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暗暗歎口氣，該說的還得說，紙包不住火，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但人家老太太得了絕症，如果再聽到兒子犧牲的消息，恐怕不宜於病情。

    算了，能瞞一天算一天吧，總歸是為誌軍盡孝的，倘若因此把老人家弄個好歹，自己如何報答誌軍的救命之恩？

    想著想著，兩個人走進這繁華周邊的窮苦世界，和燈火輝煌的市內街道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旦入夜，馬蘭澱便陷入一片黑暗，走出幾百米才見到一個小白熾燈在那裏忽明忽暗的吸引各種飛蟲，瀝青路麵早已開裂得不成樣子，一看當初鋪的就是便宜貨，加之馬蘭澱的人口流動性大，外來身份不明人士多有在此安身者，安全素來是個大問題。每當入夜，居民們基本沒人出來瞎溜達，偶爾碰個人影，看到張順這廝出現也迅速離去。

    “看來你的名聲不太好啊。”楚寒笑道。

    張順臉色尷尬的說：“瞧您說的大哥，咱們混世麵兒的人，雖說義字當頭但名聲總歸不太好聽，其實我根本沒有找過父老鄉親們的麻煩，天地為證，我順子要是敢跟大哥撒謊，就讓一道雷把我劈死！”

    “轟隆！”

    結果這貨的話音還沒落，空中忽然響起一道炸雷，貌似要下雨的前兆，楚寒哈哈笑，張順則臉色灰白，連話都不敢說了。

    楚寒道：“放心，我又不是警察，你從前幹過什麽破事兒我才懶得管，你肯幫我路帶，又幫我賺了五萬塊錢，以後見著麵兒就是情分。我不像那些嫉惡如仇的人，非得把得罪過自己的人趕盡殺絕才過癮，多個朋友多條路，誰都免不了有走窄了的時候，沒準兒哪天我用得著你，可別裝不認識啊。”

    他一番話，直接說到張順的心坎兒裏去了，頓時對眼前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感激涕零的說道：“大哥，我張順從小不好好學習，老早就出來混社會了，打心眼兒裏佩服劉華強那樣的大哥，自以為混得像個模樣，可如今見著您，才知道以前純屬瞎混，沒說的，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張順的大哥，不管什麽事兒隻要您一句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得啦得啦，還刀山火海呢，連我都闖不過去的坎兒，你跳進去又有什麽用？帶好路才是正經的。”楚寒笑著擺擺手，對這種社會人士，他們的話能有三分可信就算不錯了，也沒指望才認識一天的人，會為了自己去拚命。插科打諢中，兩個人終於來到一個小餛飩店，灰色土牆，紅色彩鋼瓦，玻璃擦得窗明幾淨，麵貼著“餛飩、小米粥、包子、夜宵”等等字樣。

    張順朝混沌店努了努嘴，貌似這裏就是目的地了，楚寒走過去，來回瞧了兩眼，小店是個套間，外麵的大廳開個窗口用來做生意，裏麵則是一家人休息的臥室，這裏既是謀生的手段，同樣是一家人的居所。展眼望去，除了一台老式的大屁股彩電外，便沒有任何現代化家具了，然後就是數不清的藥盒格外顯眼，足以見得這家人經濟拮據。

    “順子，帶朋友來吃餛飩啊？”

    身形瘦削的王秀雲探出頭來朝兩人一笑，看得出來張順和許家人的關係應該還算不錯，至少他們並沒有害怕。張順剛想替楚寒說什麽，卻被他暗中攔了下來，楚寒笑道：“是啊大娘，來吃東西。”

    王秀雲道：“等等，大娘給你們搬桌子去。”

    說著，朝裏屋喊道：“小梅，來客人了，快去拿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來啦！”

    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從裏屋走了出來，一個人搬著一張折疊桌還有兩把塑料椅子，楚寒眼前一亮，這姑娘應該就是誌軍沒事兒經常掛在嘴邊念叨的妹妹許梅，果然是個美人兒坯子！

    一張精靈可愛的娃娃臉，在最好的年齡展現著無敵的青春，盡管穿著非常土的藍白色校服，卻擋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清新雋秀的馬尾辮在腦後一甩一甩，外加一雙迷人的修長腿……小妹子年齡雖小，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楚寒暗自給她打了90分，隻因為小姑娘還太青澀了些，若稍微化妝打扮一下，甚至不輸給任蓉雪那樣的極品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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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梅熟練的搭起折疊桌，又把兩個所料椅子放好擦拭幹淨，問道：“兩位吃點兒什麽？”

    楚寒道：“來兩屜包子，兩碗餛飩。”

    “好嘞，二位稍等啊！”

    許梅利落的回答，便回屋去和母親一起忙活起來，蒸汽嫋繞中，楚寒又觀察了王秀雲幾眼，隻見她才五十出頭的年齡，身體狀態卻仿佛七十歲一般，定是勞累過度的結果，而且她的臉色有些病態的發黃，貌似有黃疸的跡象，張順沒說錯，王秀雲可能真的身患絕症。

    屋子裏不時傳來母女二人的對話，更加印證了楚寒的猜測：“媽，您別忙了，有什麽我來幹，您的身體剛好一點兒，再出事兒可怎麽辦？”

    “沒事的，娘懂得適可而止，倒是你，趕緊回去複習功課，還有三個月就要考試了，怎麽能因為這點兒事兒耽誤你啊！”

    ……

    基本確定了許家人的情況，楚寒卻並不急著表明自己的身份，他甚至不希望自己以“許誌軍戰友”的身份出現，那樣的話，王秀雲肯定會詢問他誌軍的下落，到時候該怎麽圓場？

    倒不如就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就近買或者租一個房子，默默的守護在這家人身邊，才是策。

    楚寒一直在低頭吃東西，張順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吃，半晌滿桌子的食物被消耗大半，楚寒忽然問道：“大娘，跟您打聽點兒事兒唄。”

    “你說。”邊收拾東西，王秀雲邊說。

    “這附近有賣房子的嗎？”

    “賣房子啊……”王秀雲想了想，搖頭道：“可沒有，這片地方早說要拆，大夥兒都盯著市裏能給批多少遷拆款呢，哪個會在這節骨眼兒賣房子呦！不過聽小兄弟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