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國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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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辭年到離王府來找李離的時候,被淩雪風攔了下來,宋辭年不解的看著他,卻見他低聲道:“衣衣來了,你確定要進去?”
宋辭年果不其然,宋辭年臉上一臉驚駭的表情道:“衣衣今日怎麽來了?”
李離從徐州回長安,這麽些天了,顧衣依舊是擺出一幅誓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的。莫不是,因為聽說李離受傷的緣故了,顧衣眼巴巴的就從顧家來看望他了。
想到這裏,宋辭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盯著緊閉的房門道:“李離這下子倒是因禍得福了。”
淩雪風瞥了宋辭年一眼,卻沒有他想到的那般樂觀:“衣衣的性子你我二人清楚,當年那件事情,一旦揭開了,斷然沒有那般容易就算了。”
聞言,宋辭年摸了摸鼻子道:“那倒也是,這件事情,終歸是我們做的不厚道。”
淩雪風眉頭蹙了蹙,沉吟了片刻,還是問道:“有句話,我想問很久了。當年我在藥王穀,是你同他一齊去陳郡的,李離與那個女人究竟怎麽回事……已經這麽些年過去,他心裏難不成還念著那個女人不成!”
二人雖然深知那段過往,但是在李離麵前,二人十分默契的未曾再提過當年那段往事。但是,今時並非往日……
見淩雪風這般一問,原本漫不經心的宋辭年,臉上的表情凝了凝,沉默半響,緩緩的開口道:“那個女人對於李離而言,是個特殊的存在。在她之前,從未見過李離將什麽放在心上。”
那一年邊塞的小鎮中,宋辭年從未想過,出身高貴的九皇子,也可以笑的如同少年一般爽朗。
不信宿命、不信鬼神的九皇子,也會因為一個女子的無心之言,而苦守一夜,求來一縷紅線,與她走過繞過千匝紅線的姻緣橋。
十九歲的少年,將那個女人是放在心尖上寵著的。
正是因為太過於在意,所以永遠不能原諒。
“你我皆知李離的性子的,他那樣的人,被背叛過一次,永遠不會允許再被背叛第二次了。”頓了頓,片刻後宋辭年以一種不明的語氣道。
淩雪風眉宇之間卻有幾分憂慮,“之前我也是這般想的,可是這次的事……”
宋辭年打算了淩雪風的話:“李離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李宸煜死的,那是皇上唯一的一個皇子,若是在他的身邊有什麽閃失,會給李離帶來無窮的麻煩。”
見他這般緊張,淩雪風卻嗤笑了一聲:“何必這般色厲內荏,這些道理我都懂。”
“我擔心的,不僅僅是他與衣衣糾纏不休,自己卻舊情難忘,會傷到衣衣的。且……”
說到這裏的時候,淩雪風眉宇之間,是少有的凝肅:“我已經將藥王穀的所有都押在了李離一人身上,若是他與當年先帝一樣。再一次的因為顧忌著一個女人,在緊要的關頭對周家心軟,我可將整個藥王穀賠上了啊……”
他是下了決心想要藥王穀擺脫周家的控製的,是以在數年之前,救了李離開始意味著藥王穀與周家處於敵對的狀態。若是周家不能徹底鏟除,那麽今後將無藥王穀安寧之日。
比起元樂帝的碌碌無為,先帝也算得上是個英明神武的君主,即位之時,大祁看似依舊欣欣向榮,實則不過是個空殼子。而追根究底,皆因周家結黨營私,操縱朝局。那時,先帝已經看出周家對於大祁的危害。
卻偏偏,顧忌著與燕後昔年恩愛,臨死之前殷勤叮囑,要庇護她的母族。是以最終對周家幾次都心軟放過了,最終卻是養虎為患。
“周家的女人最為薄情,李氏的男人卻偏偏是多情的。”
深秋,一派肅殺,棲鳳宮的牡丹卻依舊開的正好。
那是元樂帝命工匠們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培育出來的,因為周後喜愛牡丹,元樂帝建造出了一座牡丹園,請來了技藝高超的花匠,無論是什麽時節,在牡丹園中的牡丹依舊能開花,確保棲鳳宮中的牡丹常開不敗。
重重疊疊粉色的花瓣,雍容無雙,卻比不過碧色高鬢的宮裝女子,國色天香。
撚著粉色牡丹的素手,在陽光下白的晃眼,恍若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單單就是這樣一雙手,也不知後宮中多少女子都羨慕不來呢。
保養得宜的那一雙手,膚若凝脂,柔弱無骨,一看便就是出身於世家的女子嬌養著才有的,沒有一絲瑕疵。不過聽說,皇後娘娘琵琶彈的極好,雖然這些年未曾聽她在宮中彈過一次,但是聽說當年她便是因為一曲琵琶,所以得了皇上的青睞,在周家第一任皇後病逝後迎進了宮中,平步青雲,成了冠寵後宮的皇後。
琵琶彈的那般好,手指卻連一點繭都沒有,也不知怎麽保養的……
但她是跟在皇後身邊多年的老人了,又是其心腹,卻也知道什麽話該問,什麽話不該問。也正是因為她極其知道進退,所以能伺候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這麽些年。
素心想著事情呢,不妨周後忽然這般道,連忙定了定心神,也不知她為何生出這般感慨,便笑著附和道:“皇上對娘娘的用情至深,宮中的人都是知道的。娘娘,也是將皇上放在心上的。”
聽她這般說,周後不明的笑了笑,誰也看不出她笑容下麵,究竟藏著是什麽意思,也萬幸,周後沒有再說出什麽讓人難以接下去的話了。
她在皇後身邊,將近十年的時間了。
皇後一進宮,她便就在棲鳳宮中伺候。
那時,皇後身邊也有四個從陳郡帶來的貼身丫鬟的。但是那四個貼身的丫鬟,在一年的時間裏要麽不明不白的病逝了,要麽做錯了事情被打發出了宮外。
雖然宮中有傳言說是薛貴妃針對皇後,所以對她身邊的人下手,但是她在宮中這麽些年,若非生了一雙厲眼,又怎麽安然的活到如今。
那些事,並非是薛貴妃動手做的,而是皇後自己。
連帶著,太後指給皇後的大宮女都沒有得皇後重用,反倒是她最為不起眼的一個,卻被皇後提攜了上來。
一開始她不明所以,後來才看出來,其實皇後一早就在防備著太後,防備著她的母族。
提攜她,是因為她與太後沒有利益上的關係。
不管怎麽樣,於她而言,周後有提攜之恩,更有後麵的救命之恩,她自是心中感激的。
“小皇子怎麽樣了?”周後不知身邊的宮女心中所想,懶散散的將手中的花碾碎,紅色的花汁滲在指縫間,看起來有一種別樣妖冶的美麗,臉上的神情,卻是厭惡的。
皇後,其實不喜歡牡丹花,這是她伺候皇後兩年後才發現的。但是,所有人,包括皇上都覺得皇後愛花成癡,更是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讓棲鳳宮中的牡丹常開不敗。
皇上如此,皇後卻也未曾拒絕過什麽。
“小皇子受了驚嚇,禦醫已經開了幾幅藥,喝下去便也無礙了。”皇後對什麽都冷淡淡的,對皇上也不大怎麽上心的樣子,唯獨在意的,便就是小皇子了。那是皇後心尖的寶貝,棲鳳宮的人,不敢不重視。
聽見李宸煜無礙,周後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刺客,查的怎麽樣了?”
素心有些遲疑,看了下周後的臉色,隻小聲的說道:“皇上已經命人在查了,隻是……尚且未曾有什麽消息傳來。”
周後臉色倒是沒太大的變化,隻冷笑一聲,臉上閃過了一絲戾氣道:“有嘉壽宮那位在,下麵的官員,能好好的查案嗎。”
見周後這般說,素心的臉色白了白道:“娘娘您是說這件事情與太後有關?”
這些年來,皇後與太後一向不大對付,她都以為不過是後宮之爭,可是此次獵宮行刺,可是關係到皇儲啊……
“太後,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吧。就算她再不喜娘娘,小皇子,可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呀……”饒是素心在宮中多年,也不由得心驚。
周後冷笑,“那又如何呢。她不喜我,也不喜煜兒,不然這些年,你當薛家的那個,怎麽一直往她身邊貼呢。”
就算不是薛貴妃,也有李明淵,當她這些年不知道衛王府一直與周家有所勾結麽。
有太後在一日,周家在一日,儲君之位,永遠不會是李宸煜,或者是……李離的!
“難怪娘娘要拉攏離王了。”素心明了道,“如今放眼朝中,也就離王能與太後抗衡了。”
且,此次看離王舍身救下小皇子,便可看的出來,離王不像皇上那樣是個糊塗的,是護著小皇子的。
周後不可否置的一笑。
“說起來,太後那邊將離王婚事交由娘娘來打點,這正好是拉攏離王的機會呢。”素心想的十分周全道。
方才新摘的一朵牡丹,又揉碎在了周後的手心,卻見她臉上的表情微微的怔了怔,道:“不說本宮倒是忘了這件事情。”
周後神情頓了頓,緊接著淡淡的說道:“在宮中設宴,請顧衣到宮中來坐一坐吧。”
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若那開在霧靄之時的牡丹,漂亮,卻又帶著一種朦朧不明。
“她之後便是離王妃了,本宮當,要好好的拉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