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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麻喇姑就代表太後,這一來,恪妃膽戰心驚,然而此次皇後也在場,恪妃如同在火上煎熬,左右衡量後,一咬牙還是決定站在皇後這邊。桑枝跪在殿中,一旁皇後、皇貴妃、蘇麻喇姑都沒說話,端聽恪妃怎麽審這個案子。
不過來個人也不能視而不見,皇後率先跟蘇麻喇姑打招呼,點頭示意。皇貴妃倒是起身,“蘇麻大姑姑怎麽來了?”
“聽聞靜妃娘娘重病,太後特地命老奴前來探望。”雖然心裏清楚蘇麻喇姑是以看望靜妃的名義,來攪合絳雪軒的案子,然而一眾人也不好說什麽。
恪妃強撐著場麵,實則心裏戰戰兢兢。下跪的一眾宮女,早就供出當時桑枝並不在承乾宮,而且有人親眼目睹夜深時她和綠鶯一處執燈。沒有不透風的牆,萬萬沒想到,有人看到桑枝和綠鶯在一起,情形對桑枝十分不利。皇後臉色越來越難看,蘇麻喇姑和皇貴妃倒是老神在在,沒什麽異樣。
到底真的殺了人,桑枝這會兒跪著,一時也不知道該為自己辯駁什麽。公堂的威力大約就在於此。稍微有點良知的人,麵對公正的拷問,總是難以降服心底的怯懦。她心虛。
皇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桑枝,幾乎要把桑枝灼傷似的。桑枝緊張地咽口水,終究是垂眸回恪妃道,“當晚,奴婢確實和綠鶯在一起。不過中途就分開了。奴婢和綠鶯是好姐妹,自從入辛者庫開始,就一直深得綠鶯照拂,奴婢心中對綠鶯感激不盡。綠鶯出了意外……”說著,桑枝半真半假地有點哽咽。她確實對綠鶯有過非常的依賴,尤其是當初剛剛醒來那段時間。甚至,她也知道,綠鶯雖然利用她,但並不是真正要她性命——不,應該說,雖然把原桑枝當棋子,但也確實對桑枝喜愛。綠鶯需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傻跟班,當初的桑枝正符合。可惜,此桑枝非彼桑枝,會為自己謀劃,她們之間的矛盾和利益衝突就漸漸尖銳起來。終究物是人非,一步錯步步錯。桑枝聲音低落下去,“奴婢也很傷心。但……凶手不是奴婢。”
“分開之後,你們各自去了哪兒?有人看到你們在追趕。”
“奴婢奉旨辦事,已經回來晚了,心裏焦急就小跑著往承乾宮趕。綠鶯是新任掌事,教導奴婢不能失儀,尤其是路過絳雪軒,怕驚擾貞妃娘娘,便追上來攔住奴婢。”
蘇麻喇姑卻開了口,“你們在宮裏,深夜跑動已是重罪。且不提。你隻說,何以會驚擾貞妃娘娘?”
“蘇麻姑姑有所不知,”倒是董鄂妃開了口,“貞妃妹妹一向憂心本宮身子,但凡見著承乾宮的人都要問上一問,因而鍾粹宮的宮人都很關注承乾宮的動靜。尤其綠鶯又是承乾宮掌事,她要是著急忙慌起來,隻怕貞妃妹妹又要胡思亂想。這事兒,兩宮都是知道的,不知蘇麻姑姑可有耳聞?”
旁人倒還好,桑枝不由一驚,暗想,原來貞妃那些傻裏傻氣的事情,董鄂妃都是知道的。
蘇麻喇姑笑笑,“自然,皇貴妃娘娘和貞妃娘娘,姐妹情深,令人羨慕。”
董鄂妃謙道,“托太後洪福。”
“正是,因為貞妃娘娘向來關注,奴婢經過絳雪軒,便被裏麵的宮女叫住。”
“叫住你的宮女是誰?”
“天黑,沒看清。”
正說著,宮人來報,貞妃娘娘駕到。
貞妃竟是盛裝,一臉嫵媚,笑容端地奪目。然而董鄂妃見她這模樣,不禁皺皺眉頭。
“既然是發生在絳雪軒的命案,本宮豈能置身事外。來人——”貞妃直接拖了一個宮女過來,“那晚,你看見什麽,照實說。”
小宮女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說,“奴婢和映雪當晚在絳雪軒值夜,半夜時分,奴婢發現映雪偷偷出去,心裏奇怪就跟了上去。結果發現,映雪與人私通,在溪邊放河燈。奴婢嚇了一跳,還沒想好要不要出去,就看到綠鶯姑娘路過,就……就發現了映雪的事情。映雪求綠鶯姑娘饒命,綠鶯姑娘說,與人私通是大罪,她不敢擔著。於是,綠鶯姑娘轉身走的時候,映雪就狗急跳牆,想要殺了綠鶯姑娘。奴婢看見這樣,急忙要衝出去,可是不曾想被石子絆倒,再抬頭就看見綠鶯姑娘和映雪扭做一團,奴婢嚇傻了……想要喊人時,卻發現她們二人都不動了。奴婢上前一看,兩人都已經斷氣……”小宮女猛地扣頭,“奴婢知罪!奴婢從沒見過死人,兩人都死了,怕被連累就逃走了。”
“不過還是被本宮揪了出來。”貞妃冷笑,“膽小怕事,害旁人遭罪,該當何罪!來人,拖回去重責二十大板關進柴房,罰俸三月。”
蘇麻喇姑冷眼瞧著,也沒說話。
貞妃又道,“當晚本宮聽了宮人來報,心中不安,就傳喚桑枝和綠鶯前來問話,得知姐姐平安才放下心來。又念著綠鶯乃是承乾宮主事,不好耽擱,就讓她先走。隻留下桑枝,好細細問問姐姐的情況。”一番話給了桑枝不在場證明。
皇後悄悄鬆口氣。恪妃也是心底大石落了下去,她正好順水推舟把罪責全推到映雪身上,“桑枝實屬無辜,不過日後行事定當謹慎,不可再如此莽撞。”
桑枝忙叩頭謝恩。
蘇麻喇姑垂眸,從貞妃進來開始,她就沒再說一句話。直到此刻——
“不讓人被冤枉自然最好不過。”蘇麻喇姑說完,起身告辭。
恪妃趕緊抹了抹額上冷汗。
然而董鄂妃卻麵色不佳,皇後也是憂心忡忡。
“太後全都知道了。”
蘇麻喇姑這一遭,雖然看似沒什麽用處,卻因著桑枝一案,一下拔出了皇後如今在宮中的勢力。以皇後為首,靜妃、董鄂妃、貞妃、恪妃,這些都是皇後黨羽,太後全都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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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蘇麻喇姑如實稟報,太後好笑不已,“她竟然能與承乾宮握手言和。”
“太後,隻怕不妙,”蘇麻喇姑眉頭擰作一團,“依老奴之見,靜妃和董鄂妃是絕不可能和談的,如果能,那隻怕目標隻有一個——”蘇麻喇姑抬頭看向太後。
太後不屑的勾唇,“就憑她們,哼。”這個小團夥太後是不放在眼裏的,除了皇後以外,靜妃早已失寵,單憑吳克善這一脈勢力即便能保護好靜妃,卻根本掀不起水花。董鄂妃更不用說了,喪子喪兄,勢力早就凋落,宮中無後續,宮外無仰仗,充其量就是個被拔了牙的老虎,也翻不起花樣來。貞妃和董鄂妃差不多。至於恪妃,也是毫無實力,一個吏部侍郎的女兒,還是個漢人,太後就更不放在眼裏了。聽蘇麻喇姑這麽一說,太後長歎一聲,“皇後也就這麽點能耐了。”後宮勢力分散在博爾濟吉特的妃子手中,皇後卻一個都拉攏不來。那些人都是仰望太後的。
“太後,前日簡親王嫡福晉入宮麵見了皇後。”
太後沉吟下,“簡親王那邊有什麽動靜?”
“暫時沒有,不過看這意思,是想要把簡親王的女兒給皇後撫養。”
“廢後本就是大事,”太後揉了揉眉心,“哀家也沒把握。不過,她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後做得久了,還是就這麽做下去吧。宣淑惠妃。”以前可以被董鄂妃分權,如今,太後就有辦法扶植起淑惠妃,分走皇後的權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