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共同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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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後的威嚴之下,周顯之也知道瞞不下去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聲的說道:“是那個人做的……”

    話音落下,果見太後臉色立即大變,不顧儀態的拍著桌子道:“荒唐!哀家說過,那人我們雖然可用,但卻也不能盡用,你將哀家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那個人,就是一條藏在暗處的毒蛇,狡猾不可控。當年與之合作,是萬不得已,這些年雙方一直在合作,卻一直在防著對方。畢竟,誰也不能有把握他不會反咬一口。

    被太後這般不留情麵的嗬斥,饒是周顯之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難堪,但是卻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輕易得罪不得,隻能道:“太後,這一次我們也是計劃好的。若是能得手更好,就算是不能得手,皇上查下去也是查到薛家頭上,與我們無關!”

    他倒是打的好算盤,如果成功了可以除去李離這個勁敵,就算沒成功,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但是太後的臉色依舊緊繃,難看的厲害。

    依照那個人的心計,事情怎麽會那般的簡單。

    “你以為,他是那般好利用的人?”太後冷笑一聲道,“這些年,他與哀家之間相互防著對方,都希望抓住對方的軟肋能夠在這一場交易中占主導的位置。他是恨李氏、恨李離不錯,但是你可別忘了,咱們周家……”

    餘下的話,卻沒有說完,隻餘一聲長長的歎息。

    太後的話,說的周顯之不由心驚,猶豫的看了太後片刻道:“如今我們雙方的敵人都是離王,他不至於吧……”

    這下子,太後看都懶得看周顯之一眼了,“不管怎麽樣,以後行事必定要先過問我一遍,不能與他私下有往來,更不能……讓他知道當年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是周家的命門,若是知曉,周家將會失去所有主動的權利。事情到如今這個地步,太後心中,隱隱還是有些後悔的……

    “想不到,這次閻君竟然親自動手,難道不怕離王察覺到了什麽嗎?”妖嬈的女子懶懶的嬌聲問道,柔媚的聲線,分外的勾人。

    “李離是個聰明人。”眸色赤紅的麵具男子,淡淡的說道。

    他們在長安城中近些時日動作頻繁,再加上顧家一事,李離若是再察覺到他的存在,就枉費他將他當做對手了。

    李離一旦知道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絕對不會放過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嬌媚的女子聽他這般說,便道:“雖是這般說,但是屬下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閻君會選擇在獵宮出手行刺,雖然有薛家做掩護,卻也不是絕好的機會。”

    依照她對閻君的了解,他不像是做這樣沒有把握的事情。

    閻君聽她問到此處,麵具下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弧度,“那是因為,本座想要證明一件事情……”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對付李離。

    這一次獵宮行刺,將自己徹底暴露在了李離視線中,卻也並非是一無所獲。他竟然一舉,掌控住了李離和周家的,共同命脈!

    女子有些不解,“什麽事情?”

    此時,戴著麵具的男子,眸子中閃過了一絲寒光,冷冷的看著女子,警告道:“羅刹,你多言了。”

    被換做羅刹的女子被冰冷的目光掃過,後背不禁滲出冷汗,倒是忘記了,閻君喜怒無常的脾氣了……

    “屬下知錯。”連忙叩首認錯道。

    見她這般,男子身上的殺意方才收斂了幾分,看了羅刹一眼道:“江南謝家惱人的很,謝家的謝蘊如今在長安,你派人盯緊他,不要讓他礙手礙腳的,必要的時候,殺!”

    他的身上,帶著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戾氣!

    羅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不過很快消逝不見,遲疑片刻還是說道:“謝蘊乃是江湖後起之秀,驚鴻公子並非是浪得虛名之輩,若是殺他,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閻君倒是沒看出她神色的遲疑,似是想到什麽,薄唇略彎了彎,“那便從顧衣下手。”

    羅刹不解的看著閻君,卻見那個男人淡淡的說道:“那日是謝蘊從我們的人手中救出顧衣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呢。”

    略帶沙啞的聲音,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音調說道,十分的刺耳。他的目光落在了水沉木的箱子上……

    從未見過那般的女子,大膽到上鬼樓女扮男裝與西域的商人談生意。眉眼靈動鮮活,不愧是……李離看上的女人呢。

    雖然是暖洋洋的午後,顧衣覺得脖子後涼涼的,打了個噴嚏,李離略微的皺了皺眉,想了淩雪風臨走時的話,將聲音放軟了幾分問道:“可是染了風寒了?”

    顯然,占了理的某人尚且在氣頭上,冷哼了一聲,並未答話,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喝。

    自家那位師兄倒是慣會見風使舵的,李離不在的時候說什麽處處幫著她,如今李離在,他倒是好,以李離傷重為借口,將遠書帶了出去抓藥去了。

    當她是看不出來麽,若是李離當真傷的重,他還有心思在背後同她使什麽眼色麽。

    淩雪風頂著顧衣怨念的目光硬著頭皮離開,是想著借李離受傷這樣好的契機兩個人就算是做不到冰釋前嫌,也不要再鬧僵硬下去了。

    如今邊境南夷異動雖然被壓了下去,但是太後那邊說的難聽一些怕是要狗急跳牆了,這般複雜的局勢下,李離和顧衣還是早些和好,不要鬧別扭了。

    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來是別人討好李離,李離真的還沒嚐試過費什麽心思去哄一個小姑娘。

    按照離王的脾氣,一個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鬧脾氣,他早就翻臉不認人了,更不要想著哄他了。

    當然,放眼大祁,也沒人敢與離王較勁的。

    可是,顧衣對於他而言是不一樣的。

    是他一開始,虧欠於她的。

    一開始,將她當做一枚棋子,與太後抗衡的棋子。後麵,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麽的離譜。

    在寂寂無聊的歲月中,遇見了那樣一個眉眼鮮活的小姑娘,首次吸引她的不是那樣相似的容貌,而是骨子裏那一種灼灼風華,和在無論如何狼狽的逆境之下,求生倔強堅強的意念。

    那樣的一種鮮活的色彩與生機,恍若對於一個置身於黑暗中的旅人,看見生命中的朝陽與光亮,怎麽可放棄。

    但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卻不是依附於人的藤蔓,有自己所愛的、想要守護的、所要堅持的。

    她骨子裏的那份倔強,是他所喜歡的,正是吸引於他的,也正是因為那樣的倔強,所以一旦下定了某種的決心,不會輕易的回頭。

    “我知道,你是在查南園的事情。”不知從何時起,在她的麵前,他不再用本王自稱,而是用我。

    顧衣本是打算不理他的,但是聽他這般一說,眼中微微的閃過了幾分不解看著他。莫不是,他想幫她?

    “想要知道什麽,直接問我便可,不可私自行動做什麽危險的事情。”李離依舊淡淡的說道,其實不難聽出話語中討好的意味。

    他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卻再三為顧衣破例,表麵上看起來冷冰冰的,卻用著他的方式來求原諒。這般做,莫不是因為重視。

    這般笨拙,卻又努力的討好啊……

    顧衣與他相識這麽些年,自是對他的性子了解七八分的。若真的僅僅是將她當做一枚棋子,又何至於這般呢。

    “明明自己舍不得,王爺心中又是有你的,難道你當真的想要與一個死去了多少年的人計較著不放嗎?”耳畔,似是又響起了嫣兒的話。

    並非是她性子太過於倔強,而是前世的時候她由著率性而為,已經選擇過錯了一次,卻不想再第二次,栽在“情”之一字上。

    顧衣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見她眉宇之間的倔強,李離挑了挑眉,道:“你確定不問問?比如說,如何再翻當年舊案,將你母親當年的死因,公之於眾……”

    比起南園中,顧衣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的事實,顯然這個更能吸引顧衣。

    李離說,當年母親是中了一味慢性的毒藥——胭脂燙,才身體衰弱以至於撐不過生產之時的。

    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兩三年,顧衣就算是找到當年產婆的話也查不出什麽來,畢竟當年在母親生產的時候,確實沒有人做手腳。

    顧衣有千百種辦法對付臨氏,讓她在顧家無容身之處。但若讓當年的真相一直沉埋於地底,就算臨氏最終為母親償命,顧衣依舊為母親覺得意不平。

    若是可以,將當年實實切切的真相擺在顧至遠的麵前,讓他處置臨氏。

    九泉之下的母親,也能夠瞑目了。

    但是臨氏的背後,又有著老夫人。顧衣在顧家勢單力薄,想要動手也要思量再三。

    可是若李離願意幫他,外有離王府撐腰,內又離王府的暗棋相助,很多事情,就變得容易很多……

    顧衣的眼睛眯了眯,看著一臉篤定的某人一眼。

    這人當真是本性難移,又想著,以當年翻舊案為條件,交換得到她的原諒嗎!

    李離沒想到,顧衣的臉色刷的一下冷了下來,比之之前冷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