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風緊跟張莫言來到門外，望著眼前少年同樣心中詫異——在江南東方世家的東方豔陽被譽為第一美少年，他也曾見過東方豔陽的風采，但此刻他卻發現東方豔陽竟遠不及如今出現在麵前的這個少年。

    張莫言雖一肚子火也知道眼前這樣的江湖世家子弟不好惹——在江南惹上江南五大江湖世家子弟，無疑就象捅了馬蜂窩一樣麻煩。他冷冷抱拳道：“請教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抱拳作江湖禮，淡然道：“在下宇文雙城。”

    張莫言心中一愣，江湖有東方、南宮、西門、樓、連、唐、彭、丁姓等世家，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宇文世家。

    雖然眼前宇文雙城並非江南五大江湖世家中人，張莫言也不敢輕易尋釁，他清楚自己發出的飛刀力量，對方竟用一根細小如繡花針之類的暗器將純鋼精練的三寸飛刀打成兩截，飛刀折斷後疾飛餘力更遠在自己所發力量之上，這少年武功隻能說匪夷所思了，他雖囂張但到底見識和目光還是有的。

    張莫言忽然心頭打了個冷戰。

    ——莫非這宇文雙城就是那個傳說中前來複仇的少年？

    附近不少人也這麽想。

    宇文雙城緩緩回過頭，雲飛身影在遠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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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在江南近郊樹林隨意走著。

    秋色蕭瑟讓人徒增傷悲，他的神情也格外惆悵。

    在這種季節他更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想些問題，他心中在想那個盲女，忘不了她臉上的那股神情。

    ——她真美。

    雲飛心中又忍不住暗自歎息。

    ——世間原本就沒有完美之物。

    他又想起宇文雙城。

    ——也許宇文雙城是個例外。

    想到這裏雲飛微微一笑，宇文雙城是雲飛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他剛幫雲飛避開了一個麻煩，雲飛不想有麻煩，盡管以他的武功隨隨便便就能在江湖一戰成名，但他不想成名，更不想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

    有人躲避別人是因為害怕別人傷害自己，隻有雲飛逃避別人是因為擔心自己會傷害別人——如果他殺人，這些人背後的門派中人會不停來複仇，從此他便陷入無止境的殺戮中，這是雲飛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他耳邊響起一個人的說話。

    ——我雖然傳你武功，但沒教你如何殺人，因為我這生沒殺過人。

    雲飛生下來在幾位江湖絕頂高手指導下生長，過去的歲月就是練武，將武功練到他這年齡再也無法超越的地步。也許是命運弄人，雲飛最後一個師傅，也是傳授他武功時間最長的師傅是個從來沒有涉足過江湖更不用說殺過人的老人，也許是受他感染太深，雲飛從內心深處厭惡殺戮也厭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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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處之地是江南樓家私人產業，飛鷹山莊後門就在雲飛前半裏處，他曾經出入飛鷹山莊多次，如果他想殺人，飛鷹山莊早就變成死鷹山莊。雲飛在湖邊聽著微風吹拂聲，信手摘了條楊柳枝。

    風中傳來陣爽朗笑聲，一個中年漢子快速出現在百步外，漢子相貌普通穿一身粗藍布衫，黑色腰帶上插著把十分破舊的無鞘長劍，年紀三十六七歲左右，頗有幾分粗獷之氣，他身形移動象陣風，眨眼功夫已在雲飛五十步外。

    雲飛認得他——長天萬裏薛輕風。

    薛輕風是武當派當今二代弟子中年紀最輕一人，以一身出神入化的輕功和一手淩利的劍法聞名江湖，是江湖有名的俠士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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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的心跳開始加快，這就是他要殺的目標之一，這裏又是適合殺人的地方，甚至吹拂的秋風也暗示他這是個適合殺人的季節。

    雲飛暗淡的目光中劃出了一道鋒利的冷光。

    他手中的楊柳枝在這瞬間變得筆直如劍。

    隨後雲飛又聽有人施展輕功的風聲，一個二十來歲的白衣少年追上來，身手也是快得驚人，身形雖比不上薛輕風瀟灑自如，但另有一番少年人的朝氣，少年身材高大相貌硬朗，佩帶長劍劍柄端處有顆寶石光芒四射，劍在劍鞘透出陣陣殺氣，顯然是一口寶劍。

    少年停下喘著氣，道：“小師叔——你想——累死我？”

    薛輕風笑道：“娃娃，這才二十裏地——唉——看來二師兄和你爹這些年來都白教你了，追風一劍的外號有些名不符實。”

    雲飛心中又是一動，這少年就是追風一劍樓滿風。

    樓滿風是樓台月的兒子，也是近十年江南江湖後起之秀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少年劍手之一，他是武當派弟子，身兼武當、華山、峨嵋、樓家等各派之長，看他身手在少年一代中的確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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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滿風喘過氣來道：“江湖中誰不知小師叔八步趕蟬的輕功絕技，弟子和小師叔比試輕功真是班門弄斧。”

    薛輕風擺手故作正色道：“你這娃娃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說我除了這手輕功還可以和你比試，其他的東西都不行，對不對？”

    樓滿風笑道：“弟子不敢，聽說小師叔的十八式驚雲劍法也是武當一絕，弟子仰慕已久，隻是不曾見識過。

    薛輕風更是裝作有些惱怒，道：“你是說除了驚雲十八式的劍法，我其他劍法都不值得一提？”

    樓滿風笑了笑沒出聲。

    薛輕風眨了眨眼睛，小聲道：“想不想學？”

    樓滿風神情看似輕鬆，眼睛已閃爍出光芒，剛想說什麽，才發現身前五十步處的湖邊有個人，頓時心中警覺。他看著站在湖邊的雲飛，低聲道：“這人是誰？”

    薛輕風也看向雲飛，道：“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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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早就回頭不再看薛輕風和樓滿風，卻能夠清楚聽得見他們二人說話的每一個字，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一池鏡湖，象個走神的少年完全陶醉在江南美景中，對身邊一切事物都失去知覺。

    樓滿風快步來到雲飛身邊，道：“閣下是誰？難道不知道這裏是江南樓家私人產地，禁止任何人隨便走入。”

    雲飛知道，他走過來的路上有小橋界碑，界碑上寫著：

    ——江南樓家私人之地，擅闖者生死自咎。

    他慢慢轉身看著樓滿風。

    樓滿風說話的聲音越發冰冷，全身洋溢著一股年輕人的鋒銳之氣，右手握在劍柄上，冷聲道：“請你馬上離開。”

    雲飛目光從樓滿風身上又移到薛輕風身上。

    樓滿風麵色一沉，心中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傳說。

    ——要向樓台月和薛輕風尋仇的就是一個少年。

    樓滿風神色微微一變，雖沒有感到太多恐懼，但還是有些緊張，感覺到自己握劍的右手手心滲出絲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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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目光很平淡，神情卻漸漸變得更為冷漠，他的心開始燃燒。

    或許當樓滿風手中長劍出鞘時他就會殺人。

    ——殺了一個人，就不在乎多殺一個。

    ——既然殺了仇人兒子，就不在乎去殺真正的仇人，甚至殺仇人全家。

    雲飛眼前看到濃濃的血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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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輕風走過來輕輕按住樓滿風握在劍上的手。

    樓滿風感到驚訝——薛輕風的手竟然也在微微顫抖，而且十分冰涼，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此刻薛輕風比他更害怕。

    時光似乎在這瞬間被凝結，三人各自保持自己的姿勢，誰也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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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秋風吹來，吹動秋水蕩漾，在雲飛心中蕩起漣漪。

    薛輕風輕聲道：“你是來殺人的？”

    雲飛望了薛輕風一眼，目光停留在薛輕風咽喉上。

    他有信心隻要他出手，薛輕風就會倒在他麵前。

    這絕對比任何言語的答複更爽快也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