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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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珩看了一眼辛夷手的藥碗後,又瞧了一眼辛夷,在她的記憶,辛夷一直是個老成持重的男神仙。 vw

    在逼著卿珩吃藥的這件事,他從來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且幾句話,便能讓你無力反駁,卿珩自小到大深有體會。

    而辛夷此刻的表情告訴她,這件事情,同樣沒有轉圜的餘地。

    卿珩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伸手將藥碗接過來,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湯藥接觸到舌尖時,又辛又苦的味道,讓卿珩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她瞧著碗底的藥渣想:這個秦艽,到底用了什麽仙藥熬的藥,味道怎麽這麽苦

    見卿珩嘴角有些殘留的藥漬,辛夷習慣性的抬了手去擦時,正好撞了卿珩望過來的眼神,驀然之間,他感覺耳根有些發燙。

    他動作一滯,卻又像是反應了過來,立刻將停在半空的手抽了回去,此時的氣氛,略有些尷尬。

    卿珩見他神情不甚自在,忙轉開話題,似不經意的問道:小師叔,怎麽我沒瞧見鯉赦,他又到哪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從小一起長大的辛夷,今日看著她的神情,好像與平日裏,有些不同,而麵對這樣的小師叔,她竟有些不習慣。

    卿珩將藥碗遞給了辛夷,辛夷接過藥碗,站起來將它放在了桌。

    他從袖掏出來一方錦帕,放在卿珩的手:喏,你自己看。

    說罷,辛夷不著痕跡的從石桌前拉了把椅子過來,重新坐下。

    卿珩望了一眼辛夷,帶著幾分疑惑接過錦帕打開,麵書了兩行字:主人,鯉赦有十分要緊的事,需要出去一段時間,過幾天便會回來,勿掛念。

    字跡歪歪扭扭,這等春蚓秋蛇之作,除了鯉赦,還有誰能寫的出來

    這死小子,不知道又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卿珩將錦帕扔在了榻,在心裏將這個沒什麽良心的鯉赦罵了八百遍。

    卿珩瞧一眼外麵的天色,又問道:如今是什麽時辰了,婚宴結束了麽

    辛夷笑道:那是自然,之前師尊見你不在席,還問我你去哪了。

    卿珩猛地抬頭緊盯著辛夷,問道:真的,那你說了什麽

    辛夷說道:還能說什麽,實話實說唄,說你身體不舒服,師尊便讓我回來照顧你了。

    卿珩瞥了一眼藥碗,問道那這藥,是你叫秦艽熬的

    辛夷點頭道:是啊,怎麽了

    卿珩小聲嘟囔道:知道我不喜歡喝藥,還跑去找秦艽。

    辛夷笑著搖搖頭,半晌之後,又問道:你今日是怎麽了,為何見到卿玨他媳婦時,臉色那樣的難看

    卿珩怔住,盯著辛夷,半晌沒有作答。

    她在想,此刻該說什麽,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看見玉裳的臉時,為何會那樣的驚慌失措。

    卿珩想了想之後,低著頭答道:或許是最近太累了,所以白日裏才有些失神,休息一下便會好的。

    辛夷見她不願再說,也沒有追問,隻輕輕的問道:是嗎你都躺了一整日了,若是哪裏不舒服的話,定要告訴我。

    卿珩瞧著辛夷一本正經的樣子,噗嗤一聲笑道:即便我真的哪裏不舒服,告訴小師叔,又能有什麽用,你又不是會瞧病的醫仙。

    我最近自個琢磨了一首曲子,有些安神的作用,你聽我吹奏一番,能睡得踏實些。辛夷一臉的認真的說完,起身要去屋拿笛子。

    卿珩搖搖腦袋,幹笑著說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吹了,我睡得很踏實,一直很踏實。

    也是,你既還能講這些風涼話,我料想也不會有什麽大礙,那你先休息,我還得去師尊那一趟,有空再來看你。辛夷說完,拿了藥碗,出去了。

    辛夷走了許久,她才起身下了榻,地有些涼,卿珩卻沒有穿絲履,她幾步走到案前,將不記得什麽時候拿出來的夜明珠收進了匣子,放在了案。

    她對黑暗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夜裏休息時,房間整夜都是燈火通明的,這幾萬年來皆是如此。

    頵羝山以前都是召喚火光獸照明的,因她屋火光獸太多,引得枕霞居走了好幾次水,聖尊才下令,將屋所有的火光獸都放逐出去。

    後來,枕霞居所有照明的物件全都換成了夜明珠。

    她回到榻,拉了被子準備蒙頭睡覺,卻聽得隱隱約約從外麵傳來的一陣樂聲。

    將被子從頭拿開,她又側著耳朵,仔細的聽了一陣。

    這笛聲悠揚婉轉,如空穀幽蘭,又如一汪清泉,令人不自覺的沉迷其。

    這陣樂聲,倒是像極了辛夷平日裏最喜愛的一柄玉笛發出的聲音,也是,除了辛夷,淩暉殿誰還會在大半夜奏笛鳴簫呢

    她心滿意足的閉眼睛,在樂聲漸漸沉入夢鄉。

    說來也怪,卿珩聽了辛夷的曲子之後,心緒倒真的安寧了不少,也算是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夜。

    因卿珩知道自己的新嫂子長得與馥黎一般,便有些擔心自己再見著玉裳時失態,卿玨的婚宴過後,卿珩每每在淩暉殿看到玉裳,遠遠的便會躲開,眾人待在一處,玉裳來之前,卿珩也會尋個由頭去別的地方。

    當然,她也從未主動去過依雲闕。

    而一向與卿珩親厚的兄長卿玨,在成親之後的兩三個月裏,也是莫名其妙的從未在淩暉殿見著卿珩的影子。

    玉裳之前便知道,卿玨有個妹妹,成親那日,隻是遠遠的瞧過一眼,但在她嫁入淩暉殿之後,她卻從未見過這位小姑。

    她好幾次準備了見麵禮,帶去枕霞居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去了諸多次,都沒見著卿珩。

    頵羝山的後山,是個觀景的好去處,頵羝山頂好的風景都在後山,隻是後山風景雖好,但因也有旁人隨意去不得的鍾閣與青蓮嶼,頵羝山的別的神仙都不常去後山,後山倒是很安靜。

    鍾閣是金烏一族存放法器古籍和各類珍寶的地方,而青蓮嶼,則是聖尊在頵羝山的閉關修煉之所。

    為了防止旁人誤闖,聖尊親自在鍾閣和青蓮嶼周圍設了好些個禁製,附近機關重重,連身為少主的卿珩,也是不敢輕易靠近。

    平時除了守護鍾閣的辛夷,與住在後山藥塢的秦艽,頵羝山其他的神仙也都很是自覺,極少有人去後山。

    起初,卿珩去後山的目的,單純隻是為了逃避聖尊安排的繁重的課業,來討個清淨。

    然而,在後山待的時間長了,她卻覺得,這裏像是遠離了喧囂的一方淨土,無人前來打擾,閑暇時也可以到這裏來,細細想些自己的事情。

    最近,她聽說玉裳時常跑到枕霞居尋她,為了避開玉裳,她也常去後山坐著。

    後山有兩座亭子,一座在藥塢前,一座則是暘穀邊的舊亭子,這舊亭子很是清淨,亭子裏卻都是些石凳子,自然不卿珩屋的金絲軟榻,坐久了渾身都不舒服。

    今日卿珩已在後山亭待了兩個多時辰,起身時,腿都有些發麻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腿腳有了知覺才準備轉身回去,卻被一個白衣仙娥擋住了去路。

    卿珩抬頭仔細看了陣,覺得這副眉眼很是熟悉。

    卿珩想了半晌,才記起眼前的仙娥像是聖尊身邊的丫頭,但名字叫什麽,卿珩卻記不清了。

    她笑了聲,問道:你來這後山做什麽是找我有事麽

    仙娥行了禮,不緊不慢說道:少主,聖尊請你現在過去一趟。

    卿珩點頭,跟著她到了淩暉殿,又走了一段路後,仙娥卻在依雲闕門前停了下來,她示意卿珩自己進去,之後便幹淨利落的轉身離開。

    卿珩心滿是疑惑,向前行了幾步,停了下來,又回頭望了一眼遠去的仙娥的身影,在外麵站了一陣,才走了進去。

    她有好幾月都沒來過這兒了,依雲闕的物件陳設和以前大不一樣。

    才進去時,卿珩抬眼,眼前卻多了一盞屏風,隱約能看見屏風後的榻,橫著一個影子,身形纖細,應是玉裳。

    她看到許多人在殿跑來跑去,卻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在她的印象,頵羝山的仙娥,從來不會像現下這樣沒規沒矩的。

    卿玨成親時,淩暉殿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亂了套,後山藥塢的醫仙秦艽與婆婆竟也在,可誰能告訴她,這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秦艽原本是這頵羝山的神仙,年齡雖不大,見識頗多,通曉歧黃之術,也熟知各種仙藥仙草的藥理藥性。

    聖尊聽說他醫術超群,便將他提了來當了醫仙,住在後山的藥塢,順便也照顧聖尊種在後山的仙藥仙草。

    卿珩站在殿半天,才聽秦艽說清楚了原委:晨起之後,打掃庭的丫頭,在庭外的長廊,遇到了暈倒在了枕霞居外的玉裳,便連忙找了卿玨,將她抱了回來,眾人又找來了醫仙秦艽,秦艽一看診,卻在她身診出了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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