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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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每哀歎,自己先前從赤水南岸帶來的,不僅僅是一棵赤棗樹,而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小說
這個赤水世子也不避嫌,兩人若在滿月宴一同出現,便讓神界眾人有了八卦的源頭,也賦予了許多人嘲笑卿珩的理由。
卿珩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隻是為著神界其他的神仙亂傳的流言,擔心了一陣,原本也不是很在意,但,那都是在滿月宴之前。
神女卿珩,在自己侄子的這個滿月宴,對自己的婚事與過去了三萬兩千多年的人生,一並產生了懷疑。
滿月宴時,卿珩與好友雲君早早便在大廳坐著說話,隨後陸陸續續到來的神仙們看到她之後,相似的反應,叫她覺得很不自在。
卿珩作為璹鈺的親姑姑,頵羝山的少主,出現在這宴席,很是合理,至少她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且卿珩今日衣衫裝束,妝容與談吐,也都是淩暉殿仙娥們整飭的,並沒有什麽問題。
但自從她出現在滿月宴之後,席間半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神仙,這麽多人同時盯著她,她耳根發燙,紅了臉,也無可厚非。
但此時,她的這副神態又為她招來許多的流言蜚語。
終於,酒過三巡之後,席間的眾人試著借些酒勁,滿心歡喜的開始講些閑言碎語,不遠處的卿珩如坐針氈。
周圍的言論一波接著一波,且有些人是真的喝大了,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措辭越來越過分。
她臉有些掛不住,遂開始後悔出現在這個滿月宴。
忍了好幾次之後,卿珩覺得,若是自己再在這裏多待一刻鍾,這廳應該會有許多人,都會被她扔出去。
作為一個女神仙,遇到的最尷尬的事,莫過於在莫名其妙的被訂了親之後,馬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跟這位即便見了麵,連名字也叫不來的未婚夫同席而坐。
舉個打架的例子,好兩個神仙出去打架,其打贏了的神仙興高采烈的回來,卻從不認識的人口知道,自己先前打的鼻青臉腫的那人,竟是自己未見過麵的未婚夫。
而如今,卿珩覺得自己此時心的尷尬與惶恐,應該與那個打贏了的神仙當時的心境差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現在的她,顯然也很想將那個沒見過的赤水世子,先一悶棍敲暈,再套個麻袋打個鼻青臉腫,最後將他扔到沒有人煙的荒野去。
將腦子裏冒出來的怪怪的想法丟到一旁後,卿珩打算自己解救自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她尋了個空隙,趁旁人都未注意時,用衣袖遮了臉,順利的溜到了門口,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慶幸旁人都沒發現她離去,心滿意足的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她笑得仿佛有些早了。
好死不死,轉身時,偏偏與人撞了個滿懷。
卿珩摸了摸被來人撞得發紅的額頭後,倒吸了一口氣,抬頭用惡狠狠的眼神望向撞了她的人,想要好好揍他一頓時,卻在此時有了更為驚人的發現:迎麵撞她的,竟然是消失了三年的鯉赦。
她有些愣了,因為這三年來都沒出現過的鯉赦,此時啪的一聲,跪倒在了她麵前。
席眾人都是沒什麽事情幹,才圍在一起敘說著卿珩的八卦,旁人都是坐著的,而鯉赦這與眾不同的一跪,引得眾人側目,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便想一探究竟,於是周圍慢慢的安靜下來。
鯉赦拉著卿珩的袖子,可憐兮兮的瞅著她,接著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三年來的辛酸經曆。
鯉赦一字一句,卿珩都聽得很明白,不止卿珩,席間所有的人,聽得都很明白。
卿珩幾次都想要打斷他,奈何他說的正是興頭,都沒怎麽理卿珩,她沒有辦法,隻能等鯉赦說完。
鯉赦神情很是淒涼,旁若無人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說當初他在卿玨的婚宴山,看了西海的一條小青龍,見她與眾不同,清麗脫俗,便在卿玨婚宴過後,巴巴的跟人跑到了西海。
他用盡法子對小青龍死纏爛打了整整三年,那小青龍確是一點都沒被打動,前幾日便跟著西海的一隻水虺跑了。
他便死了心回來了,如今很是後悔,又信誓旦旦拿他的神格在卿珩發誓,再也不會不經卿珩同意,私自踏出這淩暉殿一步。
席間眾人哄堂大笑。
鯉赦這麽一番真情的訴說,卻換來眾人無情的嘲笑,但卿珩此刻對他沒有半分的同情。
卿珩看一眼周圍,這三萬年來,她從未遇到這樣窘迫的事情,眾目睽睽之下,她腦一片空白,隻想趕快找根柱子,往撞一撞。
鯉赦的遭遇的確很值得讓人同情,但是這該死的鯉赦為什麽不看看現在是什麽場合,這些話難道非要現在說嗎
卿珩僵著臉,衝著鯉赦吃力的笑了一笑,隨即抬手指了指周圍,示意鯉赦看看。
一吐為快之後的鯉赦,長長的出了口氣後,才順著她手的方向,往四周看了幾眼,之後便像吞了蒼蠅似的,憋紅了臉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周圍的嘲笑聲此起彼伏,卿珩臉十分的掛不住,如今她很需要一個能下得去的台階,她低頭看了一眼神情委頓的鯉赦,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鯉赦是靠不住的,看來這個台階,還是要自己鋪。
卿珩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笑道:不好意思各位,他喝多了,我帶他去醒醒酒,你們慢慢吃慢慢喝,告辭。
說完她拖著鯉赦,迅速從殿退了出去。
人群一身湖藍的年輕男子笑了笑,聲音輕若呢喃:有趣。
卿珩退出去時想,讓燁麟來頵羝山的這個主意,應是那個老奸巨猾的赤水神君想出來的。
燁麟在這樣的日子裏來到頵羝山,眾人一定會講些有的沒的,待到閑言碎語一出來,她不嫁都不成了,這位赤水神君果真狡猾,他的老謀深算,絕非常人能及。
然而,滿月宴才開始,在眾神仙麵前丟了人的卿珩,與害的她丟了人的鯉赦,未等宴席結束,收拾了東西匆匆離開了頵羝山。
兩人一路未敢停歇,直奔向西方的少華山。
卿珩在神界有諸多好友,少華山的山神陸英,與她交情很不錯。
一萬年前,陸英在神界各處遊玩,回來時卻不知被哪個地方的瘴氣侵體,害他得了風邪之症。
這風邪之症很是厲害,將他折磨的不成人形,折了他半條命。
還好當時卿珩路過少華山,出手將他救了下來。
自那之後,鮮少與人往來的陸英,便奉了卿珩為賓。
以卿珩的性格,倒是跟誰都很合得來,沒多久之後,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卿珩每次在頵羝山待的無聊了,便會去少華山找陸英。
其實,卿珩之前是因為實在無聊,便跑去秦艽那兒,軟磨硬泡的學了一些醫術,說不熟稔,也隻學會了一點皮毛而已。
自她學了些醫術之後,整日東遊西逛的,想著能碰到個什麽人練練手。正愁自己新習的醫術沒什麽地方施展,卻在意外路過少華山時,遇了重病的陸英。
於是瞎貓便撞了死耗子,陸英理所當然的成了這萬八千年來,第一個敢讓卿珩治病的神仙,他也很幸運的成了卿珩在神界唯一的病人。
隨後經過卿珩的治療與照拂,陸英的邪氣被驅逐體外,病根雖未除,身體確實也是好了一大半,隻是這病過個幾年,便會發作一次,陸英也被這病折磨的夠嗆。
他身體雖然見好,卻再離不開湯藥,整日看起來病怏怏的,沒一點精神。
次卿珩來送藥時,發現陸英的病很是嚴重,但看他現在的光景,像是好了許多,身體也沒有什麽大礙。
卿珩坐在陸英園子前的石桌旁,同陸英講了些最近發生在她身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有關於她此次離家出走的心得。
她發泄似的說完後,彎腰撿起了石桌旁的一根枯樹枝,將它一截一截的折斷,扔在了地。
陸英見她臉色不佳,點頭認真的勸慰道:我還當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情,竟能讓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卿珩少主,如此的窘迫,以至於終於要用離家出走這麽一招,逃也似的來了少華山,原來是這件事。我說你也不小了,聖尊怕是早想將你嫁出去,她便可以少許多麻煩。不過,赤水神君的世子燁麟的名頭,我之前是聽說過的,但因從未見過,卻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神仙,配不配得你
卿珩瞥了一眼陸英,不忿的說道:那也不能連問都不問,給我訂了親吧
陸英想了想,說道:不過,左右還有三百年才成親,你怎的現在急著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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