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祭神大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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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裳瞧一眼卿珩,繼續說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卿玨,那時候他頭發有些亂,衣衫也有許多的血跡,我以為他受了極嚴重的傷,便走前去,本來隻是想幫他,卻看到了他懷抱著的女子。 vw她的臉於我來說,陌生又熟悉,那是我第一次不是通過照鏡子,看到自己的容貌,我驚歎,世間竟會有跟我如此相像的女子,但我卻也瞧出來,他懷抱著的,卻分明是個氐人族的女子。

    玉裳眼有些無奈,她低眉看了一眼石桌,卻又沉默了半晌。

    卿珩望著玉裳,她的眸子清澈如水,但卿珩卻在裏麵看到了往常在別處從未見過的東西,卿珩到後來才知道,若是一個女子愛一個人,時時刻刻都是這樣的神情。

    玉裳很是平靜的說道:或許是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他停了下來。眼光落在我臉的時候,他的反應與我當時看到馥黎時並無不同,我們盯著對方看了很久,或許他終於意識到,我與馥黎根本不是同一人,才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我從未在任何一個男子的臉見到過那樣的神情,溫柔深情,卻又充滿絕望,為了一個人神傷。他看著懷的女子,周圍的一切仿佛黯然失色,他眼幾乎隻有她一人。我被那樣的目光吸引了,我想知道他是誰,他之前都經曆了什麽,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男子,我忽然之間生出許多的好心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我跟著了魔似的,那樣一路跟著他,直到到了南海,看著他流著眼淚將馥黎的屍體交給了氐人族長,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那時候我想,若是有一天,他也能為我這樣掉一次眼淚,我也願意舍棄我這一身的修為。

    卿珩望著玉裳,此時的她,臉的神情很是溫柔,看來,那段回憶在她記憶裏,是很美好的。

    玉裳繼續說道:我知道,他其實老早發現我了,自然也清楚我跟著他走了一路。或許是沒什麽功夫能顧得我,他並沒有說什麽,直到他到了頵羝山時,我才轉身,自己回了丹穴山。自那以後,丹穴山的每一個夜裏,我都會想起幽冥血海外,他望著我的眼神,輾轉反側,再不成眠。我的心,被這個隻見了一麵的男子,占得滿滿當當的,再裝不下別的東西。我想,我是愛他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是頵羝山的少主,扶桑大帝唯一的兒子。這兩千年裏,我很想來這找他,但想起他當日看馥黎的眼神,終究沒有勇氣踏頵羝山。他心裝著的,是氐人族的女子。這兩千年來,他幾乎不出頵羝山,偶爾出來一兩次,也都去了南海水宮,我時常會在南海等著他,隻為了看他一眼。當時覺得,能遠遠的望著他,已經很好了。

    卿珩側目,這是愛情嗎時時刻刻想著一個人,看見他的時候開心,見不到時諸多的煩惱,卻隻為他一個人。

    個滋味,怕是非經曆過不能明白。

    玉裳抬眼望了一眼亭子外麵,說道:或許他知道我是誰,又或許不知道,但那都不重要。我一直在想,我初遇他時,他與馥黎也不過才認識了三日而已,而我,錯過了那三日,卻等了整整兩千年。但所幸,我並沒有白等這些年,能嫁給他,是這輩子我遇的最好的事情。

    玉裳說完,舒了一口氣,臉是將一個在心底深藏了許多年的秘密一吐為快之後,內心釋然,輕鬆了許多的表情。

    卿珩震驚,問道:馥黎的事情,嫂子你竟知道麽

    卿珩以為,卿玨不會讓玉裳知道這件事情。

    玉裳笑了一笑,淡然答道:那是自然,成親那日,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卿珩輕聲問道:那嫂子,你難道不介意嗎

    雲君說過,女人是極易妒忌的,難道玉裳知道卿玨的心還有馥黎,不會妒忌嗎

    玉裳答道:我們雖然長著一樣的臉,但終究不是同一個人,這一點,兩千年前,他很清楚。是馥黎教他學會,如何去愛,這是馥黎帶給我的幸運,能讓我們出現在彼此的生命裏,我很感激她。雖然我不知道,我在他的心裏,究竟能占幾分的位置,也不敢奢望,他能將馥黎忘個幹淨,心裏隻裝著我一人。但是,我會用這一輩子剩下的時間,讓他的心裏也有我。

    玉裳最後說完,是笑著的,隻是笑容裏有些苦澀。

    玉裳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子,她值得卿玨的感情,盡管這份感情,遲來了兩千年。

    卿珩感覺臉頰有些發涼,她不知道,像她這樣沒有情根的人,臉肆虐的淚水究竟算怎麽回事,趁玉裳沒看見,忙扭過頭去,抬手悄悄將眼角的淚抹去。

    玉裳輕聲說道:自那之後,我便才懂得,神仙活的時日雖長,但這輩子終究有個盡頭。許多不好的事情,該忘的事情,還是早些忘掉,畢竟,我們不能為過去活著。

    玉裳的這些話,於卿珩來說,很有分量,卿珩將玉裳的話,仔細掂量了一番,發現她的最後一句話,倒像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

    玉裳像是還要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不知怎麽的,周圍刮起了一陣怪風,頵羝山,天氣一直很好,卻也時常有些陰雨天。

    卿珩抬頭望了一眼,連忙說道:嫂子,這會子像是要變天了,頵羝山下起雨來,可是沒完沒了的。

    玉裳點頭答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別再淋了雨。

    卿珩點頭答聲好。

    兩人急匆匆的離開後山,各自回了寢殿。

    後山果然飄起了雨,卿珩自兩千年前從幽冥血海出來後,便不怎麽喜歡雨天,於是加快步伐,一路跑著回了枕霞居。

    衣衫頭發仍舊沾了些雨滴,她找了塊幹淨的帕子,擦了擦,轉眼時,瞥見案放著的錦盒,這才想起來,璹鈺的滿月宴前,她曾在依雲闕幫著仙娥們收拾東西,拿回來這個錦盒,原本是要送給辛夷的,前段時間卻忘了,過去了這麽久了,錦盒竟還好好的擱在自個的案。

    她笑了笑,將帕子放在案,拿起錦盒,向外走去。

    外麵大雨磅礴,樞陽閣的門,卻是關著的。

    卿珩叩了一會門,見沒人搭理,便自己推了門進去,四下無人,辛夷果然不在。

    她打算將錦盒放在案離開。

    走近辛夷楠木架子前的桌案時,見案躺著一副丹青,案也沒有收拾,很是淩亂。

    卿珩心想,平日裏辛夷屋裏的東西都是擺放的井然有序的,而這些丹青什麽的,辛夷也都會將他們整整齊齊擺放到架子,怎麽這會子,他案這麽亂,卻也不見收拾一下

    卿珩見丹青的一頭用鎮尺壓著,她屈身將鎮尺移開,將丹青拿了起來。

    確實是一副丹青,隻不過才落了寥寥數筆,但這幾筆卻依稀看的出來,辛夷要畫的,是個人像。

    幾筆間不難看出,作畫者的功力不淺,卿珩以前從來不知道,辛夷居然還是個丹青妙手。

    不知這副丹青做完時,是個什麽樣子

    她點頭讚歎一番,將丹青放回了案,又照著之前的樣子,將鎮尺放回了原處。

    轉身走到門口時,她想了一想,辛夷此刻不在樞陽閣,自己將錦盒放下,一聲不吭的離開,似乎不太好,還是哪日當麵交給他較好。

    遂又折回去,到案旁拿了錦盒離開。

    出門時,卻迎麵碰了一月未見的辛夷。

    看著卿珩從自己屋走出來,辛夷有些疑惑,望著她問道:你怎麽在這

    卿珩幹笑著說道:也沒什麽,適才在枕霞居裏找到這個,想著你會喜歡,便給你送了過來,卻不想你不在屋。

    辛夷點點頭,走了進去,轉身說道:快進來吧,外麵有些冷。

    卿珩忙擺手說道:不用了,這個給你,你打開看看吧,看喜不喜歡。

    卿珩說完後,將手的錦盒遞了過去。

    辛夷看著卿珩,有些遲疑的接了過來。

    他打開錦盒看了一眼,眼角似乎有與平時不一樣的東西湧來,卻隻是一閃而過。

    合錦盒後,他笑著說道:這柄玉簫看著很是別致,聲音應該也不錯,大雨天的你既然親自送了來,那我先收下了。

    卿珩笑道:你喜歡好。那若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辛夷目送卿珩離開,才行至案前坐了下來。

    他打開錦盒,將裏麵放著的玉簫拿了出來,拿在手仔細端詳了一陣,臉出現了一絲笑容。

    之後,他將錦盒鄭重收在了楠木架子的匣子,又將作了一半的丹青拿了出來。

    從未有人告訴過卿珩,是以,她自己也並不曉得,神界單身的男女神仙,常將玉質的物件,用作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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