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年沉默著，對方顯然真的知道自己是誰，但又如此淡定，難道真的僅僅因為對方知道自己不會免費殺人？

    他看著宇文雙城心中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之意——自從他十歲那年涉足江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恐懼，他冷冷笑道：“我可以免費殺人。”

    宇文雙城微笑著道：“隨便。”

    紅衣少年看到宇文雙城口中說出隨便二字全身放佛真的放鬆。

    他手按向腰間長劍就想出手——這絕對是出手殺人的最恰當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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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在紅衣少年想向宇文雙城出手的瞬間，他忽然猶豫了一下，於是他馬上放棄了出手念頭。

    他從小就開始就接受殘酷訓練，這種訓練讓他練成某種本能——如果出手瞬間稍有遲疑，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遲疑就要立刻放棄出手，因為這早已錯過了最佳的出手時機。

    他看著很隨意地站在眼前的宇文雙城，宇文雙城全身上下都是破綻，每處破綻都足以致命，卻讓紅衣少年越發感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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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撐著雨傘傘走來，她身材高挑白衣如霜。

    文雙城一直沒回去，小梅放心不下，來看這裏到底發出什麽事。

    小梅緩步走到宇文雙城身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紅衣少年身上，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和冷漠，右手忍不住握向腰間長劍——她的身上竟然也出現一股和紅衣少年類似的冰冷氣息。

    宇文雙城側望小梅一眼，感覺到小梅和紅衣少年身上散發的殺氣在他身邊無聲無息地交織在了一起，甚至在互相牽引和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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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少年猛然拔劍出手。

    一道血紅色寒光閃過，紅衣少年手持把血色長劍疾刺向小梅眉心。

    他之前也感覺到小梅身上發出的那股淩銳的殺氣，那股殺氣使得他身上所凝聚的殺意在這瞬間爆發出來。

    小梅也拔劍，她拔劍的速度不比紅衣少年慢。

    在她靠近宇文雙城時，紅衣少年身上的殺氣將她壓得象一張崩緊的弓，越靠近就崩得越緊，此時也一觸即發。

    宇文雙城接過小梅脫手的雨傘，靜靜看著小梅和紅衣少年在雨中相鬥。

    紅色的劍光如火舞，銀色的劍光如電動，他們所用的劍相似，兩把細長的長劍在夜雨中撞擊出十數點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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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後宇文雙城對小梅說，這是他這生看到過的第二場最驚心動魄的惡戰，而那種緊張感比第一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場是雲飛和利百川交手，那是場無形無聲讓他感到窒息的惡戰，但那場惡戰宇文雙城從頭到尾隻能在旁幹著急，因為交戰雙方的武功實在太高，自己縱然想插手也不知該如何去做。

    而這場卻不同，他幾度都想出手阻止小梅和紅衣少年的惡戰，他也絕對有能力這樣做，但卻不忍心——因為他知道當一個人練武練到某個層次時，想找一個真正旗鼓相當的對手是何等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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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小蘭，小梅在她們八個少女中劍法武功要高出她們一大截，一來是因為她天賦過人，二來是宇文雙城的師傅東方長之也是指點她最多，再加上這些年小梅一直都陪著宇文雙城在江湖磨練，她的江湖閱曆和與人交手經驗同樣極其豐富。

    和小蘭不同的是小蘭喜歡寧靜瑣碎的生活，但小梅更喜歡冒險與人交手，很多時候宇文雙城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身上那種江湖人特有的銳氣，當剛才小梅靠近紅衣少年時他就知道小梅已在躍躍欲試，而麵前這個紅衣少年在江湖中絕非泛泛之輩，正是她最好的對手。

    如果小梅人在江湖，這一戰足可讓她名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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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當小梅出手後宇文雙城的心就一直繃得緊緊的。

    這一戰實在過於凶險，小梅和紅衣少年的劍法都走偏鋒，甚至可以說江湖上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對如此劍走偏鋒的對手。

    望著小梅和紅衣少年的劍法宇文雙城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他終於知道自己師傅為什麽讓小梅練如這樣偏鋒的劍法。

    雖然小梅冷傲的性情原本就適合練這種劍法，但這種劍法反過來也讓小梅的性情變得更冷酷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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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間二人鬥了四十多招。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他們或許會以為小梅和紅衣少年是在演練劍法——如果不是演練過，雙方如何能擋住對方這麽快這麽變化詭異的劍法？

    即使在宇文雙城眼裏這都是場極其精彩的較量，但他也最清楚小梅和紅衣少年此時絕非在演練劍法，而是在決生死——他們手中使出的每一劍誌在要對方性命，彼此出手如有絲毫偏差就可立判生死。

    宇文雙城擔心一旦發生危機自己都可能來不及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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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招。

    當宇文雙城數到一百招時他忍不住出手。

    他手中的雨傘被他收起，身形如閃電般來到紅衣少年和小梅之間，傘尖擊在紅衣少年與小梅雙劍相交處，黑夜中兩道光影飛過，紅衣少年和小梅手中的長劍竟同時被宇文雙城震飛出一丈外。

    小梅和紅衣少年手中失去長劍同時退開數步。

    紅衣少年心頭劇震驚懼地看著宇文雙城，臉上傲色早已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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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雙城出手很巧，他看準紅衣少年和小梅全力相拚的環節，然後在雙方內力吐出瞬間出了兩招，所發勁力不偏不倚，借紅衣少年之力擊飛了小梅的長劍，又借小梅之力擊飛了紅衣少年的劍——隻不過在二人如此快疾的惡戰中，想如此巧妙地一擊而中卻需要比惡戰雙方高明得多的武功。

    紅衣少年知道這其中奧秘，他臉色原本蒼白無比，此時變得有些發紅，他清楚世間的確有人擁有如此非凡的劍法內力，但做夢也想不到麵前這個看似富家子弟的少年居然也有如此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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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微微有些喘息臉上神情有些意猶未盡，隻是既然宇文雙城出手，她心中沒有絲毫埋怨，知道宇文雙城也是在擔心自己。

    她重新打量了眼前這紅衣少年一眼，回味著剛才的種種驚險過程，心中也不禁一陣砰然亂跳。

    大雨中小梅走了幾步撿回自己的劍緩緩插回劍鞘。

    她稍一猶豫走向紅衣少年長劍落地處想幫紅衣少年撿回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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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少年忽然嘶聲道：“別動！”

    他的聲音異常淒厲。

    小梅停下身形，紅衣少年飛身撿起自己長劍。

    一道閃電在遠處劃過，宇文雙城和小梅赫然看到這把細長血色長劍劍身一麵刻了四個銀光閃閃的字——劍在人在。

    不用看他們也知道劍身另一麵刻的肯定是——劍亡人亡。

    血影一閃血色長劍沒入紅衣少年披風中。

    他看著小梅神情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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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雙城微笑著撐開雨傘遞給小梅，道：“出了這麽多汗，給雨淋著會病的。”

    小梅感激地望著宇文雙城微微躬身接過雨傘。

    紅衣少年心中更是疑惑，他看得出小梅並非是宇文雙城的姐妹、妻子或者師門姐妹，因為小梅對宇文雙城的態度恭謹得有些卑微。

    小梅和小蘭等八個女孩都是孤兒，東方長之在風塵中把她們救出，服侍宇文雙城一起長大，她們自小就接受種種嚴格訓練，一切言行都有章法。

    隨著宇文雙城年齡長大開始知道世間人分貴賤，所以近年來一直要求小梅她們不要對自己卑躬屈膝，對她們宇文雙城也盡量象哥哥對妹妹一樣，但她們始終當宇文雙城是她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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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雙城看向紅衣少年，道：“血影血殺，果然名不虛傳。”

    被宇文雙城說出自己的身份紅衣少年的臉更漲得通紅，恨聲道：“可惜連你的一個丫鬟也殺不了。”

    宇文雙城心中一愣，微笑道：“這是小梅，是我的妹妹。”

    紅衣少年冷笑著，嘶聲道：“你騙人，哪有做哥哥這樣擊落妹妹長劍，還由她自己撿起來的？”

    宇文雙城輕輕點頭，看向小梅歉然道：“小梅，對不起。”

    小梅執傘輕聲道：“小梅本來就是公子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