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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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的規矩,迎親事宜通常都是由自己族內的兄長代勞的。 w w w  v w

    玄陽當仁不讓,早早地駕著鸞車去了丹穴山迎親,餘下的眾人便留下來招呼賓客。

    仙娥們見到這麽多的神仙,早已手忙腳亂,還好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神仙來幫著張羅,氣氛雖看著緊張,卻也沒有出什麽大的亂子,婚宴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別說是他們,算是卿珩,活了這麽久,在古籍以外的地方,見到這麽多活的神仙,也算是頭一回。

    婚宴排場不小,酒席愣是從淩暉殿一直擺到了淩暉殿庭外麵。

    淩暉殿作為主殿,依山傍水而建,依雲闕,映月殿,枕霞居,樞陽閣分列淩暉殿兩側,形成環抱之勢。

    淩暉殿前的一方庭院便叫做庭,此次的婚宴便設在此地。

    坐席按照品階劃分,品階高的神仙,自然坐在前麵,而品階低的小仙們,隻能坐在外麵的尾席。

    首座是婆婆鳳帝以及她在神界的一眾老友,滿滿座了一席。

    卿珩與辛夷在旁邊的席位坐了下來,周圍是一些與卿珩同輩的神仙,還有卿玨的一眾好友,以及辛夷的好友折丹等。

    與眾人打完招呼後,卿珩同雨神與雲君坐在一起聊了一會,也說些神界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情,也都不是什麽新鮮的事情。

    說話間,前來赴宴的神仙們陸陸續續都落了座。

    眾神仙才坐穩沒一會,便有小仙急匆匆跑進來稟告,說前去迎親的玄陽的車駕已經到了頵羝山的扶桑神樹下。

    報信的小仙離開後,席間眾人都打起了精神,各個正襟危坐,臉的情緒幾乎同時變了一變,許多人臉也添了些期待的神色,卿珩也是不由自主的朝著庭外多看了兩眼。

    迎親的隊伍終於浩浩蕩蕩的進了淩暉殿,載著新娘的車駕自然走在最前麵,鸞車後麵跟著的一眾神仙,各個也是麵露喜色,婆婆望著漸漸靠近的迎親的隊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隊伍停在庭時,尾席的幾個沒什麽品階的小仙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

    早有仙娥掀開簾子,小心翼翼的將玉裳從鸞車扶下來,款身進了淩暉殿設好的禮堂。

    聖尊與鳳帝夫婦坐在首,接受卿玨與玉裳叩拜,聖尊笑著將早備好的禮物送到了玉裳手,之後便是些婚禮一些繁瑣的儀式,卿玨與玉裳結發飲酒,最後同向長輩跪拜行禮,才算是正式成了婚。

    仙娥們見儀式結束,連忙前來,將新娘扶去庭的青廬,婚宴正式開始。

    玉裳離開時,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怪風,將她頭的薄紗掀起來一角,不遠處的卿珩,一斜眼,卻正好瞥到了薄紗下的容顏。

    玉裳早已離開卿珩的視線,被仙娥扶去了青廬,卿珩卻一直望著玉裳離開的方向發了怔。

    她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手的酒盞也沒拿穩,撒了好些酒出來。

    新娘離開後,席間的一眾神仙們也紛紛離了席,排成一列自發的走過來,向著頵羝山眾人敬酒道賀,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嚷著,席間有些嘈雜。

    卿珩腦袋裏盡是嗡嗡的聲音,旁人說些什麽,她也聽不太清楚。

    辛夷端著酒盞轉了一圈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見卿珩臉色蒼白,神色有異,身子也是抖個不停,叫了她好幾聲,卻沒什麽反應,便湊到她跟前,用手搡了她一下,見卿珩有所動容,忙問道:怎麽回事我喊了你半晌,你怎麽不理人可是身體不適

    卿珩被辛夷這麽一推,身體往前一傾,胳膊撞到石桌,覺得有些痛,才清醒過來,轉眼時卻見辛夷正望著自己,才知道辛夷在同自己說話,卻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忙問道:啊,怎的了

    辛夷瞧了一眼卿珩,輕聲問道:你怎麽了,今日可是你兄長大婚的日子,為何剛剛看你在失神,叫你也不應一聲,可是身體不適若身體不適,不用強撐著,這裏左右也沒你什麽事了,不如先回去歇息。

    卿珩聞言掃了四周一眼,愣愣的點了點頭,放下手的酒盞,站起身來,像丟了魂似的,愣愣的便往回走。

    辛夷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不放心,便放下手的酒樽,與同席眾人道了聲別,緊跟著卿珩走了出去。

    卿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覺得身體裏好像困著什麽東西,狠狠的捶著她的肺腑,極力想掙脫束縛,從她身體躥出來。

    莫名的情緒在心翻騰,她覺得有些喘不來氣,努力地想將身體裏的不安壓回去,指甲將掌心掐紅了,卻也不覺得很疼。

    她走的極快,可能因為沒有什麽力氣,步子看著有些淩亂,整個人也像是飄著。

    卿珩此時腦很是混沌,僅存的理智促使她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靜一靜。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枕霞居走去。

    卿珩盡力將自己不安的情緒隱藏起來,不讓跟在身後的辛夷發現。

    但好像沒什麽用,她用術法壓製了許久,身體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好容易才到了枕霞居,她抬頭瞧了一眼枕霞居門的牌匾,疾步走了進去。

    她將門關,卻發覺自己腿腳發軟,費了好大的勁,才挪的動步子,尋到床榻坐了過去。

    見卿珩安然到了枕霞居,門外的辛夷才折了回去。

    他想起卿珩適才的樣子,頗為擔心,卻又不好進去枕霞居瞧她,便回身去婚宴找了個仙娥,吩咐她回去枕霞居照顧卿珩,自己又匆匆忙忙的去了趟後山。

    卿珩躺在軟榻,門外進來的仙娥幫她掖好了被子,倒了水,見卿珩朝她擺了擺手,仙娥知趣的低著頭退了出去。

    卿珩盯著屋梁,腦不斷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閉了眼睛,卻發現那個人的模樣越來越清晰,漸漸離她越來越近,仿佛在她眼前。

    她有些不知所措,猛然睜開眼睛,她的目光在各處胡亂的遊走,不知道此刻應該睜著眼睛還是該將眼睛閉。

    而與此同時,她卻發現了一件自己從未意識到的事實: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再見到那張臉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巧合嗎還是,她真的回來了。

    她漸漸的睡著了,許久沒有做夢的她,卻在夢驚見了久遠以前的事情。

    這個夢,於她來說,恍若隔世,有時她會以為,那是輩子發生的事情,隻存在於夢。

    那是她抹不去的一個夢,也是她恨不得忘掉,卻始終沒能忘掉的一樁事,對如今的她來說,隻能算一樁舊事。

    然而,有些事情雖然過去許久,但若要再次提及,必定要有當時多許多倍的勇氣。

    但卿珩沒有,如今的她,還未來得及準備好去麵對它。

    那段往事,如同一道經久不見天日的傷疤,已然和她的血肉長在了一起,成了組成她的一部分。

    它如同一場噩夢,長存於卿珩的生命,一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的緩緩滋長。

    於卿珩來說,再次將它揭開,便等同於割肉剜骨。

    如今的她,早已分不清什麽是夢,什麽是現實。

    許多年前的一個不甚和暖的日子裏,頵羝山金烏一族的卿玨卿珩兄妹,與一個叫做馥黎的女子,因為一顆珠子緊緊的連係在了一起,三個人一道,被命運伸出的一隻手推進了深淵,無法自拔。

    旁人,亦無從解救。

    而今日,在卿玨大婚的喜宴,那個叫做玉裳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卿珩那個好不容易才擺脫了的噩夢,再一次附著在了她的身。

    而那些過去了兩千年,她自以為已經離她遠去的不安,又一次走入了她的生命。

    成年後的卿玨,術法與修為日日精進,但身為他親妹妹的卿珩,雖與他時常在一起修煉,兩人的課業也是一模一樣,這幾萬年間,除了炎火咒使得順手些,卻仍是沒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術法。

    隻因當時衣食無憂的安樂了許多年,卿珩又想著能偷懶一刻便是一刻,再說,神界如今太平了三萬年,也不會有什麽禍事,能輪到她這個半吊子修為的女神仙解決。

    頵羝山自有婆婆坐鎮,小師叔與自己的哥哥也在卿珩的前麵頂著,修煉那麽多的術法,在如今太平的神界,大概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作為一個神仙,活的時間那樣長,本已經夠無聊了,若還主動為自己找麻煩,讓自己活的那麽累,那這一生還有什麽樂趣

    卿珩的性子多少有些不著調,她是個除了玩樂,向來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的神仙。

    也有了解她的人說,頵羝山的少主卿珩,是個除了修煉,對其他的事情都有興趣的女神仙。

    但因卿珩是扶桑大帝的,又有聖尊極力寵著,身份擺在那裏,眾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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