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雙城微笑著道：“他走開了。”

    小桃笑道：“但願他沒聽到。”

    宇文雙城笑道：“聽到也無妨，雲公子又不是開不得玩笑。”

    小菊笑道：“你們說雲公子會不會想小雪姐姐了？”

    小桃輕聲道：“一定會的，我從沒見過象小雪姐姐那麽美麗善良的女孩，我也有些想她了。”

    宇文雙城道：“隻可惜她是先天失明，我也毫無辦法。”

    小梅低聲道：“公子已為小雪請遍江南名醫了——”

    宇文雙城沒有出聲。

    小梅的語氣有些奇怪輕聲道：“其實象小雪那樣的女孩，就應該有一個象雲公子那樣的男人來疼愛。”

    宇文雙城看了小梅一眼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

    * * *   * * *

    雲飛離開了車隊，自從出來以後雲飛晚上都是一個人吃飯，然後會四下到處走走看看有什麽異樣。

    宇文雙城的馬車停在小鎮北邊客棧外，雲飛一路散著步走到小鎮南邊，南麵出了鎮就全是些荒山。

    夜幕已經降臨，三月晚春吹來的夜風還很冷，彌漫著一股潮濕味道。

    小鎮最南邊路邊有一間很小的酒店，雲飛就走了進去要了一碗麵和一壺普通的酒──無論在什麽樣的酒店，他隻要這些。

    * * *   * * *

    小店老板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自顧自地在忙。

    雲飛很快吃完了麵然後品了下酒，發覺入口的酒和宇文雙城家中的陳年美釀實在沒有太大區別——想到這裏他覺得有些好笑，因為宇文雙城的私藏美酒著實給他糟蹋了不少。

    在他一生中無數個夜晚都是這樣在夜黑獨酒孤燈隻影中度過，小酒店中的氣息讓雲飛都感到熟悉也親切，不過當他腦海裏出現小雪的影子，臉上有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微笑。

    雲飛又想到小蘭，最近他一想到小雪就會想到小蘭——那個願意為他死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的女孩，她和小雪都是那麽美麗善良。

    如果說當雲飛第一眼看到小雪時就愛上了她——那麽小蘭則一直在他身邊默默地存在，不知不覺滲透到他生命中的每個細節中。

    雲飛喝了一口酒細細品味著其中的感覺。

    他忽然想通了一個道理——所有酒在他的嘴裏並不會有什麽兩樣，但女孩不同。

    雲飛非常舒服地喝了口酒，感覺到胸口有些熱。

    他又想通了一件事，他喜歡的是喝酒的感覺，而不是酒的品質。

    小酒店始終隻有雲飛一個人，老板有點事情去串門了，他是一個老實而爽快的老人臨走時對雲飛說──慢慢吃，要喝酒自己拿，鍋裏還有些麵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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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一道閃電劃過，照亮門口街道，看來又要下雨了。

    雲飛不喜歡下雨天，這點與宇文雙城不同。

    宇文雙城特別喜歡下雨，一到下雨天宇文雙城就會帶著小梅、小菊、小桃去西子湖泛舟聽荷，據說會有很多寫文章畫丹青練劍術的靈感，雲飛則在書房看書，不過自從身邊有了小雪，雲飛也漸漸覺得下雨天並非總是那麽討厭。

    出發前半個月他也曾陪宇文雙城、小雪、小梅、小蘭、小菊和小桃在下雨天去西子湖泛舟聽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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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江南少女在微雨迷霧中泛舟西湖是人間最美的景象，那天小蘭獨自泛著小舟，雲飛和小雪在舟上相依在一起，宇文雙城在大畫舫看到後不但詩性大發，還為他們畫了幅春雨泛舟圖——雖然雲飛不懂丹青，但覺得宇文雙城畫得不錯，小蘭事後一直珍藏著這幅畫。

    宇文雙城說，他在他們三人身上看到了生命最寶貴的東西——幸福。

    的確，那一刻雲飛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幸福的感覺絕對比仇恨的感覺好上千百倍，讓他覺得值得犧牲一切來換取——他也能夠感覺到當時小雪和小蘭溢自內心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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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道閃電在門前劃過將門外道路一下照得雪亮。

    雲飛的心頭忽然一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一種老練的獵人才會有的感覺，在發現有野獸在他身旁時他就會有這種奇異的本能感覺。

    雪亮的閃電之後一個人已出現在小店中，那是個穿著白色粗布衣衫的二十來歲少年，少年劍眉大眼，相貌相當英俊，目光異常明亮，身材不是很高大，看上去略微有些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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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隻覺得一股淒利的殺氣已充滿這間小屋。

    尤其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這股殺氣並非來自少年本身，而是來自於少年手中一個細長的粗藍布包袱，雲飛知道這裏麵一定包藏著一把劍。

    隻有殺人無數的神兵利器，才會有這種殺氣。

    少年腰畔也佩著把普通的青鋒長劍，他打量了雲飛一眼並沒有在意，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老板正好回來，雲飛聽到少年也要了一碗麵和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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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又淺淺喝了口酒，他喝酒很慢，慢慢品味著一些過去的事。

    少年喝酒的動作也很慢，他喝的每一杯酒都仿佛是在喝他這一生中最後的一杯酒——喝完之後他的目光就會變得極為暗淡。

    少年又望了雲飛一眼，他以為自己了解雲飛為什麽喝酒喝得這麽慢——一個馬車夫要打發的黑夜太漫長，他們能指引馬車的方向，但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跟著馬車會走向何方，所以他們喝酒都很慢。

    隻有這喝酒的時光才是屬於他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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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自己呢？

    少年苦笑一聲又喝了一杯酒。

    雲飛彷佛無意觸及少年的目光，少年的目光雖然時而有些黯淡，但又時而精光閃動敏銳異常。

    雖然少年隻是隨便地坐著，但雙手雙腳和腰都保持著獨特的姿勢。

    看到他的姿勢雲飛相信這少年絕對是江湖中的少年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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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電劃過，傾盆大雨終於落下。

    大雨中門外衝進來四個黑色衣衫的中年人，他們年紀都不大，每個人的目光冰冷，四個人每個人腰間都有刀。

    少年紅紅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四個大漢分別坐在少年兩邊桌子上，他們全部麵對少年。

    酒店老板有些驚恐想上來招呼，被一黑衣人手一舉擋住。

    看到這陣仗酒店老板自然連忙躲到後麵去了。

    雲飛知道今夜這裏一定有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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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神色並沒有顯得太驚慌。

    他淡淡地喝了一口酒，動作和之前沒有絲毫不同，從容的目光在這四個黑衣人臉上掃過——這使得雲飛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少年的鎮定。

    四個黑衣人中有一人像是領頭的，他從自己懷中取出一麵和半個手掌大小的黑色金屬手掌放在桌上。

    黑色金屬手掌泛著陣陣寒光。

    這是三手幫的黑手令，四個黑衣人來自三手幫神魔殿。

    少年依舊麵不改色似乎一早就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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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黑衣人道：“我們是比你們晚到一步，不過這件事是大幫主親自交待下來要我們辦的，我們四個辦不成就隻有一個下場，這鐵手令你可以帶回去交差，相信玄羽道長也不會責怪你的。”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

    為首黑衣人神情更為恐怖，道：“你真的不給我們麵子？”

    少年沒有出聲。

    黑衣人道冷笑：“死人是無法將這把劍帶回去的。”

    少年還是不出聲。

    黑衣人繼續道：“你兩位師叔以為引開了我們不少人，你就能趁機逃走，不過我們風雷四刀招子也算亮，你要不聽勸，就別怪我們得罪武當以大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