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古風的少年痛苦地搖了搖頭，雙手顫抖著抱著一口劍——那是一把絕世之劍但他卻拔不出來。

    雲飛見過少年握劍時的手，那是他見過最沉穩的手之一，盡管少年的劍法和宇文雙城相比還差得很遠，但他身上卻有著一種超出凡人的鎮定——現在他的手顫抖成這樣可見他精神已近崩潰。

    古風看著粉衣少女，眼前的少女早已是強弩之末，就算她如何努力站直身子身子卻在狂風中搖搖欲墜，古風眼神充滿哀傷，甚至有些恐懼，他不敢想象眼前的女孩怎麽就有這麽強的力量和意誌破陣殺人——他七個同門所組成的劍陣是一位武當前輩傾力訓練出來的精華，但今晚悲劇再度上演。

    他之前在路上得知今晚這裏要發生的事才急忙趕來，一路上他總擔心少女早已香消玉殞，甚至他幾度猶豫要不要來，但沒想到自己來到居然看到最慘烈一幕，而最讓他痛苦的是——關鍵時刻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望著少女，古風心如刀割一般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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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們根本就不曾相識，那麽古風此時心中隻會有仇恨，早就拔出長劍和她拚命，但偏偏眼前的人又是他最喜歡最心疼最愛憐的人，見她弱不禁風立在風雨中，他的心又如何能恨得起來。

    ——這是上一代的仇恨，這是武當的複仇，卻要由他來承受痛苦。

    古風明白少女也許沒有做錯什麽，錯就錯在他根本就不該認識她，而她也不該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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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胸膛劇烈起伏著，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她臉上神情變得十分奇怪，慘笑一聲，道：“好——你不動手，我就殺了你——我要為我母親報仇。”

    說完她舉起短劍刺向古風胸膛。

    雲飛心中傷感幾乎不忍再看。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衝下去阻止，但他相信對古風和這少女來說，死亡已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這世上繼續遭受永無止境的噩夢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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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風望著眼前劍光並沒有躲閃的念頭。

    短劍停在古風咽喉前，少女握著短劍的手發出一陣顫動。

    她不會傷害古風，隻是想逼古風出手來殺自己。

    少女用絕望淒楚的目光看著古風，臉上忽然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無論生和死，她終於又看到古風。

    在剛才整夜的激戰中，在雙方最後一刻決生死時，如果不是因為她心中對眼前這個少年有著太多牽掛，她根本就發揮不出這麽大的潛力。

    現在，她看到古風出現在她麵前，生和死，對她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少女喘息著一口鮮血噴出。

    她閉上眼睛手中短劍跌落在地，身子向前軟軟倒下。

    古風再也忍不住，狂叫一聲——月兒！

    他手中寶劍被棄在一邊用雙手將少女抱在懷裏失聲嚎啕大哭。

    少女失血太多幾乎昏過去，

    古風仰天淒厲地長呼——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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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能夠回答他，隻有狂風依舊在怒吼。

    少女在古風懷中微微掙紮了一下，用力睜大著美麗的眼睛，望著淚流滿麵的古風低聲道：“殺了我吧——”

    她神情平靜下來，道：“讓我死在你懷裏──”

    古風哽咽著說不出話用力搖了搖頭。

    他本是多情人，如何能下得了手去傷害一個他最喜歡的女孩——這原本是他甘願犧牲一切去保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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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古風和少女的模樣雲飛也差點落淚，他想起為江東獨帆舍身拚命的龍小倩，想起為自己以身擋劍的小蘭，又想起小雪。

    愛會讓人衝動和盲目，但這衝動和盲目豈不正是人性中愛的本能。

    隻是，多情自古傷離別。

    雨水能洗去滿地鮮血，能澆滅熊熊烈火，卻洗不去這不死不休的*恨，也澆不滅這無止無境的情與愛。

    * * *   * * *

    少女虛弱到極點也傷心到極點，此刻給她的心上人摟在懷裏，嘴裏說著一些胡話慢慢合上雙眼象是睡著了。

    古風把少女緊緊摟在懷裏，施展著武當內功心法幫少女驅除濕寒，心頭已有一團火在暖暖地燃燒。

    那團火起初溫和如春水，又漸漸變得有幾分熾熱。

    他聽到少女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彼此充滿活力，那是年輕的生命在跳動的聲音。

    * * *   * * *

    突然，遠處西邊一個山頭上天空出現一片藍色焰火，雖然四周狂風怒雨，但那片焰火卻升得很高，很遠處也能清晰可見。

    如此風雨之夜隻有江湖人才會放出這種焰火來聯係門中弟子，武當派所用的就是這種藍色焰火，顯然附近還有武當弟子出沒。

    古風麵色一變連忙拿起地上寶劍，抱著少女向山路東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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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宇文雙城那邊紅衣少年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走。

    他麵前人影閃過，宇文雙城已擋在紅衣少年麵前。

    紅衣少年心頭一陣惱怒，這麽多年來他從未如此憤怒過——江湖中人聽到他名字無不逃避三舍，宇文雙城是第一個敢攔他路的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宇文雙城的對手，今晚雖然他看似沒有敗，卻深深感覺到慘敗的恥辱和恐懼，他心亂如麻身上殺意全無像是失去鬥誌，但臉上依然還帶著僵硬的冷酷神情顯得有些猙獰。

    宇文雙城道：“令師可好？”

    紅衣少年有些詫異，冷冷道：“你知道我師傅是誰？”

    宇文雙城微微一笑，道：“青衣樓主，血手令主，血劍公羊赤殺。”

    紅衣少年咬牙道：“你是誰？”

    宇文雙城微笑道：“宇文雙城。”

    紅衣少年隻覺得頭嗡地響了一下。

    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就對他朋友說，如果有機會見到這個叫宇文雙城的，一定會破例免費殺了他，而現在宇文雙城就這樣風度翩翩地站在他麵前，他卻根本不敢對他出手。

    宇文雙城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想著一件重要的事情，過了會他歎了口氣，道：“家師一直要我小心公羊先生，很多年前公羊先生因為家師的原因發了個毒誓，你知不知道？”

    紅衣少年頭又嗡地響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公羊赤殺曾發下的這個毒誓，他望著宇文雙城，想起自己師傅公羊赤殺，不由得陣陣心寒。

    宇文雙城道：“我想請你轉告令師一聲，家師隻有雙城一個弟子，雙城隨時恭候公羊先生來達成他的誓言。”

    說完宇文雙城轉身就走。

    小梅望了紅衣少年一眼，擔著傘跟在宇文雙城身後，留下紅衣少年站在原地。

    紅衣少年呆呆地看著宇文雙城小梅離去神色一陣發青一陣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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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宇文雙城在馬車內一直都睡不著，小梅也一直在他身邊服侍著——隻要宇文雙城不睡，就肯定會有個侍女伺候著他。

    小梅道：“公子擔心雲公子嗎？”

    宇文雙城搖頭道：“小梅，你知道這個紅衣少年是誰嗎？”

    小梅道：“血影血殺杜玄鐵。”

    宇文雙城道：“青衣樓殺手榜有一百單八個名字，你知道杜玄鐵排第幾？”

    小梅道：“第四。”

    宇文雙城道：“上幾個月你也見過薛輕風和我交手，今夜你和杜玄鐵交手整整一百招，你覺得他們二人相比如何？”

    小梅想了想道：“不用三十招，杜玄鐵就能取薛輕風性命。”

    宇文雙城點頭道：“不錯。”

    他望著小梅輕歎道：“要是江湖知道剛才這一戰，你定會名動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