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白澤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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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氏被救走,田一跑了。而李離竟然拱手將顧衣讓人,並沒有因為此事與元樂帝反目。鬼樓的人手折損了一半,苦心經營這麽久,就隻為了燒個棲鳳宮?”此時的獨孤魘雙眸赤紅,質問息夷道。
    犧牲這麽多,最終得到的結果還不如理想中的一半,難怪獨孤魘直接急眼了。
    息夷淡淡的笑了一聲道:“如今李離痛失所愛,不也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他這般不急不慢的樣子,倒是讓獨孤魘更為憤怒。
    當年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卻因為最終敗在了李離的手下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活下來,全部都是因為仇恨支撐著。
    他想要報複李離,也想將李離從天上拉下來,讓他和他一樣永失所有!
    對於李離那樣的人而言,珍視的東西很少,而顧衣是他如今唯一也是能夠觸碰得到的軟肋。
    在距離幸福最為接近的一刻失去,從此永墮地獄,再無光明。若是放在之前看到李離這副模樣他自是拍手稱快的,可是人心總是不滿足的。
    在報複李離之後,他也想要得到那無上的權勢,嚐到那站在高處左右所有人生死的滋味。
    “你當初說過,隻要在李離大婚之日趁亂行刺,謀取李氏江山的!”獨孤魘臉色難看道。
    見著那一雙赤紅的被欲望蒙蔽的雙眸,息夷輕笑了一聲,道:“這一切,不過是才開始呢。”
    燒毀棲鳳宮,不過是第一步而已,他要的是整個李氏皇族的性命!他要將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踩踏在腳底下,讓那錦繡河山,滿目猙獰!
    “如何開始?我們折損了一半人馬落到李離的圈套,未曾傷到大祁根基一分一毫。”獨孤魘咬牙道。
    息夷嗬了口氣,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中的銀蛇權杖,一麵道:“這一次縱然未傷大祁根基,但是卻已經成功挑起了李離與太後之間的爭鬥,我們什麽都不用做,隻等著他們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他說的從容不迫,似乎他們人手的損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一想到此處,獨孤魘狐疑的看向息夷道:“這一切該不會是你故意的吧,這一次我折了一半人手在宮裏,不過是為了替你泄私憤……”
    對於獨孤魘懷疑的眼神,息夷絲毫的不避諱:“不僅僅是棲鳳宮,整座宮城,我都想燒了它……”
    那個地方實在太礙眼了,它的美好、華麗、精致、奢侈,越發讓他生出摧毀的決心!
    看著那樣陰暗的眼神,獨孤魘都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他是瘋子!
    此時獨孤魘也冷靜了下來,問息夷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總不能等著吧。”
    “你留在長安繼續找陵寢圖……”息夷道。
    獨孤魘狹長的眼眯了眯,狐疑的看著息夷道:“那你呢?”
    “我要回南夷。”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狡兔三窟,愚蠢的南夷王和元烈,真的以為能連根拔除他在朝中幾十年的勢力嗎……
    不等獨孤魘說話,息夷又吩咐道:“除此之外,你想辦法帶走顧家那個女人。”
    “顧衣?”獨孤魘的眉頭皺了皺,道:“難不成,那個預言是真的?”
    “他留下的預言,從不會錯……”那個接近天神一般存在的人,除了算漏了自己的命運之外,任何一件事情都未曾算錯過!
    鄴山行宮早已經荒廢多年。
    從山頂上向下看,卻見那春梅依舊開的正好,漫山絢爛。
    先帝燕後喜愛梅花,是以先帝特在此處修建行宮,每年冬日都會在此賞梅,如今幾十年過去,此處已經荒廢了。
    這是長安城中地勢最高的地方,在這裏除了漫山梅花之外,便可見長安城中,萬千樓宇盡在腳下,高處不勝寒。
    “修行這麽些年就算是窺探天機又能如何,就連那個人,算盡天意,可是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左右,又有什麽用呢?”大頭和尚平日裏總是醉醺醺的,此時難得眼神清明,帶著出家人特有的慈悲,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是在問一旁的黑衣男子道。
    卻見他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許些時日都未曾在長安城中露麵的李離。
    男子的眼神銳利如箭,眉宇之間的戾氣更重了,冰冷的目光從那萬千樓宇之下收回,淡淡道:“大師修行一世都未曾看明白的事,本王又如何知曉。而,本王從不信天意,隻信事在人為!”
    這是一把最鋒利的劍,能守護這大祁河山,也能毀滅毀了這乾坤盛世,成佛成魔,不過在一念之間。
    大頭和尚被他身上的戾氣所驚,撥動著手中的念珠,低聲誦著經文。
    見他這般,李離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有一件事情到現在本王一直不明白,大師明明是方外之人,為何會願教導本王武藝?當年本王被太後追殺,為和大師與田一會聯手救我?”
    雖說是請教,但是李離的語氣中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讓大頭和尚撥動著佛珠的手頓了頓,“當年教你、救你,皆是受人之托。”
    李離嘴角的冷意更甚:“受誰之托?是……”
    “先帝麽!”
    薄涼的嘴唇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大頭和尚的臉色微變,雖然很快,但卻逃脫不過李離的眼。
    “先帝、你、田一,當年你們究竟做了什麽,讓陵寢圖重現於世,破解了獨孤策留下的預言?”
    誰也不會想到百年前,那個人留下的預言,竟然在百年後徹底的改變了他人生的軌跡與命運。
    在那樣冰冷的眼神凝視之下,大頭和尚許久都沒說話,二人似乎是在做著無聲的博弈。
    許久許久之後,大頭和尚長歎一聲道:“這……都是天意如此。”
    李離冷笑:“我從不信所謂的天意。”
    “天意如此,非人力不可違。”大頭和尚又像是平日裏喝醉了的模樣道,胡言亂語道:“獨孤策窺探到了天意,所以當年他不敢娶顧沅芷;我師兄窺探到了天意,所以出家為僧。”
    “你也不必再逼問於我,顧衣鳳命女子乃是天意注定,就像你,注定的是白澤的命格……”
    白澤命格,注定守護這江山社稷,不能為主。
    “到底什麽是天意?”顧衣看著田一問道。
    田一嘿嘿一笑,半蹲在椅子上,眯著的眼睛中閃過了一道不明的光芒,道:“所謂天意,不過是為自己無能所做的幌子罷了。就像是當年的獨孤策為了自己的抱負拋棄了顧沅芷;當年的彌刹一心想要解開獨孤策留下的謎題,而出家為僧一樣。”
    他這般說,倒是讓顧衣一時間有些摸不準田一究竟是在胡言亂語,還是意有所指。
    饒是顧衣再聰明,也被田一弄的一頭霧水。
    “師父的意思,所謂鳳命女子,也不過是一則可笑的謊言嗎?”顧衣不解的問道。
    田一笑道:“他留下的東西誰也不敢說是假的,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想要去找陵寢圖呢?”
    “那師父的意思是,我非得入宮不可,也非得成為皇後了?”這一世究竟為什麽會出了這樣的偏差,鳳命女子的預言,在前世的時候從未出現過。
    宿命,早就向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田一道:“聖旨都已經下下來了,你這入宮的事情必然是定下來了。”
    “師父這次到顧家來,是勸說我安心進宮?”顧衣眉頭挑了挑,顯然是失去了再跟田一打馬虎眼的耐心。
    自家寶貝徒弟的性子田一是知道的,見她這般,也不敢再兜兜轉轉了,連忙的提到重點上道:“你是師父唯一的徒弟,師父怎麽會忍心你被他們欺負呢,這不是來幫你來了麽。”
    顧衣是所有既定的死局中唯一的變故,也是唯一可以改善所有人命運的可能!
    見他這般,顧衣雖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但還是不動聲色問道:“師父要怎麽幫我?”
    “師父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幫你不進宮選秀,但是卻有辦法讓你在進宮選秀之前,揭露臨氏在你母親的藥膳中下了胭脂燙的惡行!”
    顧衣眼皮子一跳,驚訝的看向田一!看似十分跳脫的一個人,竟然會知道這麽多事情。
    當年母親生泓兒難產,是因為臨氏在母親平日飲食中下了慢性的毒藥。這一切是李離安插在顧家的暗衛查無意間查探出,她才得以知曉的。
    可是田一又為何知道?他這個平日裏遇到一些麻煩的事情恨不得躲的遠遠的一個人,此次的是非為何主動的湊上來。
    顧衣的心中閃過了許多次的疑問,但是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的問道:“師父要如何幫我?”
    當是沒有看見顧衣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防備,田一又揚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怎麽看怎麽都是不懷好意:“隻要你想辦法,將傅氏接回家中,顧家的水可不就不平靜了。”
    “將傅氏……”顧衣說到此處的時候頓了頓,改口道:“祖母,接回家中?”
    她差點忘記了傅氏,才是她正經的祖母呢。家中的那位老夫人,不過是李代桃僵罷了。
    但是……看著努力將自己臉上笑容裝作一臉無害模樣的田一,莫非他的目的,是想讓自己將祖母接回顧家,名正言順的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