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兄長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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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密道返回蘇府時,蘇雙月心一時間思緒翻湧,方才她暫時應下不會再對獨孤陵出手,可前世的恩怨盤桓心頭,又豈能輕易一筆勾銷
她從地道裏探出頭時,兩個丫鬟正急得團團轉,見她出現頓時如蒙大赦。手機端 vw
白薇將她拉至梳妝鏡前,一雙巧手靈活地在青絲間飛舞,將原本傾瀉而下的如雲長發挽出雙環髻的雛形;白芷則手捧著兩件半新不舊的夏裳遞至眼前。
姑娘快快梳妝更衣吧,大少爺回來了夫人和老太君早已遣人來催了。
蘇雙月微微眯起的眸,有異芒一閃而過,久聞其名不見其人,她那位少年從軍的嫡兄,終於凱旋而歸了嗎
她微微抿唇吩咐道:選這件茜紅色蝴蝶穿花褙子吧。
白芷不服氣地嘟噥:那件石青色的分明更顯姑娘的氣質。
她家主子除卻那身欺霜賽雪的玲瓏肌膚外,另有一股空穀幽蘭般的氣度,談笑間眉目自有光華宛然流轉,相較下直讓蘇府其餘幾位小姐黯然失色。
你呀,可長點心眼吧。蘇雙月輕點她額頭,嗔道:今日是大少爺歸來之日,於蘇府闔府下而言,都是一樁大大的喜事,自然要穿得喜慶些。
白芷這才恍然。這時新挑來侍候的紅玉推門進來,氣惱地直跺腳:姑娘可真是不動如山,大少爺回來可帶了不少寶石珠飾送給幾位妹妹,姑娘去得這般晚,隻怕都要給搶光了。
銅鏡映出女子平靜的容顏,待到白薇將一支樣式簡潔的銀簪斜插在鬢間,蘇雙月這才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領著白薇和白芷朝正院行去。
平日裏隻作會客之用的正院,罕見地迎來了鶯燕環繞的盛況,一群姐妹爭相圍繞在高大的兄長身邊,嬌笑聲不斷。
姍姍來遲的蘇雙月,見到的便是眼前這番光景。她隻微訝一瞬,便行至何氏麵前躬身施禮:雙月來遲一步,還請母親見諒。
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見著一別多年的兒子重回京城,何氏活像是年輕了十歲,哪裏還有責備的意思,隻持帕掩唇輕笑:淩風,快來見見你這個遲來的七妹妹。
遲來二字,一語雙關。既指蘇雙月今日其他幾位姑娘遲到一步,又暗指她流落在外多年,直到今年機緣巧合才被接入寧德侯府。
聞言,滿麵無奈的蘇淩風得以從紅粉抽身,衝蘇雙月爽朗一笑:好一位如芙蓉出水般的妹妹,今後你叫我一聲大哥,我也定當護著你這個妹妹。
雙月見過大哥。她樂得順水推舟。
身為長兄的蘇淩風這時隻要再給一份見麵禮,這場兄妹相認的戲碼可以完美地落下帷幕了。然而蘇淩風麵卻閃現出一抹窘迫之色,為難地向其餘幾個妹妹投去視線。
隻是輕飄飄的一眼,卻已讓蘇雙月了然於心。
蘇府的其餘幾位姑娘,頭的飾物都已煥然一新,閃閃發光的寶石頭飾,流瀉出滿室的光華,直讓這古樸的大廳,都蒙一層珠光寶氣。
這時一道尖細的女音橫空響起,來人嬌媚的嗓音裏是藏不住的得意:哎呀,妹妹來晚了一步,哥哥帶回來的那些珠寶首飾,都被我們幾個姐妹分完了。
隻聞其聲,便知其人。蘇雙月甚至不必抬頭去看,也能想象出蘇恬柔那張趾高氣揚的得意嘴臉。
一隻纖纖皓腕刻意懸在她眼前晃悠,除卻鑲著大紅寶石的珊瑚手釧外,一枚纏絲嵌三色寶石赤金戒指熠熠生輝,紅綠藍三色菱形寶石在光下更是大放異彩。
恬柔,你可收斂些吧。蘇淩風無奈地扶額輕歎,這個二房的堂妹,雖是嫡女出身,可這小家子氣的性格,可真是肖似其母朱氏。
蘇恬柔瞪著一雙杏眸,兀自撥弄著耳垂同樣價值不菲的點翠垂珠藍玉耳墜,發出一聲冷哼:明明是她自己來晚了,大哥休要怪到我頭來
蘇淩風隻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抬手斥住蘇恬柔接下來陰陽怪氣的嘲諷。少年從軍,劍染血,他麵色冷肅時,周身竟寧德侯還要多出幾分威嚴,成功讓某個聒噪不休的女人住了嘴。
再抬眸望向蘇雙月時,他眼底多了幾分歉意,忽然眼前一亮:不知七妹妹可喜歡貓狗一類的玩物
蘇雙月低眉順目,平淡地答:若有通靈性而又小巧可愛者,自是歡喜。
她平日裏喜歡侍弄花草,與貓狗之類的小動物反而接觸不多,聞言竟有些躍躍欲試的期待。
那可正巧了。蘇淩風興致勃勃地一拍手,撫掌而笑:我在從朔北歸來的路,恰逢山賊作亂,我既入了軍籍,自然要護得百姓周全。我救下的一戶人家,送了我一窩小狗,本想養著自己玩的,倒不如借花獻佛送給妹妹。
蘇雙月眼底不由冒出好的微光:那我先謝過大哥忍痛割愛的一番好意了。
風良,去把那一窩小狗拿來。蘇淩風吩咐小廝。那小廝倒也手腳麻利,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便拿著一個蒙著布的竹籃匆匆而返。
蘇雙月略微緊張地掀開那層棉布,映入眼簾的是三隻小小的奶狗,棕色的皮毛油光發亮,其一隻閉著眼似是陷入沉睡,另外兩隻則睜著又黑又亮的圓眼珠,好地張望著籃子外的世界。
哇,好小她原本略微緊繃的情緒舒緩下來,滿腔的緊張忐忑化作了歡喜,忍不住摸了摸那隻睡著的小狗,掌下的毛微卷而柔軟,猶帶著溫暖的體溫。
小狗若有所察睜開了眼,濕潤的眸子黝黑烏亮,定定地注視著她。接下來更是張開嘴,露出剛剛長出乳牙的粉色牙床,用粗糙的粉紅舌頭細細舔舐著她的手掌。
蘇雙月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在這一刻化成了水。
其餘滿頭釵環的盛裝女子,也懷著對新鮮事物的興味盎然,一窩蜂地圍了過來。那小狗身體雖小,外表可愛,卻作出凶狠的神情,喉嚨裏含著含混的吼聲:唔汪
這強烈的反差惹得眾人發笑,膽子大的也已伸手去摸,小狗張著嘴去咬,可那兩顆細嫩的乳牙,哪裏能真正傷得了人。
這三隻小家夥可真是可愛得緊。何氏率先笑了,輕描淡寫將先前的尷尬氣氛一帶而過,轉而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在了小狗身。
蘇淩風略微遺憾地道:這些狗是外邊的品種,隻僥幸獲贈得了三隻,隻是已經送給了妹妹。母親若是喜歡,下次我再尋些其他的貓狗鸚鵡帶回來孝順母親。
何氏當即滿臉笑意地擺了擺手,不無得意地說給旁人聽:我雖子嗣單薄,隻得了淩風這一個兒子,可這孩子是孝順。瞧,我不過順嘴一句話,他竟還當真了。
其餘幾位姨娘妯娌,無論心作何想法,麵卻都一團和氣地說著客氣的恭維話。
幾位夫人這邊連番的恭維,讓何氏可謂是笑開了花。而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蘇淩風的肩,他回首望去,一張如花笑靨正撞進他眼底。
多謝你了,大哥。蘇雙月笑眯眯道。
那樣清澈如琉璃的眼眸,以及由衷的感謝之意,皆是那般真實,讓蘇淩風不由得高看了她三分。
他這幾個妹妹,不諳世事者有之,冷豔如蓮者有之,刁蠻任性者有之,偏生是這樣純澈通透的人兒,許久未曾見過了。
他這一刻才在心暗自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七妹。
然而蘇恬柔是看不慣蘇雙月得意,眼見著那窩小狗搶去了所有的風頭,她隻覺得自己費盡心機哄搶來的那些寶石飾品,相較之下都顯得黯淡無光起來。
她暗生惱意,卻又對蘇淩風懷有幾分敬畏之意。隻得趁蘇淩風轉頭去與何氏談笑時,將脖子伸得像是鵝一般長,壓低聲音冷笑道:我看你天生是命硬之人。
蘇雙月瞥她一眼,而後淡淡地挪開視線,轉頭逗弄掌下的小狗。
該死難道她堂堂蘇家四小姐,還不一隻畜生嗎蘇恬柔氣得暗咬銀牙:你看你,先是克死了生母和弟弟,這次又剛好錯過了那些寶石頭飾,運氣之差可見一斑。
她話裏積蓄著滿滿的惡意,終於讓蘇雙月抬起了頭,冷冷淡淡地回應:你看看自個兒滿頭滿身的珠飾,難道不覺得豔俗嗎難怪太子看不你,反而對別人大獻殷勤。
你蘇恬柔氣得渾身發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著她,眼底是不顧一切的瘋狂:你會後悔的
蘇雙月不以為意:你也隻會放狠話這點本事吧。
她們二人之間始終是壓低音量的低語,這時首的寧德侯清了清嗓子,蘇雙月也順勢終結了這段對話。畢竟任誰都不想再忍受這刁蠻四小姐的冷嘲熱諷。
相之下,她反而較好這向來存在感稀薄的寧德侯,在兒子久別歸來時會說些什麽。如此一來,她便錯過了身畔那人望向小狗時的狠毒目光。
然而令蘇雙月大為驚愕的是,寧德侯麵前竟有四名粉麵桃腮,身段婀娜的少女一字排開,身著丫鬟服飾也掩不住那柔媚的姿容。
風兒如今也漸大了,為父心甚是寬慰。隻是你年少氣盛,房裏連個通房也沒有,實在叫人不放心,今日便由為父做主,替你添四個貌美的通房丫鬟。寧德侯拈著自己的一縷胡須滿意點頭。
蘇淩風的滿麵無奈自是不必多說:爹,快別叫幾位叔父嬸嬸看了笑話。
角落裏的蘇雙月也不由腹誹:給兒子送通房這位父親大人,可還真是不靠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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