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ss【phase 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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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請救救我把……”
朦朧之中,一段朦朧的聲音在腦內響起,漆黑的視野逐漸亮起微弱的光。
段洪猛的驚醒,這是vess係統的影像,關於科聖的心理治療的一段影像。
連日的疲憊讓他精神恍惚,但還是勉強認知到了自己隻是一個觀察者的身份,不介入,不感受,僅僅冷血的閱讀此人的記憶而已。
灰暗的氛圍,父母模糊不清的麵孔,爭吵,玻璃、瓷器摔碎的聲音,金屬落地聲……這些雜亂的聲音交雜著刺擊著耳膜,一種壓抑的平靜籠罩著身體。
沒有悲傷,也沒有恐懼,僅僅是這樣日常的景象。
“神啊,救救我吧……”他輕輕念著無感情的台詞。
他不知道,隻是在平日的周末見到過附近教堂做禮拜的人時常會說的話。
是在求助麽?
那為什麽自己反複求助之後,那個叫“神”的人並沒有出現。
甚至他都開始懷疑,這句話本身的含義到底是什麽。
救,什麽是救?
神又是什麽?
萬能?
憐憫?
他不知道。時常會聽母親流著淚說父親的不是,可每次的結果都是以父親的毒打收尾。
直到那一天,雜亂的聲音過後,母親再也沒有醒來為自己做飯。
地上淌著粘稠的紅色液體,讓他感到有些新鮮。
父親總是一臉衰相的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每當自己抬頭回應父親的視線時,受到的回複卻是一腳猛踹。
那一次,他被父親踹倒,後腦狠狠撞在了牆上,一陣頭暈目眩,鼻子中傳來一陣“香甜”的氣息……
粘稠,炙熱,又迅速的冷卻下來,散發出一種生鏽的鐵特有的氣味。
液體從鼻孔流入了口中,微鹹卻意外的讓人上癮。
爸爸平時是不是喝的就是這個,媽媽身上就有,為什麽還要花錢買?害的自己餓肚子。
和母親一樣。
恩,原來我是母親的孩子,所以身體裏麵都有著一樣的東西。
但那個男人不一樣,他對我和母親一點都不好,說不定他身體裏有不一樣的東西。
要不跟父親商量一下,讓我也看看?
但是一旦自己看父親的眼睛,就會被打。
那就偷偷的取吧……
或者,搶來也行……
隻要用這個……他拎起了放在母親身邊的廚刀,朝熟睡的父親走去。
要從哪裏取呢?
曾經見到過鄰居的屠夫殺豬的場景,幾個人拉住豬的嘴巴,然後另一個人拿刀子刺入豬的脖子,這樣血會出的很多。
大概人也一樣吧。
不過,我不會都取走的父親,隻要一點點就夠。
他緩緩靠近,舉起刀,除了有些重以外,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樣學會了之後,找隔壁的叔叔幫他處理吧,之後還能夠替他殺豬,這樣就會有錢買吃的了。
計劃完美。
他笑了笑,手起刀落。
鮮紅的血占據了他的視野,出血量遠比他之前見到的多。血濺到身上,腥臭的味道讓他有些無法忍受,和父親經常喝的東西一個味道。
果然,他不是我父親。
驚醒的父親用手捂著傷口,瞳孔之中映照出了一副麻木的表情和一雙冷酷的眼神……以及一個微微揚起嘴角的笑容。
很快,父親就老實了,不在亂動。
有些失望,父親的血和母親並不一樣。
好吧,家裏太髒了,還是離開吧。
他伸手推門。
房門打開了,而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被手銬鎖了起來。
他被關在了一個矮小的柵欄裏,雖然隻要伸手一撐就能簡簡單單的翻出去,不過身後站著兩個拿著槍的人,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麵前的人似乎在討論著怎麽,似乎是在商量怎麽懲罰自己。
不不不,不對,該被懲罰的是邪惡,是父親那樣的人,為什麽自己會被懲罰?
你們所謂的神,不是應該回應弱者的祈禱麽?
為什麽要讓弱者受苦?
真是,毫無信仰心!
眾人擁戴的神,應該是救善人於水火,將惡人送入地獄的人。
他回過身,推開了擋在身前的柵欄,一腳深一腳淺的向前走去。
空蕩的走廊裏回蕩著推上金屬支架與地板碰撞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一麵鏡子出現在走廊盡頭,鏡中之人的影子逐漸清晰。
誰?段洪努力保持著心智。
鏡中科聖的麵容隨著靠近逐漸被放大到了整個視野,扭曲的笑容和布滿血絲的眼神出奇的清晰,一個仿佛環繞在耳邊的的低沉而怪異的聲調清晰的響起。
“你說呢,段警官?”
段洪猛的睜開眼,渾身的汗水以及幹涸的嗓子讓他真實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房間內一片黑暗,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的跳動著,身上的毯子隨著他的起身滑落到地板上。
原來是夢。
他摸著身下劣質的皮質沙發熟悉的質感,這是刑偵科的辦公室,是現實。
時間剛過四點,從史童凡那裏回來,不過剛剛睡著三個小時,又被昨晚看過的影像侵入了夢魘。
幾段影像糅雜在了一起,最後仿佛接受到了科聖那仿佛提示一樣的“挑戰書”……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信息太少,謎題太多,除了他是個有強迫行為傾向的殺人狂以外,什麽都不知道。連這幾段vess記錄信息都沒辦法看到他的深層次想法,那麽恐怕也不會有別的辦法了。
除了對其實施強製執行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但段洪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單純的將嫌疑人處理掉是行不通的。
“神啊,救救我吧……”
他口中念起了那段在vess記錄裏,還是在夢裏都反複聽到過好多次的話語,也許謎題的答案就在這裏。
看似科聖行事瘋癲,毫無邏輯,但反過來想,他並不是一般精神失常的殺人犯,他有著完整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就是說,他的行為在某種意義上是符合邏輯的,不過這個邏輯並非常人的邏輯。
就算能夠理解科聖的邏輯,想要完全阻止他還是幾乎不可能,得到的信息不同,手中資源不同,采取的行動也不會相同。
他感覺到自己好像一個被牽扯著手腳的木偶,每一步動作,似乎都在對手玩弄在鼓掌之中。
就算是這樣,也隻能跟著對方的腳步,一步不停的追逐,他沒有退後或者停下的理由。
不論嫌犯的過去多麽值得同情,越過了法律的界限就要受到製裁。
他不能退卻,因為,他是這個城市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