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賢握緊了手中的盾牌與短劍，抬腳踏上了台階。夜風清涼，銀色的月光在白色的岩石台階上投下整齊的光影。短短幾十步台階，卻好像極其漫長。

    心中忐忑，僅僅從殺破狼的三言兩句之中，很難得出非常有用的信息，黃賢對於這位，在克羅諾斯城周邊站在頂端的，被人稱為老爹，甚至連真名都不曾聽說的大人物並不了解，說不定對方一見麵就會出手將自己這樣微不足道的存在給抹殺掉。

    但對方畢竟不是神，總會有所需求。隻要對方不急於將自己徹底抹殺，哪怕僅僅是一絲機會，也會出現在即將到來的對話之中。手中底牌極少的情況下，能不能說服對方，這就是個關鍵。

    在即將登頂的時候，一個高挑纖瘦人影推開了白色建築的門，站到了他的麵前。

    “你好，請問是玉衡先生麽？”

    黃賢眉頭一皺，對方知道他要來，看來有戲，“是的，先前多有冒犯，再次希望可以得到當麵向老爹謝罪的機會。”

    “請跟我來，先生。”來人朝大門內擺手示意跟進。

    昏暗的燈光在大廳四周閃爍著，黃賢跟在那人身後大約五步的距離，小心翼翼的朝著深處走去。燈光有些昏暗，黃賢有些看不清房間內部具體的樣子，隻看到在兩旁掛著燭火的牆壁上掛著一些油畫，曾經接觸過一些各種神話的黃賢，從優化之中看到了一部分他熟悉的內容，包括聖塞巴斯蒂安，聖母瑪利亞等等熟悉的畫作。他知道這些畫作並非真跡，自己也沒有鑒別能力，便收回了心神，開始考慮如何跟老爹交談。大約隻有兩米多寬走廊，地麵上鋪著華美的編織毯，黃賢髒兮兮的鞋子就這樣直接踩在上麵，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借著靠近的燭火，黃賢觀察起了領路的侍從。行走的節奏幾乎是固定的，每一步的長度，邁步的幅度，甚至是轉彎時候左右腳的交替規則，都嚴禁而有節奏。從一開始，侍從行走的時候，身體都依然筆直，而且幾乎不會大幅度的晃動。

    相比是接受過貴族紳士的教育，才會有如此嚴謹的行事風格吧。

    穿過了大廳，走過了長長的走廊又攀登上數十步台階，一陣左轉右轉之後，來到了一扇巨大的木門之前，門前兩側分立著兩位手持短劍的守衛。

    奇怪，黃賢嚐試去記憶一路走來的路線，發現這座建築出奇的大。通常情況下，如果隻是單純的休息或者是工作的建築，並不會被建成這樣錯綜複雜，這裏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領路的侍從向守衛示意，兩位守衛分別推向了兩扇門的把手，厚重的門中隆隆的轉動過後，房門被打開了。黃賢的影子仿佛裱在畫框之中的照片，連同在打開的房門落下的光線，在昏暗的房間地麵上投下了一道被拉長到變形的身影。

    偌大的房間內沒有亮起一盞燈，隻有對麵洞開的長條狀窗口透出了夜色，漏下條狀的月光。

    大門轟然關閉，金色的光線從身後消失，黃賢逐漸適應了黑暗的視線發現了正坐在他麵前的人，正視老爹本人。

    “大人，賓客已經帶到。”

    賓客？侍從的用詞再一次引起了黃賢的好奇。老爹對自己有所興趣？為什麽？黃賢側目，發現了站在房間兩側的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眼熟。

    “騎士玉衡，親眼所見果然一表人才啊，哈哈。”渾厚的聲音傳來。

    黃賢視線掃向老爹，本還在身旁的侍從，已經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老爹身側。

    此時千萬不可開口便提賭局的事情，黃賢暗忖道，這種場合下如果率先出聲談論此時，必定會讓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價值大打折扣。“大人，久聞老爹大名……”

    “哎，客套話就免了，”老爹出聲打斷了黃賢的話語，完全不給自己把握話題的機會，好在老爹主動跟自己建立起了對話，緩慢而厚重的語氣“現在的年輕人，好多都不懂得敬畏之心，各個我行我素。不過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啊，我說的是npc的事情，他們可是有很大的比例對神有所信仰，比如說當年的騎士開陽……”

    黃賢心中感到不妙，對方絕對是有所準備，陷阱便在言語之中。如果回答得不到對方的認同，很有可能被認為是毫無價值之人。老奸巨猾，就連語氣都毫無破綻，根本猜不出對方想從自己身上獲得什麽信息。

    老爹頓了頓語氣，繼續說，“比方說阿西恩特省的第一騎士開陽，就是信神的，不過和這裏的原住民所信奉的似乎並不相同。你知道他所信奉之神是什麽嗎？”

    第一問。

    緊張，突如其來的深奧問題，讓黃賢大腦一卡，為什麽一上來會問自己這種宗教問題？或許並不是宗教問題，而是隱含著什麽更加靠近本質的問題。

    黃賢腦中開始飛轉，回想起了他所得到的所有關於開陽的信息，在圖書館看到的信息，從白花小隊口中獲得的信息，甚至是走廊上的壁畫所隱含的信息……能夠改變世界格局之人，被信賴之人，能拯救他人之人，這些特征都是開陽所具備的特製，某種程度上，他便是眾人眼中的神吧，他所信奉的信條，讓他成為了眾人心中的“神”。那他所信仰的“神”是什麽，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短暫的數秒之後，黃賢得出了答案，“我認為，騎士開陽所信奉的神，就是他自己。”

    一旁的流雲都替黃賢捏了把汗，老爹話裏有話，這一問便是在考量黃賢的氣量，如果他所答並非如此，那麽他自身將來的成就必定會被自身的價值觀所限製。

    這一問的目的，在於對自身的價值的肯定。

    “恩，玉衡少年，看來你對於宗教哲學還是有所建樹啊。那麽，我有一個疑惑，他的最大的成就是什麽？是成為世人所景仰之人，讓自己化身為信仰，還是用自己親力親為來拯救世人的力量呢？”

    第二問。

    黃賢大腦飛速運轉，題目圍繞著騎士開陽，提問的確實黃賢對於神存在的意義。黃賢對於老爹提問的目的，有了一些眉目。

    “時事造英雄，不論是成為眾人景仰之人，還是他所仰仗的力量，都不是他最大的成就，而是這兩者成就了在當時局麵下能夠有所作為的開陽，讓他成為了傳奇。人們傳頌著他的事跡，就能夠心生希望，這便是他最大的成就。”

    不否定個人力量，也不否定偶像作用，而是肯定他實際的所作所為，能夠有所成就才是英雄最大的價值。

    “恩……”老爹沉吟著，似乎對於黃賢的回答並不是完全滿意，“那這樣的話，我還有一個疑問，當初的騎士開陽，是抱著怎樣的目標，通過怎樣的努力，成為傳奇的呢？”

    站在一旁的流雲知道，這是老爹對他最後的試探，因為他們計劃著吧黃賢塑造成第二個騎士開陽，然而他自己卻不知道。然而在不知道題麵的情況下答題，答案正確的可能性很低。不過也隻有在這種條件下能夠得出的答案，才最有參考價值。

    第三問，最為苛刻的一問。

    這一問將左右白花小隊與青龍幫的合作，以及自己的生死。

    為何成為神，這便是老爹真正想從黃賢口中得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