
餘有雨不由愣了下,也就一霎那間,眼光已不由自主地瞟向蕭風的另外一隻手。
隻瞧了一眼,他不禁又是一愣,隨即失聲道:“桃木劍。”
他實在太恐懼了,竟直到此刻才去注意蕭風的右手。
瞧著這柄桃木劍,他仿佛已忘記胸口上的傷,忽然狂笑道:“原來剛才是我太大意了,竟……”
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完,也沒有再瞧蕭風一眼,他的腰忽然向後折了折。
接著,他整個身體就“飛”了出去。
他自然是要逃命。
他耳旁好似還聽到一句清脆動聽的女音:“不好,他要逃,快……”
然後,是另外一個女子的驚呼聲:“小心……”
不必去瞧,他就知道苗如駒已出了手。
多年來的並肩作戰,使他們之間有了種奇異的配合,心靈之間也達成一種奇異的默契。
他幾乎又想笑了,他們這種奇異的默契和配合,曾經打敗過不知幾倍強大於他們的敵人。
而此刻他的對手,手裏拿著的隻是一柄很普通的桃木雕刻而成的劍,它最多也隻能算是個孩童的玩偶,他覺得實在沒什麽好怕的。
但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突然止住了想笑的欲望,瞬間拉下了臉。
這個可惡也可恨的家夥竟然裝死瞞過了他,不,或許連苗如駒也給瞞過了,否則怎麽會出其不意地製住了他。
他有點後悔,若是當初,他就瞧見了蕭風右手拿著的桃木劍,那蕭風左手握著的短劍,他就不會太在意,現在說不準早把蕭風給碎屍萬段了,他又怎麽可能會在蕭風和兩個女子麵前醜態百出呢!
現在也不算太晚,他知道根本不必自己動手,苗如駒也一定會把對方撕成碎片。
這樣想的時候,笑容又悄然躍上他的嘴角。
可是,這笑容在他嘴角停留的時間絕超不過一秒。
因為他忽然間瞧見了一個人的臉。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張臉了。
這張臉的主人赫然是苗如駒。
太不可思議了,他的臉離自己也實在太近了,近得幾乎要貼上自己的臉了。
餘有雨驀然一驚,想伸出雙手去捧住這張臉。
他發現這張臉的下墜之勢實在太急,也太快了,要是吻上自己的臉,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但實已晚了。
他忽然間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接著,他的眼前金星亂冒。
然後,他仰麵摔在又潮又濕的地上。
直到此刻,他才認清了一個事實:他和苗如駒都栽在對方手裏了。
也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也錯得有多可怕。
這個自己瞧不起的人竟一直隱忍不發!
這個自己看不起的人也一直深藏不露!
這時,忽然又有了笑聲:“嶺南雙煞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實在佩服,不,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笑聲很好聽,也很迷人。
他分辨得出,這是醜女的笑聲。
若換作平時,他一定早已過去狠狠折磨她一頓了。也許不折磨她到精疲力盡、生不如死,他絕不會罷休的。
但此刻,他卻隻能像條死狗般躺在這裏,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知道麵對這樣的敵人,若是還去再戰的話,那就不是不怕挫折、鍥而不舍,而是死皮賴臉,自取其辱了。
蕭風卻在這時又緩緩開了口:“你們還要不要再試試?”
他的聲音依然很淡,淡得仿佛世間已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去留戀,也已沒有任何回憶值得他去思念。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敢再試。
醜女卻又笑了,笑得臉上的傷疤亂顫,她都似渾然未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總算讓我賭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