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有些失望，不能買房子就沒有穩定的住處，對他的計劃著實不利。楚寒說的是最標準的普通話，一點兒口音都不帶的那種，他笑道：“大娘真好耳力，我是京都人，剛來天海市闖蕩，暫時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呢。本來以為這地方的房子肯定便宜，聽您這麽一說恐怕還真買不起呢。”

    “這好辦。”

    王秀雲一拍手道：“這地方雖然賣得貴，但出租便宜得很，你要是不嫌馬蘭澱居住條件差的話，對門兒的老劉家正好就在出租房子。老劉我認識，人很守信用，不會坑你們這些外省人的錢，等你們吃完，大娘給你要一張他家的電話號碼，你們當麵聊，省得被中介白剝一層錢出去。”

    “那就謝謝大娘了！”

    楚寒由衷的感謝道，雖然這裏破舊又局促，但鄰裏之間保存著最初的真善美，比起那些高樓林立的商業住宅區，住對門兒卻連姓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強百倍。

    正吃著飯，忽然間，一個穿著灰色保安製服的中年人騎著自行車飛速趕了過來。

    盡管那人還在好遠的地方，但楚寒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事實很快證明，他的第六感有多麽準確。

    “嫂子，嫂子！”保安模樣的中年人不由分說便朝小店裏麵大喊，王秀雲出來一臉詫異的問：“老王，你怎麽來了？”

    撂下自行車，老王來不及喘息，抹了一把臉的汗水道：“不好了嫂子，許大哥……許大哥在小區裏出事兒了！”

    “什麽！”

    驟然聽到噩耗，王秀雲頭“嗡”的一下，馬便要摔倒，多虧許梅眼疾手快，把母親攙住，趕緊問道：“王大叔您慢慢說，我爸他究竟怎麽了？”

    老王一拍大腿氣憤的道：“唉今天傍晚就快下班的時候，老許像平常一樣在管停車的事兒，有一輛銀色的路虎攬勝開了進來，一輛車占了倆車位，老許本來和顏悅色的過去勸，誰知那車主好像喝了酒，下來沒說兩句話就撕吧起來，還用棒球鎖對老許劈頭蓋臉的打，我們聽到聲音帶人趕過去的時候，老許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不省人事了，好在人已經送到人民醫院急診科，您趕緊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王秀雲立馬天旋地轉，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許梅雖然能幹，但畢竟隻是個小孩子，做不了什麽大主。抹了一把眼淚，趕緊回屋去，把保溫飯盒，換洗衣服還有臉盆什麽的拿出來，用單子裹住，打了一個標準的行軍背包，又從櫃子裏取出一個餅幹盒，打開來拿出一張存折，可一看麵的存款數，頓時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悲臆，嗚嗚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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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都看得出，一定是因為存折的錢太少了，根本不足以繳納治療費用，老王趕緊過來安慰，可人家也隻能做做表麵文章，真金白銀的，還得許家人自己掏。

    就在一家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救世主”突然出現，竟然是一直低頭吃東西的張順。

    “王大娘，許叔兒他怎麽了，用不用得著我幫忙？”

    張順拍著胸脯子大義凜然的說，眾人皆是一愣，心說這平常偷雞摸狗的壞小子怎麽突然發起善心來了？難道轉性了？

    他當然沒那麽高尚，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楚寒的授意，因為楚寒和許家人剛見麵，如果貿然說出幫助人家的話來，人家非但可能不領情，還有可能懷疑自己的身份，不如假借張順的手，這樣一來名正言順，還能達到目的，何樂為不為？

    “您們別這麽看著我啊，雖然我在老街坊的眼裏可能不是個好孩子，但我對老街坊們一直有感情，再說許叔兒當年對我多好，經常幫我免費修自行車，還讓我蹭飯，如今人出事兒了，我怎麽能不幫一把？”

    張順這廝果真是個好演員，一番話說得感天動地，感動得王秀雲差點當場給他跪下，可張順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受這樣大的禮，趕緊把她扶起來。一家人匆匆收拾行李，再把店關，娘倆還有張順加楚寒四個人了那輛假出租車，飛快的朝市人民醫院駛去。

    後座，許梅緊緊的握著母親冰涼的手，不斷的安慰著她，王秀雲表麵盡量淡定，但一想到老頭子在醫院受苦，一顆心又開始顫抖。

    待會兒該怎麽辦？老頭子到底傷成什麽樣？如果要交很多錢的話，家裏拿不出來又如何是好？

    紛亂的情緒影響著老人家本已經十分脆弱的心髒，臉色越來越差。

    車子很快開到醫院門口，急診科人滿為患，四人循著老王留下的消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許大爺，然而並非想象中的在手術室中急救，他們隻簡單的把傷者撩在一張窄窄的病床，沒遮沒蓋的停在走廊拐角處，還有兩個同事守在那裏，其中一人不停的打電話，卻總是聯係無果的樣子。

    “阿姨，您可來了！”

    其中一個年紀輕的保安跑過來，拉住王秀雲的手，眼淚頓時往下掉。

    猛然見到昏迷中的父親，許梅一下子撲過去，淚雨婆娑的再也止不住，王秀雲急切的問：“小胡，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不給老頭子做手術？”卻得到這樣的回答：“醫院說沒錢交手術費，人又沒有生命危險，所以構不成先手術再付錢的條件，湊不齊費用的話，隻能先這樣處理。”

    聽到小胡的回答，楚寒攥了一下拳頭，頭發無風自動，周圍的人均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股寒意，還以為哪台空調忽然啟動了，然而急診大廳走廊根本沒安裝空調，震驚之下，皆是一臉茫然。

    楚寒不得不感謝蒼，真是湊巧的安排呢，如果不是他今天恰逢其會，這個苦難的家庭該如何撐過眼前的困局？如此冰冷的人情世故，隻會成為比凶手更凶狠的屠夫，將可憐的許大爺送入地獄，一旦家裏的頂梁柱倒下，王秀雲也會緊隨其後。

    為了誌軍，楚寒有必要阻止這一切悲劇的發生，一瞬間，他腦海中便擬定了作戰計劃，出來混……早晚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