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連夫人見兩人說得熱鬧，怕冷落了玉兒，就帶玉兒去內院了。

    連正清就問道：“督辦，正清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懂軍旅之事，咋做這副督辦呢？”

    “大哥，這在家裏，你就叫我雲峰吧！別督辦長，督辦短的了，在外邊，大哥叫雲峰督辦，雲峰稱大哥知事，那是不得已嘛！”

    “這不好吧！”

    “叫那官號，不就見外了麽，大哥？”

    “好，大哥聽你的，在私下就叫你兄弟吧！”

    “這就對了！大哥，這是軍政府交給你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權力呀！這打仗嘛，當然不用大哥去出征了，但養兵也好，打仗也好，最重要的是糧草，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是這個道理呀！現在呢，是整肅地方，大哥這個副督辦，就主要管錢、糧的籌措。等整肅結束了，我們這些屬於軍政府的陸軍，就要歸建，地方治安軍就要改編成巡警，就歸地方長官節製，就算雲峰還任這綿龍督辦，那也就是個名號罷了，這綿州的巡警，就全交給大哥掌管了。”

    “兄弟，那龍安府知事，也應該是副督辦囉？”

    “是這樣，不過，雲峰還沒見到這個人，能不能保舉他做副督辦，那就是後話了！但至少大哥現在是跟他平起平坐了，要是他不適合做副督辦，他就沒有大哥這管軍的權力了！”

    他們正說著，房家銘就進來了。

    房家銘就拱手為禮，說道：“家銘見過督辦！”

    郝雲峰起身回禮，說道：“表哥，這是在大哥家裏了，就不要這麽客氣了，一客氣就見外了，以後就叫雲峰吧！”

    連正清也說道：“表弟，聽雲峰兄弟的，以後私下就叫他表弟吧！”

    “是，表哥，表弟！”

    郝雲峰已經把禮盒和另一張委任狀遞到了房家銘麵前，說道：“來，表哥，這兩個東西，都是雲峰送你的！本來說，等會兒雲峰和玉兒過去，給表哥和表嫂拜年，大哥說，叫你過來一起坐坐，雲峰就隻好失禮了！”

    “表弟，表哥咋好收你的禮呢？”

    連正清就說道：“家銘，你就收了吧，這是兄弟送你的大禮啊！”

    房家銘就接過了禮盒和委任狀，禮盒沉甸甸的，他心裏想，這麽小個禮盒，能裝些啥子呢，還要附上禮單？

    他把那張紙一看，也是大喜過望了。上麵寫著：

    委任狀

    茲委任綿陽縣知事房家銘為綿龍地方治安督辦署所屬綿陽縣地方治安督辦專員

    綿龍地方治安督辦署

    督辦郝雲峰

    還有大小兩方鮮紅的印章。

    郝雲峰已接著說道：“表哥，軍政府已委任大哥為督辦署副都督了，隻好委屈表哥，做這綿陽縣督辦專員了！”

    房家銘道：“表弟，這咋能說委屈呢？隻是，這督辦專員做些啥子呢？”

    “這跟大哥一樣，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大哥的州知事，表哥的縣知事，你們還照做，就是再多一份權力，就是掌管地方治安軍。當然，這眼下呢，是籌措錢糧！等整肅完了，我帶來的陸軍歸建，地方治安軍改編成巡警，綿陽縣的巡警都歸表哥管，表哥和綿州其他五縣的督辦專員，就都歸大哥管了！”

    管不管軍，房家銘並沒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知事這個位子，更在意的是籌措錢糧，他跟連正清都是官場老油子，他們都清楚，籌措錢糧是肥缺，他們的發財機會又來了！

    連正清比房家銘看得就更遠了，他知道，多了管軍的權力，他在綿州就比以前更有權了，那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升發的機會那就更大了！

    他們心裏都在說：送郝督辦的禮，太值了啊！

    郝雲峰當然不知他們心裏在想啥，他接著說道：“大哥，表哥，雲峰叫高得功今天就把這州城裏的武裝整編了，這整肅就算開張了。”

    連正清道：“開張了，好啊！”

    房家銘也說道：“好，好，開張了，這綿州很快就能安定下來，就好恢複生業了！”

    “這一開張，就得用銀子，所以，雲峰想，明天就跟大哥把州庫交接了！”

    “兄弟，行，這沒問題！”

    2

    這時，管家已帶人給他們送酒菜過來了，他們就停止了說話。

    連正清就對管家道：“去請姑奶奶和夫人過來，一起用飯吧！”

    管家回答道：“老爺，夫人說了，不打攪姑老爺、表老爺和老爺說話，她跟姑奶奶就在內院用飯了！”

    “好吧！去給夫人說，可要招呼姑奶奶用好啊！”

    “是，老爺！”

    “哦，姑老爺的衛兵都回來了？”

    “回來了！”

    “你也把他們招呼好了！”

    “是，老爺！”

    “好，你去吧！”

    管家出去後，三人就一邊說話，一邊喝酒吃菜。

    “雲峰還要調用一些庫銀，但庫銀都是大銀錠，沒法用，雲峰想把銀錠兌成銀元，或者一兩二兩的小銀子，大哥，表哥，你們有啥子辦法沒得？”

    房家銘道：“表弟，要是兌換的不多，在綿州還不是啥子事；多了，就不好辦！”

    “不多，先兌換個三千兩吧！後邊不夠了，就再兌一些。”

    連正清問道：“兄弟，你兌換這小銀子，做啥子呢？”

    郝雲峰就把收編和資遣的事跟兩人說了。

    房家銘就說道：“表弟，這兌換的事就交給家銘吧！”

    “好！大哥明天跟張副督辦做交接，也肯定沒時間，這事，雲峰也隻能交給表哥了！”

    “沒問題！表弟，這點事，表哥一定把它辦好！”

    他們接著又說了一些事情。

    最後，郝雲峰才說道：“大哥，明天，督辦署就進城掛牌辦事了，你是副督辦，要是不忙的時候，你就過來，雲峰也給你留個辦公的房間。督辦署有大事，雲峰會叫人來請！”

    “要得！”

    “表哥，你呢，先去跟城外那些地方武裝打個招呼，初四，直屬營就要編遣他們，是留下吃糧當兵，還是回家生業，他們自己可把主意拿定了！”

    “要得！”

    連正清就說道：“兄弟，這進城辦公事了，還住城外營地，就太不方便了！那個小院，大哥跟家銘已經叫人收拾好了，你跟妹子，明天就搬進去吧！”

    “大哥，表哥，行！雲峰也就不推了！雲峰和玉兒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總得先有個落腳的地方，就算借住吧！”

    “兄弟，這話就見外了！大哥和家銘給妹子的陪嫁，你可不能拒絕！再拒絕，那就是不認我們這門親了！”

    “那，雲峰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大哥，謝謝表哥！”

    “兄弟，大哥給你嫂子說了，先叫兩個丫頭和兩個老媽子過去，服侍兄弟和妹子，等這年過完了，你們自己雇到人了，再把她們叫回來，你看要得不？”

    “大哥，你太周到了，雲峰代玉兒謝謝了！”

    ……

    又吃喝了一陣，郝雲峰才起身告辭，然後跟玉兒在衛兵護衛下出城去了。

    等他們回到營地，才知道郝家山上的兄弟到了，正在團部跟曾雲飛說話，於是他就去跟這些兄弟見麵了。

    一見麵，眾兄弟都執屬下之禮，叫道：“少當家，嫂子！”

    郝雲峰和玉兒給他們回了禮之後，郝雲峰才說道：“兄弟們，你們來這裏，就是要跟雲峰一起，帶兵打仗，以後就不要叫我少當家了，正式場合呢，你們叫我團長，叫雲飛參謀長，反正嘛，就是叫官號；平時呢，就跟雲飛一樣叫我四哥吧，你們比我年紀大的，叫我雲峰也成！”

    “要得，四哥！”兄弟們都答應道。

    “還有，正式場合，我安排事情，還其他人安排事情，聽清了，要答‘是’，不要答‘要得’！”

    “是！”兄弟們又答應道。

    郝雲峰又對玉兒說道：“妹子，你回去歇著，等會兒再過來吃晚飯，跟兄弟們說話！”

    玉兒就跟這些山上來的兄弟道了別，回住處去了。

    “兄弟們，我這第一團，眼下軍官都配齊了，所以暫時不能把你們編進去。你們呢，都先到地方治安軍任職，做得好，等整肅完了，就都到第一團做軍官；做得不好的，以後就留在治安軍！”

    “是！”

    “今天，正在整編綿州城裏邊的武裝，整編完了，就是綿州治安營，這個營主要負責州城的防務，委任羅雲豹為營長，吳雲霆為副營長兼綿陽治安連連長！你們的長官就是雲飛，除了州城的防務，你們還要協助整肅綿陽縣！”

    “是！”羅、吳二人答道。

    “王雲鵬，李雲虎，你們跟一營長葛有福，去德羅綿，有福是你們的長官，整肅收編後，委任王雲鵬為綿竹治安營營長，委任李雲虎為德陽治安營營長。”

    “是！”王、李二人答道。

    “吳雲雷，王雲勝，你們跟二營長趙先貴，去安梓彰，先貴是你們的長官，整肅收編後，委任吳雲雷為安昌治安營營長，委任王雲勝為彰明治安營營長。”

    “是！”吳、王二人答道。

    “李雲彪，羅雲澤，你們跟三營長梁國棟，去江平石，國棟是你們的長官，整肅收編後，委任李雲彪為江油治安營營長，委任羅雲澤為平武治安營營長。”

    “是！”李、羅二人答道。

    “雲飛，你帶他們去換軍裝，然後帶去他們見長官！”

    “是！”

    “對了，雲豹和雲霆就不用見長官了，你們換了裝，就跟我去見你們的人馬！”

    “是！”雲鵬、雲霆答道。

    “雲飛，你再安排一下，分署以上的軍官，都到團部吃晚飯，跟兄弟們喝喝酒，說說話！”

    “是！”

    3

    高得功去南門帶人後，郎世庚去到他挑選的那些人那裏，大聲喊道：“全體列隊，十四人一排！”

    很快列隊完成了。郎世庚默數了一下，站了九排，但第九排隻有十個人，總人數是一百二十二人。

    他就大聲說道：“我是隊長郎世庚，要帶的是偵察隊！做偵察兵，比一般的吃糧當兵，要苦得多，累得多，但拿的軍餉並不比別人多，所以要是不想在偵察隊幹的，現在就回高營長那邊去！”

    聽他這麽說，有七八個還真走了。

    “還有要走的沒有？”

    沒人走也沒人答話。

    “做過隊長、隊副、排長、排副的，出列！”

    有兩個人出列了！

    “姓名？”

    “龍飛雲！”“廖福順！”

    “職位？”

    “巡警隊隊長！”“巡警隊隊副！”

    “龍飛雲，巡警隊有多少兄弟？現在這裏有多少？”

    “原有五十！加上我和福順，這裏有四十二！”

    “還有八個呢？”

    “前天，在西門，死了三個，傷了一個！還有四個年紀大了，沒有來！”

    “飛雲，福順，去把你們的兄弟分成十組！”

    “是！”

    等龍、廖二人把巡警帶出去後，郎世庚又大聲說道：“做過正目、副目的，出列！”

    出列了四個。

    “姓名？”

    “駱長統！”“何立秋！”“毛平安！”“王三勝！”

    “有啥子看家本事？”

    “報告隊長，長統走得快！”

    “報告隊長，立秋外號‘泥鰍’，沒人逮得住！”

    “報告隊長，平安出快槍，打得準！”

    “報告隊長，三勝能格鬥，六七個近不了身！”

    “好！長統，你走得快，去河邊那塊石頭上，擺十塊碗大的石頭！”

    “是！”駱長統答應完轉身就朝河邊去了。

    郎世庚又問道：“有想跟王三勝比槍的沒得？”

    他話音剛落，就站出來了五個。

    郎世庚就取下肩上的步槍，又在地上抓起一塊石頭，在沙灘上劃了一條線，然後站起來說道：“從這裏到河邊那塊大石頭，大概有一百五十步，你們六個，每人開兩槍，能打掉兩塊石頭的，就當班長！兄弟們，散開，我們看他們的！”

    這時，駱長統已經擺好石頭回來了。

    “長統，你真的腿快，你也當班長！”

    “是，長官！”

    比槍法開始了。

    郎世庚把步槍和兩發子彈遞給王三勝，說道：“你打中間兩塊！”

    王三勝接過槍，拉開槍栓，把兩發子彈填進槍膛，槍栓複位，一抬手，槍就響了——

    “呯——”從左數到右，第五塊石頭，應聲飛了出去。

    “呯——”第二槍又響了，第六塊石頭也被擊飛了。

    “好！”人群中爆出一聲喊來。

    “好！”郎世庚拍了拍王三勝的左肩，稱讚道。

    他把槍和兩發子彈遞給了下一個，說道：“你打第四和第七！”

    那人接過槍，拉栓填彈，然後瞄準，接著就是兩聲槍響，第四、第七兩塊石頭都被打飛了。

    人群裏又爆出一聲“好”來。

    “好！”郎世庚也拍了拍那人的左肩。

    第三個人兩槍隻打中了一塊石頭。

    ……

    經過一番考較後，郎世庚偵察隊的十個班長，讓龍飛雲做了偵察隊的副隊長，又從高得功帶來的人裏邊補齊了隊員。他知道這些人要分到十個縣去，所以取消了排的建製。

    郝雲峰帶羅雲豹、吳雲霆到東門外時，高得功已經整編結束，收兵回城了。

    他們就遠遠地看了看郎世庚的訓練，也進城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