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頭炸了，他是被氣炸的。原本自己一個人在這湘楓城開個小酒館，清閑自在。

    不料姑奶奶突然過來，丟給他一個累贅，一個筋脈盡斷、丹田受損的廢柴。這下好了，每天得鞍前馬後地伺候他，熬藥什麽的就不說了，關鍵是這修複筋脈的藥很貴啊，自己開的這小酒館勉強能夠維持生計，拿什麽餘錢去給他買藥。

    花費了老多心思，才找到方法給他修複傷勢，沒想到這個廢柴連柴火都不會燒，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真的是個廢柴。

    莫老頭越想越氣，抄起菜刀把滿腔怒氣發泄在獸肉上，刀影如幻，肉絲如發，鏜鏜鏜一頓亂剁，莫老頭才驚出聲：“糟糕，剁得太細了，我的肉啊！很貴的。”

    好在怒氣得到釋放，他重新割下一塊獸肉，三下五除二料理好，便叫喚金風送到前廳去。可金風哪會有反應，此時他正趴在石階上，昏迷不醒。

    莫老頭是氣不打一處來，暴躁地出了廚房，罵罵咧咧，“這小兔崽子，欠收拾。”

    見到金風昏迷在地，他那滿腔怒火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急忙過去將其抱起，檢查金風體內的情況。

    “還好，傷勢穩定，看來是心神消耗過度而導致昏迷。”莫老頭剛才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這小崽子掛了，姑奶奶估計會折騰死他。

    正想將金風抱回屋內，地上的木刻吸引住了莫老頭的目光，拾起來觀摩了一番，莫老頭忽然大笑起來，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好！好！好！”連續三個好字，反映出莫老頭的此時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將金風抱起，那溫柔的動作，好似抱起的是一件無價之寶，要是熟悉莫老頭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驚得掉了下巴。

    將金風在床上放好，莫老頭立馬到前廳趕走所有食客。此舉當然是砸招牌的行為，好幾個客人都直接開罵了。但莫老頭卻毫不在意，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盛，混濁的眼裏都綻放出精光了。

    幾個熟人看到莫老頭春風得意而又火急火燎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喲！你們看，莫老頭滿臉春風，眼睛放光，估計是要綻放第二春了吧！我們走，可不能壞了他的好事。”

    “哈哈哈哈……”前廳想起眾人歡快的笑聲。

    “去去去！瞎起哄。今天老朽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能營業了。各位客官賣個薄麵，改明兒請大家喝酒吃肉。”嘴裏客套的說著，手已經開始把眾人往外推了。

    好不容易關了大門，酒館前廳瞬間安靜，莫老頭都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心裏想著：“好多年沒有這麽激動了，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再次回到金風屋內，莫老頭看他的目光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混濁老眼總帶著一絲希望之光。

    ……

    金風服下莫老頭剛從臥室取來的藥丸，瞬間感覺全身涼爽，精神抖擻，睜開眼便看到莫老頭那張大臉，正帶著猥瑣的笑容看著自己。

    嚇得他趕緊翻身蜷縮在床頭角落裏，戰戰兢兢的問道：“你要幹什麽？你個變態老頭。”

    “好孩子，別怕，我來給你療傷的！”莫老頭保持著笑容，盡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

    金風看著他那越發猥瑣的笑容，心都涼了半截，半帶哭腔：“你是不是已經對我做過什麽了？我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啊！”

    “混賬！”莫老頭實在忍不下去了，這混賬小子不但不領情自己的好，還得寸進尺，開始胡言亂語。

    莫老頭突然生氣，嚴肅的聲音嚇得金風也不敢再說話，低著頭翻著眼，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莫老頭也是無奈，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拿出撿回來的木刻，對著金風問道：“這是你刻的嗎？”

    金風看著木刻，感覺非常熟悉，雕功手法和行刀紋路簡直和自己的一模一樣，而且木刻上的人物也是父母親和自己。隻是有一點，這個木刻仿佛有了一絲情感，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哀傷，比自己雕刻多了一種莫名的神韻。

    喃喃說道：“這是我雕刻的嗎？”

    莫老頭忍不住白了金風一眼，把木刻遞給他，“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金風撫摸著木雕上熟悉的麵孔，雕刻時的一幕幕便浮上心頭，心裏也多了一絲慰藉：自己的雕刻水平，終於入境了，父親知道一定很欣慰。

    不知不覺又淚眼朦朧，輕聲細語長相思，“爹～！娘～！”

    “哭什麽哭！哪像個男子漢！”莫老頭嚴厲的聲音打斷了金風漸向遠方的思緒。“你父親看到你這副懦弱的模樣，估計也會很失望。”

    “哭就一定是懦弱嗎？”金風反駁，他曾經看到父親因為母親的離開而落淚，他並不覺得父親懦弱，父親是世界上最堅強的男人。嘴裏雖然強硬，但是他眼裏的淚水已經止住。

    “至少你現在這個模樣很懦弱，要我是你，便會努力修煉，殺光天下凶獸為你父親報仇。”莫老頭聲音變得輕柔，開始循循善誘。

    “嗯！”金風聲音變得堅定，立刻盤膝運功修複經脈，也許正印證了那句話：**和仇恨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莫老頭有些好奇金風的舉動，經脈碎了還能運功修煉？而且這小子是太年輕還是太中二了？竟當著外人的麵修煉？

    “嗯！？”莫老頭驚訝的發現金風體內受損的筋脈竟然在恢複，思索片刻便得出一個結論：慕容家族《乾坤造化》！怪不得這小子有此等天賦，原來是戰神遺脈。

    小心翼翼的退出金風房間，莫老頭換了一身衣服，帶著柴刀便從院子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咕～！”

    金風的修煉被肚子鬧騰給打斷了，“好餓啊！”

    向窗外望去，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夕陽拖著最後一絲霞光，照在窗戶上，把窗花映得老長。

    檢查了下自身傷勢，已經穩定住了，假以時日就能恢複。心情變得愉悅，下了地，便開始四處覓食。

    廚房的窗戶是南北朝向，黃昏下顯得有些昏暗，金風在屋內瞎螫摸，鼓搗了半天，就找到幾個水果，還弄得滿手的獸血和油漬。

    來到庭院，金風準備把手和水果清洗幹淨，卻突然聽到對麵的房子有動靜。

    金風躡手躡腳走過去，透過窗戶的縫隙往裏看。

    隻見莫老頭把一頭碩大的凶獸綁在桌案上，凶獸的獠牙被整齊的截斷，猩紅的眼裏時不時閃爍著黃芒。金風心裏有些驚訝：這竟是一頭黃階凶獸，就樣成為老頭桌上的餐食？

    隻見屋內莫老頭拿起菜刀，輕描淡寫的一刀，凶獸的頭顱便掉在地上，黑色獸血竟沒有從斷口處湧出，好似被那一刀給禁錮住了！

    莫老頭拿起木桶，在凶獸背上一拍，黑色獸血才流進桶內，凶獸瞬間就幹癟了一些，失了生機。

    再次揮動菜刀，便是一張完整的獸皮剝落；身影幾次閃動，凶獸便被取下內髒，分離骨肉，剔出筋脈。莫老頭高超的解獸技術看得金風眼花繚亂，忍不住感慨：好厲害啊！

    莫老頭收拾了一下，將不需要的東西處理掉，然後劈開凶獸頭顱，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晶體，丟進盛滿血液的桶內。

    “那是什麽？”金風非常好奇。

    伴隨著莫老頭撒下的一些莫名粉末，整個木桶內的血液竟然變成了紅褐色，回想起自己早上喝的那碗神秘液體，金風差點嘔吐出來，趕緊用雙手捂住小嘴，生怕被莫老頭發現，搞不好自己就會被他分解。

    金風抬頭再次看向屋內時，發現莫老頭已經不見了，心裏正納悶，嘀咕著回過身，便看見莫老頭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那雙老眼仿佛要將他刺穿。

    “他是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的？他是要殺了我，然後解剖了做菜嗎？”金風內心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緊緊的靠貼著牆，驚恐的望著莫老頭。

    “好看嗎？”莫老頭微微一笑，猙獰的疤痕讓他的笑容十分滲人。

    “好……好看！”金風吞吞吐吐地說道。

    “想學嗎？”莫老頭眼睛微閉，精光乍現，好似在打什麽主意。

    “不想！”金風徹底被莫老頭的表情嚇壞了，撒丫子就往自己房裏跑。

    莫老頭並沒有阻攔他，轉身又回到屋內，繼續沒完成的事情。

    “媽媽呀！這老頭太恐怖了，還讓我喝惡心的凶獸血，我要是變成凶獸怎麽辦？太恐怖了，我要離開這裏。”金風十分害怕，惶恐地整理著隨身皮囊，準備趁夜開溜。

    莫老頭仍呆在那間屠宰房，獸火燈把他佝僂的影子照射在窗戶上。

    金風出逃的過程異常順利，後門外是一條冗長的小巷，不見燈火。扶著牆走上一條大街，除了隔三差五一個獸皮燈籠，也未見有行人。

    “晚上怎麽這麽冷清啊！”金風忍不住犯嘀咕，初秋的夜已有涼意，夏蟬也褪去燥熱的嘶鳴，再沒有犬吠，一切顯得格外安靜。

    風嘯過，金風覺得有點冷，緊了緊身上的獸皮衣，尋找人類的蹤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