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生辰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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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蘇淩風歸來那日已過半月,蘇雙月白日從密道前往藥房,其餘時日則在閨閣內逗狗為趣,間或與蘇淩風對弈一盤,忙裏偷閑倒也樂得自在。小說

    隻是眼見著離傅明敏的生辰愈來愈近,她卻不由苦惱起來,傅明敏算是她重生後的第一個知交好友,該送什麽禮物以表心意呢

    汪地的小狗見主人心不在焉,頓時不滿地發出一聲輕吼,嬌小玲瓏的身軀在她腳邊蹭了蹭。

    乖,別鬧,你家主人正在糾結送什麽禮物才合適呢。蘇雙月揉了揉小狗的頭頂,安撫著它們焦躁的情緒。

    等等,她望著眼前的三隻小狗,倏地眼前一亮,嘴角瀉出一絲笑意。

    翌日,恰逢傅明敏的生辰,蘇家幾位小姐自然都收到了請帖,其尤以蘇雙月打扮得最為精心。這是她好友的生日,她自然要隆重以待。

    一襲藕荷色撒花緞麵掐腰長裙,碧色腰帶束出不盈一握的纖腰,鬢間一支赤金雕花步搖,釵頭一點碧綠翡翠,雕成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將振翅欲飛。

    這身服飾出彩卻又不會奪了主角的風頭,可費了她好一番心思。

    搖搖晃晃前往傅府的馬車,蘇煙羅忍不住好:七妹,你準備的是什麽禮物

    人家可是跟在傅尚書的嫡出千金後麵搖尾乞憐,巴結討好,這次準備的禮物如果不是價值千金,又怎麽好意思拿得出手蘇恬柔從前最愛針對蘇紫瓊,然而自打蘇雙月來到蘇府後,她便調轉了矛頭。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蘇雙月乃至蘇紫瓊都有著她所不及的美貌。

    蘇雙月目光涼涼:那你可說錯了,禮物的價值不在於貴重與否,而在於心意與驚喜。

    言盡於此,她便閉眼假寐,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直讓蘇恬柔有氣也沒處出,隻得拿小丫鬟撒氣。

    抵達傅府後,蘇雙月率先跳下馬車,不想再摻和進那些烏煙瘴氣。今日生辰宴的主角傅明敏身著石榴紅宮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格外醒目。

    傅姐姐,生辰吉樂蘇雙月笑著同她道賀。

    傅明敏同樣看見了她,一次太子不斷強調的容人之量在耳畔響起,她眼神微微一閃,同樣笑臉相迎。

    雙月,待會兒你可要記得同我坐在一桌。她叮嚀道。隻因她已籌劃好,將蘇雙月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與太子間,心雖陣陣的隱痛,麵卻依舊笑得那般端莊大方。

    蘇雙月不疑有他,輕輕頷首。

    直到宴席開席後,她這才發覺不對,心警鈴大作,暗叫一聲不妙。她趕忙拉住蘇淩風,投以求助的目光:大哥,你認識太子嗎

    蘇淩風蹙眉回憶道:略略見過幾麵。

    他對京城裏這盤根錯雜的關係也略知一二。他們蘇家到底是傾向於太子這一方的,他與太子自然也是舊識。

    蘇雙月如遇救星,拽住他的衣角不放:那你坐在太子旁邊吧。

    這蘇淩風的猶豫不決遇蘇雙月的斬釘截鐵,最後自然是後者占風。所以最終呈現在桌的格局是,蘇雙月坐在蘇淩風與傅明敏之間,而蘇淩風則挨著獨孤陵座。

    桌的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獨孤陵率先站起身打破僵局,衝著傅明敏投去載滿了柔情的視線:明敏,且看我為你準備的生辰賀禮。

    他命隨從展開卷軸,隻見山水大家的一幅春景圖躍然紙,更有獨孤陵揮毫潑墨題下的一首詩,作為點睛之筆。

    傅明敏精通詩書禮樂,也是真正的愛畫之人,自然知曉這樣的禮物必然頗費心思。她如尋常的懷春少女般,將情郎的禮物細細珍藏,心如喝了蜜一般的甜。

    接下來眾人的禮物大多貴重,規矩不曾出錯,傅明敏生在尚書之家,自然也是見慣了珠寶瓷器這些尋常人眼的寶物,因此始終麵帶平淡的笑意一一道謝。

    輪到蘇雙月時,她賣了個小小的關子:先請我們的壽星閉眼睛,這份禮物較神秘。

    傅明敏嗔她一眼,在眾人的起哄下終於閉眼,任蘇雙月握著她的手細細摸索。耳畔傳來眾人的倒吸涼氣聲,觸手所及卻是一撮柔軟的毛發,她大驚之下睜開眼,見到眼前這物後又好氣又好笑。

    竟是隻不及小臂長的小奶狗

    這動物倒也頗通靈性,一對墨黑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憨態可掬之餘又添幾分討喜可愛。

    她愛憐地將小狗捧在懷裏,這件禮物倒是推陳出新,出其不意。

    咳咳,我這也是借花獻佛。蘇雙月笑著指了指身畔的兄長:這小東西還是我哥哥從朔北帶回來的,我得了三隻,便想著送你一隻逗趣。

    在滿座的視線都被這隻突兀出現的奶狗吸引過去時,傳來一聲驚叫:不好了,夫人暈倒了

    宴席原本正與賓客言笑晏晏的範氏,竟驀地厥了過去,若不是有丫鬟攙扶,隻怕要一頭栽倒在地。

    娘傅明敏麵瞬間失去了血色,向來從容的聲音裏帶著慌張:都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快去請大夫。

    眾目睽睽之下,更有太子獨孤陵在場,蘇雙月自是不願暴露自己精通醫術的事實。因此她隻是混跡在簇擁著範氏的人群,狀若不經意地伸手扶了一把,不動聲色間在範氏的腕停留了三秒。

    觸指圓滑,如盤走珠。

    蘇雙月心微微一動,又抽身回到傅明敏身畔,低聲安慰道:放心,你娘並無大礙,甚至還會是一場喜事呢。

    原本眼眶泛紅的傅明敏聞言破涕為笑,她娘最憂心的便是隻得了她這一個女兒,如今蘇雙月卻說是喜事一樁,她心頓時大定。

    太醫趕到後為範氏把脈,捋著花白長須笑道:夫人這是喜脈啊恭喜傅尚書,府又要添丁了。隻是夫人體質陰寒,胎像不穩,孕期還要好生調養。

    緊接著他便筆走如蛇,開了幾副藥方。蘇雙月在一旁看在眼,暗自點頭。

    有了這樣的小插曲,傅明敏自然無心再在宴會與賓客談笑風生,而是回房照料母親。蘇雙月則領著一對婢女,在府內漫不經意地轉悠。

    傅尚書權傾朝野,這傅府果然也華貴異常。府邸內甚至設有人工挖出的湖泊,夏日時湖荷花盛放,蓮葉接天,紅綠相襯又是另一番風情。

    她立於湖畔的竹林之,將眼前的風光盡收眼底。

    小姐,蘇大公子在那邊與人談笑呢。不遠處的石橋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蘇雙月本無心聽人隱私,卻在聽見蘇淩風的名字時不禁駐足。

    另一道輕柔溫婉的聲音低低道: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一切在此一舉了。

    分明是大家閨秀,柔聲細語裏卻藏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蘇雙月掩身於竹林之後,將這二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底。

    隻見那小姐模樣的碧衣少女縱身一躍墜入湖,冰冷的湖水瞬間淹到她胸口,她急促地嗆了幾口水,無力地拍打著水麵。

    丫鬟也扯開嗓子開始大喊:快來人呐,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蘇雙月大驚失色,那落水的女子竟是真的不會遊泳倘若沒有被及時救起,一條如花性命豈不這樣香消玉殞了

    然而一道頎長身影迅速撲入水,救人心切讓他罔顧了男女之防,一把將落水的少女托了岸。

    蘇雙月疾步走近,眉間不由籠一抹鬱氣。

    那水的人,可不正是她的大哥,蘇淩風是也。

    她這個哥哥心性純正,隻怕從未料到這竟是一場專為他設下的局她倒要看看,這故意落水的女子究竟想要生出什麽樣的事端。

    蘇淩風此時也身姿矯健地了岸,見到蘇雙月頓時目光大亮:雙月,快來救救這位姑娘。

    蘇雙月自然也知人命關天,一係列的急救之後,地的少女終於幽幽睜開了雙眼。

    咳咳她強撐著坐起來,衝著蘇雙月和蘇淩風道謝:多謝二位出手相助。隻怪我不通水性,卻偏要到水邊遊玩,勞煩二位救我性命了。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蘇雙月這時才看清了少女的麵容。這不失為一張姣好的容顏,黛眉似蹙非蹙,一雙幽穀般的眸子裏盛著淚光,尖尖的下頜惹人生憐。

    更重要的是,這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看似華麗繁複的夏裝邊角已磨破了幾處,頭唯一的飾物也不過是一支鑲珠花的累絲小銀簪子,略顯寒酸的服飾反倒襯得人清麗無雙。

    這位便是蘇府流落在外的明珠,七姑娘雙月了吧。碧衣少女衝她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容:我姓曲,你喚我一聲曲姐姐便是。

    蘇淩風在一旁皺眉道:雙月,你與傅府主人相熟,不如你帶這位曲姑娘去換身衣裳吧。

    畢竟是女子,輕薄的夏裳沾濕後勾勒出玲瓏曲線,難免會被有心人拿來作章。

    蘇雙月點頭應下,帶著曲姑娘前往招待女客的室內,向傅明敏借了一套舊衣,讓曲姑娘暫且換。

    曲姑娘,你方才是故意落水的吧待到隻有二人獨處時,蘇雙月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壓在心底的疑惑。

    鵝黃色衣裙襯著曲姑娘的肌膚更顯白皙,低垂的睫毛急急眨動,落下一圈玫瑰色的陰影。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辯駁,最後卻垂下螓首,無言地默認。

    蘇雙月滿腹疑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曲姑娘咬著下唇,眼裏若有星光閃動:因為我心悅淩風。他的俠骨柔腸,他的善良仁厚,從小時候他救我的那一次起,我便銘記於心,再難忘懷。

    一番含情脈脈的少女心事,直令蘇雙月聽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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