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突擊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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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徐奶娘跟著沈如陪嫁到顧家,服侍在沈如左右,顧衣出生之後,便就一直照拂顧衣,一生無兒無女,直將顧家姐弟兩個人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臨終之言,殷切關懷,莫不是與她們姐弟有關。

    “憑借著小姐的聰慧在臨氏手下保全自身沒有問題,但是老奴怕就怕小姐與夫人一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跟自己過不去啊。國公爺畢竟是您的父親,小姐在府中所能倚仗者唯國公爺而已!咳咳……”

    不等顧衣說話,徐奶娘掙紮著要起來,顧衣隻好扶著她坐起來,徐奶娘緊接著道:“老奴知道小姐恨著國公爺,但是夫人與國公爺之間的恩怨也非國公爺一個人的錯,夫人已經錯過了一生,還請小姐萬不可重蹈夫人的覆轍。”

    看著自幼撫養自己奶娘那殷切期盼的眼神,顧衣隻能點頭答應道:“好,我聽奶娘的……”

    “還有……”這一生,她將一切都給了這一對姐弟二人,最為放不下的也是這兩個孩子,“奴婢知道小姐恨小公子,但是在這世間唯有小公子是小姐血脈相連的親人啊……這些年來小公子在臨氏手下並不好,雖然有國公爺在臨氏不敢苛待小公子,但是小公子身邊都是臨氏的人,小公子兩歲了,到現在……現在還不會說話,若是由臨氏繼續撫養下去小公子他……”

    都兩歲了顧泓竟然還不會說話!顧衣眼中閃過了一絲凜然,臨氏這是要將顧泓養成一個廢人!

    而徐奶娘說到此處的時候,不由得有些激動的緊緊抓住了顧衣的手。

    一番話,已經耗費了徐奶娘太多的力氣,她的身子已經軟了下來,殷切期待的看著顧衣。

    顧衣緊緊握住徐奶娘的手,承諾道::“奶娘放心,我一定找機會將泓兒接到身邊親自撫養他的!在這顧家,必定會憑我之力保全自己與泓兒!”

    有了顧衣的承諾,奶娘心中緊繃著的一根弦終於鬆懈了下來。已經將到油盡燈枯之時,但是還有太多叮囑未曾交代,將左手緊攥的東西交到顧衣的手中,再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

    那是個泛舊的香囊,上麵繡著小老虎,是尋常百姓家給孩子玩的東西。

    徐奶娘看著顧衣,半天,卻是已經說不出話來,顧衣接住了徐奶娘手中的香囊,卻家那混沌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欣慰,嘴角帶著淺淺笑容,握著顧衣的手漸漸滑落下來。

    “奶娘……”

    那彌留的麵容,猶帶著塵世的留戀不舍,猶自帶著她撫養長大的孩子牽掛,撒手人寰。

    林嬤嬤在顧衣身後輕聲道:“小姐,徐奶娘已經去了。”

    顧衣抱住了身後的林嬤嬤,似是唯一依靠,低聲抽泣。

    林嬤嬤輕輕拍著顧衣的後背,如同孩提時那般低聲安穩。

    她這一生性格太冷,冷到除了仇恨記不住別的東西。

    徐奶娘對她的好直到她臨死的時候她才心有感悟,前世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隻看得到對顧至遠的恨看不到別的東西。這一世,這一世她一定要竭盡所有彌補。

    許久之後,顧衣才從林嬤嬤懷中抬頭,眼睛通紅,沙啞著聲音說道:“嬤嬤,帶人將奶娘厚葬了吧。”

    徐奶娘將所有的心血都給了她們姐弟二人,一生無兒無女,直到臨死之前記掛不下的依舊是她們姐弟,這份恩情怎麽敢忘……

    從徐奶娘的院子出來,天已經黑了,外麵下起了雪珠子,遠書在前麵打著燈林嬤嬤在後麵為顧衣撐著傘,到顧泓的荷院走去。

    顧衣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去的是顧泓的荷院。

    顧泓雖是由臨氏親自撫養,但是卻養在蓮院旁邊的荷院,並不與臨氏一同住在蓮院中。

    畢竟顧至遠再怎麽偏寵臨氏,也做不到讓嫡子與妾室同住。

    此時時辰已經不早,荷院已經落了鎖,遠書隻得上前去叩門,扣了好幾下才聽見裏麵懶洋洋的聲音道:“這麽晚了,誰啊……”

    “是四小姐來看小公子了。”遠書在外麵應道,卻聽見裏麵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才有婆子白著臉開了門。

    見外麵顧衣冷著臉色站在外麵,哆哆嗦嗦道:“四……四小姐您怎麽來了……”

    府中人都知道,二人雖然是嫡親的姐弟,但是四小姐一直不待見小公子。去年的時候小公子才滿周歲,發燒燒了幾天是臨姨娘衣不解帶的照看小公子,這位主子倒好看都沒來看小公子一眼。

    正因為此事將國公爺氣的不清,直罵四小姐冷心冷肺,不敬長輩不護幼弟,是以在小公子燒退之後便讓臨姨娘照顧小公子了。

    這都一年多了也不見這位主子踏足荷院一步,今兒個怎麽好端端的到荷院來了?

    顧衣的目光清冷的掃過了那哆哆嗦嗦的幾個婆子一眼,見著角落裏還堆著葉子牌和酒呢,冷哼一聲道:“這荷院果然規矩,天才黑呢便就賭上了,難怪我在外麵站了半天都無人前來開門。”

    顧衣臉上有慍怒之色,其他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話,倒是那開門的婆子賠笑道:“四小姐說的哪裏話呢,我們得了臨姨娘的吩咐照顧小公子哪裏敢不盡興,隻是這天冷,喝點酒取取暖。”

    她們是臨氏派到荷院的,說到底如今這後院當家的是臨氏,顧衣不過是不受寵的嫡小姐而已,她們也沒什麽可怕的。

    顧衣看了那婆子一眼,自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欲與這幾個老貨理會,抬腿便要進去,卻被那開門的婆子攔住了路道:“小姐這是要做什麽?”

    林嬤嬤見那婆子膽大包天竟然敢攔住顧衣的去路,嗬斥道:“哪來的東西這般不知趣!小姐自然是要去看小公子去!”

    那婆子搓著手,臉上賠著笑容卻沒讓半步道“這麽晚小公子已經睡下了,小姐明日再來看吧。”

    不等顧衣吩咐,林嬤嬤眉頭一冷,出手便狠狠的甩了那個婆子一巴掌:“你是什麽東西,四小姐的路也敢攔!”

    剛打完那婆子,便聽見角門轉彎處一個溫和的聲音道:“這不是四小姐麽,是荷院的奴才招待不周,還請四小姐息怒,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聲音溫婉誠懇,順著聲音看去,風雪之中,除了臨氏母女之外,顧至遠也來了!

    這位有兩女一子的國公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麵容清俊,披著靛青色的大氅,發束白玉冠,溫潤如玉。若非生的一幅好皮囊,當年心高氣傲的沈家大小姐也不會被他吸引了去,從而鬱鬱而終。

    他的身邊站著臨氏,穿著得體的紫色襖裙,容貌算不上多麽絕色,但是氣質清雅,臉頰上淺淺的一道傷疤也絲毫不損她的風華。舉止端莊,不知道的還以為當真是哪家的當家主母呢。

    而顧南月,今日天冷,裹著紅色的狐裘,那狐裘顏色通體火紅,看起來絕非凡品,給素日裏端莊的麵容增添了三分嫵媚,美豔不可方物。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明明有撐傘的下人,但是顧至遠偏偏自己親自撐著,三人擠在一把傘中顧至遠將傘都偏向了那母女二人,自己的身子濕了一半。

    好,好一幅天倫之樂其樂融融的景象,好一幅父慈女孝的畫麵啊,顧衣眼神冷的駭然,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手心讓她清醒了三分。

    再抬頭看向外麵三人的時候,神色平淡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道:“姨娘說的哪裏話,這院子裏的下人是盡責的很哪。我這個做姐姐的來看泓兒都攔著不讓進,還是姨娘教導有方啊。”

    論綿裏藏針她顧衣自認不輸給誰!

    雖然顧至遠不喜歡顧衣,父女二人的關係勢如水火,但她畢竟是顧家的嫡女,身份擺在那裏。

    連小小婆子都敢攔顧家小姐的路,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了。後院的事情他雖然不太管,但是素來是重規矩的!

    是以,顧至遠的眉頭皺了皺。

    臨氏做事一向有分寸,是以他才將整個院子交給他打理,怎麽如今將這樣不知好歹的婆子安排在荷院照顧顧泓!

    他隻當是那婆子欺主不是良善之輩,卻未曾懷疑過臨氏半分!

    臨氏臉上一直端著的笑容淡了幾分,見顧至遠麵有不悅之色,便連忙笑道:“四小姐說的哪裏話,這荷院的下人怎麽敢攔四小姐的路呢,約是四小姐頭一次來荷院這些目光淺的婆子有些意外難免多問了四小姐幾句,還請四小姐海涵。”

    顧衣也笑,道:“見姨娘和二姐姐這般解釋我才明了,這婆子攔我並非是姨娘授意也並非是被我抓到她們在這裏喝酒賭錢故意為難於我呢。”

    見顧衣說的這般刁鑽,臨氏一時間不知該接什麽,顧南月連忙接過了臨氏的話,道:“四妹妹聽說這幾日你都在端居沒出來過,也從來都沒有見你來過這荷院,怎麽今日忽然過來了呢。”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話裏話外無不是在提醒顧至遠顧衣與這個幼弟並不親近,且提及到了顧衣被禁足之事!

    果然,顧至遠麵有不悅,目光沉沉的看著顧衣道:“不在家中呆著好好反省,為何又出門惹是生非!”

    這就是她的好父親,顧南月出門就是為顧家爭光,而她一出門就是惹是生非!

    心中不快,臉上的笑意也減了幾分道:“今日徐奶娘病重去了,徐奶娘臨終之前放心不下泓兒央求我來看看,我心道泓兒有姨娘照顧必定不用擔憂,卻沒想到姨娘身邊的人是這般盡心照顧泓兒的!”

    臨氏和顧南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顧至遠臉色變了,冷冷嗬斥道:“糊塗東西,你們便就是這樣照顧小公子的!都給我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