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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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知道老夫人被軟禁的消息,已經是無力回天。
    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恐慌,更多的是憤怒!她沒想到,區區一個丫頭,如今卻成了她最大的勁敵,竟然敢公然挑釁於她,就算是李離也不敢如此。
    先是與蕭桓玉一起聯手將臨氏弄到了大理寺中去,長安城中都知道臨氏在顧家主母的飲食中下了依偎叫做胭脂燙的慢性毒藥,這胭脂燙是周家用在後宮中爭寵的秘藥,一旦傳揚開,她不知道會對周家造成什麽樣的損失!
    在臨氏的事情還未曾平定之後,她便動了顧家老夫人。
    打蛇七寸,竟不知她是如何的查出當年張氏用曼陀羅陷害傅氏一事,而如今掌握著陵寢圖線索的傅氏被接回了顧家,原本的顧家老夫人,被顧至遠軟禁在了佛堂中。
    隻是軟禁了老夫人,也是顧至遠看在三個兄弟的麵子上。
    “太後不必動怒,不過是個顧衣,諒她也不能翻出天來。還有半個月她便要進宮,待她進了宮,是生是死,還不得由著太後定奪。”
    見太後氣成這般模樣,周顯之隻能寬慰她道。
    這些時日她睡的並不安穩,今日又動了這麽大的怒火,她麵上已經有倦色。
    見周顯之這般勸她,她無力的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到底是老了,一個小丫頭都不能掌控住……不,或許從一開始顧衣的出現,就是整場局唯一的變故。
    看似未經風雨的小丫頭,卻沒想到竟然有著這麽強的韌性與膽量,出乎她的意料。
    在距離幸福最接近的一刻卻永遠的失去了它,可是她依然沒有被毀滅,反而浴火重生。這樣的顧衣,讓她十分不安,她就像是……息夷那個瘋子一樣!
    “臨氏、彌刹、胭脂燙,這一係列的事情單單就顧衣一個人不可能掀起這麽大風浪的,去查,顧衣是否與他有接觸?”許久之後,太後冷靜了下來,吩咐道。
    “娘娘是說……”周顯之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
    “田一!”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個人的名字的。
    若非是他,先帝也不會對她心生間隙。
    “當年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也不過就幾個人,獨孤意是絕對不會輕易對外說的,除了他沒有別人!”
    “臣會去打探的。”周顯之連忙應下。
    周家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借李氏之手掌控朝綱呼風喚雨,卻也逃不過盛極必衰天理昭昭。
    先帝在位時,周家本是危在旦夕,但是因為燕後的死,讓先帝心生不忍,沒有拔除她的母族。而如今,元樂帝時期,在這樣的局勢之下,周家可否還能繼續逃過一劫?
    周顯之敏銳的感覺到,這一場風雨比之當年來的更加的凶險,這一場鬥爭,是李氏與周家的鬥爭!
    一場春雨過後,杏花已經開了,開在枝頭明豔,顧衣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內傷在這樣下雨的天氣,時常的心口疼。
    這一世,身上的兩處永遠不能愈合的傷疤,都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顧家出了幾番變故,本是人心不穩的時候,顧至遠接二連三的受到了打擊——這樣的真相,足以顛覆他所有的人生認知。他錯了,幾十年的光陰,都錯的徹底,錯的離譜。
    他竟然將真凶視如為親生母親,供奉在上;自己的生母,卻被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骨肉分離,這樣連番的打擊下顧至遠病倒了。
    一直與顧至遠不和的沈意,在知道真相之後也無法落井下石的再與他計較沈如的事情了,隻能連連的搖頭。
    顧至遠本可擁有更好的人生,隻是可惜啊,一輩子就活在了一場騙局之中。顧家這麽大的變故,顧至遠又病倒了,顧衣才死裏逃生傷害沒好,怕她一個人撐不過來家中的事情,便讓蘇氏到顧家來幫忙。
    等到顧衣將家中的種種事情理清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底了。
    桃李開的正豔,滿園春色,長安城沉浸在一片的錦繡中,明日,她便要進宮了。
    帝都最溫柔的時候,大概就是這三月煙雨的時候。斂去了沉積百年的威嚴與滄桑,在煙雨中,生出一種別致的風流韻味。
    她將馬車的窗戶打開一線,透過連綿的雨簾看見長街盡頭,是威嚴赫赫的離王府,在那雨簾中,便看看見那朱紅色的大門禁閉。
    這個地方,已經來了無數次,透過那緊閉的朱門,她仿佛能夠看見此時應該開的旖旎的碧桃花,還有那九曲長廊,一眼都看不到盡頭,掛在長廊上的琉璃宮燈,繪著蓬萊仙島的模樣……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這樣的深情,她究竟是怎樣的愚蠢,竟然沒有看見,竟然沒有絲毫的起疑……
    心口的那道傷疤,像是此生都不能愈合,就在這個時候,恍若被什麽撕裂了一般,鮮血淋漓……
    就在這時,遠書道:“啊,小姐你看……”
    長街那頭,繪有暗金色蟠龍的馬車從長街的拐角處轉出,不急不慢的在府門口停留下,侍衛們恭敬的迎上前。
    雨簾模糊了他的身影,卻又像是與記憶中的無差。
    挺拔的背影,黑色的錦衣,每一步都走的異常的沉穩堅定,多少年未曾變過。
    雨簾中,置身於角落處的馬車並不起眼,他似是沒看見一樣,由侍衛打著傘上前。
    遠書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與分寸,連忙推著顧衣道:“小……小姐,王爺他進去了……”
    看著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朱紅色的大門內,顧衣微微垂下了眼眸,道:“回去吧。”
    饒是遠書也不由得愣住了,小姐……小姐難道不是來找王爺的嗎,明日,小姐可就要進宮了。
    她一直認為,小姐是不可能會進宮的,像小姐那麽聰明,離王那般厲害,隻要他們願意,便能在一起。可是為什麽,小姐寧可進宮,也不願意找離王幫忙呢?
    “小姐,不是……要見離王嗎?”遠書急道。
    顧衣微微笑了笑道:“隻是來看看他……算是,以後兩不相欠了吧。”
    母親的仇能夠順利的了結,她知道是誰在背後幫忙,不然大理寺也不會輕易的卷入顧家的鬥爭中,宋辭年也不會那般容易便將真正的顧家老夫人送回來。
    這一世,她與李離兩個人究竟誰欠誰的多,已經無可深究。她隻知,這一別之後,她與李離,再無瓜葛。
    顧家事情已經平息,該報的仇結束之後,她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曾經困了她一生的地方……
    馬車輕快的在巷子裏穿過,她沒看見的是朱紅色的大門又重新的打開,穿著黑色錦袍的男子看著馬車行駛過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馬車並沒有回到顧家,而是拐到了街邊上的一處茶樓。
    外麵雨似乎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滿室的茶香,聽著外麵的風雨聲和著琴聲,別有一番意境。
    但是顯然在茶室內的兩個人都沒有賞雨的心情。
    “恭喜四小姐。”蕭桓玉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對顧衣道:“得償所願。”
    他指的是臨氏入獄與老夫人被軟禁的事情。
    昔日俊朗的男子,如今青絲中夾雜的白發已經掩蓋不住。
    顧衣在杯中添了茶水,微微的笑了笑道:“小女子大仇得報,侯爺也能夠得償所願。”
    “為花蕊夫人報仇!”
    不管過去多久,心中的傷痛也不會被時光磨平。很多時候顧衣想,如今的蕭桓玉之所以還活著,這般清醒的活著,便是因為仇恨。
    蕭桓玉的眼中是不盡的恨意道:“我會讓害死阿嬈的人付出代價!不管她的身份如何的尊貴!”
    明明,明明她和阿嬈已經和好了,可是為什麽,會讓阿嬈卷到宮廷的鬥爭中來!
    他這一生,所珍重唯有這一人而已,毀了他所愛之人,無論神魔,都要讓她償命!
    四月初一,下了快半個月雨的長安天氣終於放晴了,將近十年都沒有選秀過的後宮,如今迎來了第一批秀女。
    術士說,這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吉日。但是按照之前臘月二十四鳳凰台上發生的種種事情,如今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對於術士所說的話可信度都打了個折扣。
    這一日,也是顧衣奉旨入宮的日子。
    顧衣沒想過,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身份再進入內宮,這裏的紅牆綠瓦,看不到天際的太陽……
    這次選秀不過是因為鳳命女子的預言元樂帝想出的應對之策,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選秀的秀女不過幾十人而已,算不得多大的規模。宮中的一切規矩都是從簡,第一日便就住進了儲秀宮,由著嬤嬤指導,學了半個月的規矩。
    這半個月的時間朝中也並不平靜,顧家後院的事情竟然鬧到了大理寺,讓朝中不少人在等著看熱鬧。
    可是沒想到大理寺審理下來,竟然查出這臨氏與南夷有關!妄圖通過藥物控製顧家,將顧國公做成南夷的傀儡。
    從十年前的徐州一役,到近一年來長安城中的多次刺殺,南夷與大祁已經勢如水火,邊界欲燃烽火。這樣一來,臨氏至少要定個死罪,未曾想到,以臨氏為突破口,在臨氏的身上竟然挖出更多的東西!
    臨氏害死顧家主母的那味毒藥,叫做胭脂燙;而胭脂燙,是南夷宮廷秘藥,而提煉的方法,竟然與周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