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次回到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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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邊入犯的蒙古人不僅在把都河堡被堵了回去,寧塞營和靖邊營以及柳樹澗堡等延綏西路軍堡,在一眾降丁的努力奮戰下都沒有讓蒙古人進一步南下,而且他們都多多少少讓入犯的蒙古人留下了一些代價。

    延綏西路的文武官員們都忙著報喜,此次以神一魁為首的的降丁們在戰場上的表現,確實鼓舞了很多支持撫策的官員。沒有蒙古人的威脅,南邊的保安縣的百姓也能放心的進行農業生產。

    而得知了大當家在北邊打了一個勝仗的金鼎山部眾,更是對自家的武裝力量自豪無比。之前留在山寨的頭領們已經剿滅了在周圍流竄的馬匪,現在不可一世的蒙古人在大當家麵前也不算一回事。

    金鼎山的居民們都覺得有金鼎山的頭領們在,就絲毫不用擔心自己的生活會受到外來人的擄掠。所以大家更是安心的完成自己平日裏的工作,被山寨秀才頭領指導了新的農作物種植及生產方式改進之後,所有人都對未來有了更光明的期望。

    在金鼎山讀書的孩子們,也因為周圍大人愉快的情緒感染變得更有活力。山寨的教書先生因為忙於農耕的巡查,也讓孩子們從每日枯燥的學習中有了更多放鬆的時間,孩子們大都趁著這段時間與自己的夥伴們盡情玩耍。

    不過也有一些孩子在用這段閑暇時間認真練習,之前被張孟誠狠狠責罰的張昭良就是其中之一。此時閱微草堂前空地的一具木架上,張昭良正坐在木架上練習十五叔教的馬上刀法。他左手握拳作握馬韁狀,右手則是拿著一根木棍不停左右比劃著。

    無論張昭良如何揮舞他手中的武器,他都努力控製自己手中的木棍,不去觸碰木架前端豎捆著的那把掃帚。張孟誠在教導的刀法時,反複強調要他們在任何時候都不要用馬刀去觸碰自己的“馬頭。”

    “二娃子,怎麽你又被秀才公處罰了,這次你又是做了啥子事情惹你十五叔生氣了。”寨子裏幾名相熟的婦人路過,看到張昭良獨自一個人坐在木架上。猜測他八成又是違反了學堂的規矩,被秀才張孟誠抓住懲罰,所以好奇的問了起來。

    “沒啥,自己閑著玩玩。”張昭良紅著臉回應了一句,他確實是在自己練習而不是被先生處罰。不過張昭良看到笑著離開的幾位嬸娘,他知道這幾位多半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張昭良是家中的小兒子,在他上麵還有一個親哥哥。不過年齡比張昭良大了不少,超出了草堂的入學年齡,現在是跟著他們的父親作為屯丁每日辛勤的勞動。因為父子二人平日幹活表現地十分賣力,所以十五叔讓張昭良的父親和兄長管著寨子裏好大一塊屯地。寨子上上下下認識他們的人不少,張昭良因此被寨子裏的人習慣稱呼為二娃子。

    以往表現地有些貪玩的張昭良,此時坐在這裏練習是有了他的夢想。自從他父親帶著家小投奔山寨,張昭良他們家裏的日子就逐漸變的寬裕起來。

    過慣了苦日子的張昭良,現在甚至每個月都有機會吃到一點肉。隻有八歲的他也知道,這是張孟金三兄弟在外帶人打拚的原因。前段時間十五叔和九叔他們清剿幹淨馬匪,八叔又在北邊擋下了蒙古人的入侵,兩件事都深深影響了張昭良。

    就像張孟金和張孟廣小時候憧憬他們從軍歸來的族叔,現在作為晚輩的張昭良也開始憧憬起大發神威的八叔、九叔和十五叔,希望自己未來也能在戰場上活躍表現。此時他坐上木架子練習刀法和騎術,也是打算長大以後上陣憑本事掙個富貴回來。

    前些時間十五叔回到草堂,看到他們糟糕的表現後大發脾氣。雖然有三老太爺的幫助,讓他們躲過了先生火氣最大的那陣子,但是十五叔還是在之後的幾天裏完成了對學生們原定的處罰。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十五叔沒有再繼續發脾氣,他因為要忙其他事情放鬆了對草堂的管理,改用誘導獎勵的方式讓草堂的學生自發認真學習。除了一些平常獎勵的小紅花,十五叔說了過一陣子又要抽選表現好的學生,去放牧寨子裏的馬匹。

    已經打定主意未來要在馬上拚富貴的張昭良,一直很想騎一次寨子裏作戰用的戰馬。他十分期望自己能在這次選上,所以最近的表現十分認真努力,已經得到了好幾枚小紅花,十五叔還親自到家中當著自己家人的麵誇獎了自己。

    想到之前十五叔誇獎自己的時候,自己父母還有自己哥哥臉上那開心的表情,張昭良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又更加認真的開始了自己的課後的加練,生怕自己在日後的抽選中被草堂的其他學生比下去。

    實際上張昭良也不必那麽害怕自己會落選,因為草堂先生張孟誠這次打算抽調的學生人數,比上一次要超出不少。再次抽調草堂的學生去牧馬,除了是為了鼓舞山寨裏孩子們的學習積極性,也是為了緩解山寨的糧食壓力。

    馬匹的飼養是個相當消耗糧食的事情,原來金鼎山還能靠四處劫掠鄉裏才能勉強維持山寨的馬匹數量。現在雖說金鼎山周圍的農地已經開發了不少,但是馬匹的消耗仍然是個沉重的負擔。

    根據金鼎山飼養馬匹的糧草供應標準,在每年的冬季和春季的六個月裏,金鼎山每匹戰馬的平均消耗大致是五石四鬥的料豆,另外還要加上一百八十束秋青草,每束秋青草的重量約為十五斤。(注一)

    即使到了夏秋季節馬匹可以四處放牧,山寨每匹馬的月消耗料豆也隻是從九鬥下降為六鬥。所以要供應金鼎山和都河堡兩地總計四百多匹的馬騾,同時還要保證兩地人員的口糧,在官府供應的錢糧還是個問號的狀況下,金鼎山的糧食壓力可想而知。

    目前是在夏季,金鼎山的馬匹都會二八分開,二分隨營訓練,八分散養在外以節省山寨有限的糧草。而在北邊負責守邊的把都河堡,這個比例則是五五分,而且還是有範順疆等出色的哨騎頭領不斷出牆外打探,把都河堡又相對其他邊堡離邊牆更遠才勉強辦到的。

    正是因為這種巨大的糧食消耗,曾經和艾蒿巔的蔡矮子平分了保安縣勢力範圍的張孟金一夥,即使有機會擴大山寨的騎兵數量,也因為糧食壓力而限製住了山寨的馬匹數量。同時在放牧時也擴大了看護的人手數量,讓放牧工作執行的更加有效率,所以張孟誠草堂裏的學生就被拉出去不少參加義務勞動。

    張昭良繼續在努力練習,雖然他的決心下的很大,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玩性大的孩子。正在練習基本功的他沒能堅持多久,很快就被一陣歡笑聲吸引了過去。

    原來是山寨裏的其他幾名孩子正在戲耍,幾名年齡稍長的孩子正在踩高蹺比賽。張昭良自認為自己已經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立刻丟下自己手中的木棍,迅速跳下木架與其他孩子一起打鬧了起來。

    今日先生放假大人們又有活要幹,孩子們都沒人約束,所以他們自然是玩的興起。

    ps:注一:明代的資料裏多見“每馬日支料三升草一束”的說法,查得大明會典卷二十五裏有“秋青草”一項,裏有“每束重一十五斤”的說法。清代資料裏料豆的記載也多是冬春月支九鬥,夏秋月支六鬥,這沒什麽問題。但是支草的記載卻有差異,有的是每日一束,有的是每日兩束。按照大清會典裏麵記載,草是每束七斤。但是七斤草還是感覺太少,所以應該是兩束加起來和明代一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