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短工非常容易，管家和張雷進村後，在一戶人家坐下來，隻說了一聲他們想找短工幹農活，全村的青壯年就全都湧了過來。

    很多人經常給張天恒家打短工，對張天恒家的田地非常熟悉，他們都是幹農活好手，不好多說什麽。管家當即在那戶人家對短工們做了安排。

    一戶短工家還捉了兩隻雞送管家。

    張雷負責監工，在短工們幹農活時，他在田邊監督，防止有人搞破壞，或偷懶。

    太陽很毒，張雷躲田邊樹蔭下休息。要在過去，他可沒有這種待遇，也得和短工們一起下地幹活，甚至比短工們幹得還苦。現在身份變了，他再也不用親自幹農活了。

    午飯是家丁送來的，幾個家丁扛著大鍋，鍋裏裝滿白米飯，幾隻大麵盆裝滿鹹魚鹹肉。

    農忙時節比過年還熱鬧，因為這個時候，大地主家一定會好好地招待為他家打工的人。

    對大多數農民來說，一年忙到頭也就是農忙的時候，能吃到地主家的鹹魚鹹肉。

    晚上，張雷和管家一起向張天恒匯報農活情況。

    張天恒說：“等會憲兵和便衣隊會來，我說你不可能炸火車，但大佐發話了，所有在火車站出現過的人都要調查，你就實話實說，不用怕他們。”

    張雷表現出無比驚恐模樣，小聲說：“我好怕，老爺你能陪著我嗎？”

    張天恒點頭說：“唉！你怕什麽？有我呢！他們不敢欺負你！”

    張天恒打了一個電話後，沒多久，兩個日本軍官帶著翻譯和便衣隊隊長王八就來到張天恒家會客室。

    張天恒坐一張沙發，兩個日本軍官坐一張沙發。

    張雷、王八和翻譯都站著。

    日本軍官用日語說了一通話後，翻譯說：“調查是例行公務，是奉師團長之命而來。”

    日本軍官說話，翻譯說：“張雷曾在火車站到處行走，請把細節說一下。”

    張雷看張天恒，張天恒說：“我叫他檢查火車安全的，看看有沒有新四軍。”

    日本軍官說話，翻譯說：“讓張雷說話。”

    張雷低頭，邊捏衣角，邊小聲說：“我對火車好奇，就到處看了看。那麽多皇軍都看到我了，不信你們可以問他們。”

    日本軍官說話，翻譯說：“皇軍說你進入過車箱，你進車箱幹什麽？”

    張雷說：“是他們叫我進去的，說想給我糖吃。我進去後，拿了糖，剝了糖紙，把糖含嘴中，就出來了。他們還叫我把車箱門拉上，車箱門好重，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拉上。”

    張雷臨時編造謊言，麵不改色心不跳。吃鬼的糖，張雷進入車箱後，還沒等六個日本鬼子反應過來，就快如閃電般出手了。

    日本軍官說話，翻譯說：“大佐說你是大大的良民，我看你也確實是。你好好想一想，假如想起有什麽異常情況，一定要趕緊向皇軍報告。”

    張雷看張天恒，張天恒說：“前幾天，他為了救我，差一點被我一屁股坐死了，就這樣的一個奴才，連殺人的夢都不敢做，還會炸火車？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你們隻管放心。不要嚇著他，他膽小如鼠。”

    日本軍官向張天恒敬禮告辭，王八也趕緊敬禮告辭。

    日本軍官和王八離開後，張天恒看著張雷歎氣說：“這幫人不到上海車站去調查，卻在這裏瞎折騰，我懷疑搞破壞的人在上海就安裝了炸彈。唉！張雷，你不要怕，隻管睡你的覺，天塌下來，由我頂著，明天一早就繼續去替我監工。田裏的活拖不起，一定要催短工們快點幹活。”

    張雷流露出一副感激不盡神態，點頭哈腰，媚笑著說：“好的，明天我一定早點去叫他們幹活。”

    第二天一大早張雷就走向農田。

    午飯時分，小花和家丁們一起過來。

    小花給張雷送來了毛巾。

    張雷不再和小花開玩笑，用毛巾擦身體，把汗擦幹後，就坐田邊看著短工們幹活。

    張雷看天，覺得到午飯時間後，就敲麵盆，短工們從田裏拖泥帶水跑上來。

    吃了午飯後，張雷和短工們進村休息。

    中午不能幹活，太陽太毒，假如幹活，必然會中暑。必須三點鍾以後太陽偏西了，短工們才能下田。

    小花也跟著張雷進村。

    張雷在一戶條件稍好的農民家堂屋拉了張條凳，坐門外大樹樹蔭下乘涼。

    小花在張雷身邊坐下。

    小花看著張雷問：“你怎麽不理我？”

    張雷看了眼小花，小聲說：“你回去吧！我想在這凳上睡一會。”

    小花問：“你是不是真的想娶我？”

    張雷搖頭說：“我不是少爺，我不會做這種大頭夢。”

    小花小聲問：“我不在乎呢？”

    張雷隨口說：“等我有了幾十畝地再說。”

    小花還小，張雷怎麽可能想娶她？隻是覺得她可愛，想和她開玩笑。

    小花笑說：“好！我等你！”

    小花當真了，雖然她覺得張雷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幾十畝地。

    張雷在條凳上躺下，睡午覺。

    不知什麽時候，突然胸膛上有硬物撞擊，張雷醒來。

    看到戴著草帽的一高一矮兩個壯年正把駁殼槍往腰帶上插，立即猜出這兩人是新四軍。

    在張雷眼中，新四軍是親人，看到他們的出現喜出望外。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新四軍親人出現了。

    張雷假裝胸被捅痛，邊揉胸，連問：“兩位英雄是劫財，還是要命？”

    高個子一臉凶相，恐嚇說：“狗腿子，你竟敢救張天恒這個大特務？我槍斃你！”

    張雷笑問：“你們是什麽人？”

    高個子挺胸，一副無比自豪模樣，說：“我們是新四軍，江南挺進隊的，我們偵察到張天恒父子正在做傷天害理的生意，妄圖用白磷製造炸彈。”

    張雷一副得意模樣上下點著頭，笑說：“白磷全部被炸了！”

    高個子咬牙說：“真是老天有眼，炸得好！”

    張雷挑眉，一臉笑容，說：“我說是我炸的，你們會相信嗎？”

    高個子搖頭，惡狠狠說：“你這個大漢奸的狗腿子，竟敢胡說！當心我一槍崩了你。”

    張雷說：“這裏很危險，便衣隊正在找你們。”

    高個子瞪眼，大聲說：“他們敢來，我們就消滅他們。”

    張雷問：“找我到底想要我幹什麽？”

    高個子說：“把張天恒這個大特務引出來，我們要殺了他。”

    張雷搖頭說：“殺他用不著你們，我就能殺了他。”

    高個子冷笑說：“你是他最忠實的狗腿子，我警告你，你假如不把他引出來，我就代表人民代表政府槍斃你。”

    張雷說：“留著他的命比殺了他作用更大，我會從他那裏幫你們獲取日本鬼子的情報。”

    高個子拍腰間槍，說：“冥頑不化，看來留下你是禍害。”

    張雷和一高一矮兩人怎麽也說不到一塊。一高一矮兩個壯年人確實是新四軍，他們對張雷這個狗腿子說的一切都不相信，他們恨不得一槍把張雷給崩了才痛快。張雷說的話，句句屬實，可在他們聽來，卻句句都不靠譜。很是生氣，盛怒之下就想再次拔槍恐嚇張雷。

    就在高個子拔槍時，張雷不得不出手，張雷伸手按住高個子拔槍的手，高個子奮力拔了幾次竟然沒有拔得動。矮個子拔出槍，還沒有來得及上膛，張雷突然出手，把槍奪了過來，玩了一個花，捏著槍管把槍身遞還他。

    張雷坐回板凳，小聲說：“這下相信了吧？我假如是張天恒的最忠實狗腿子，你們現在就都死了。明天我還會來，我會給你們禮物，希望你們明天敢再一次來找我。千萬不要做縮頭烏龜，讓我看不起你們。”

    高矮兩個新四軍看著張雷，震驚不已。

    兩個新四軍眼中的狗腿子，竟然深藏不露。他們兩位可是新四軍中的高手，居然都不是狗腿子的對手。

    矮個子新四軍小聲問：“你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漢？會不會是軍統？”

    張雷笑說：“我是什麽人不重要，反正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你們最好轉移到別處去，大佐近來正謀劃大掃蕩。”

    張雷看著兩位新四軍在田埂上快速向南走去的背影，重重歎氣，自言自語說：“但願你們明天還敢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