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甯！”

    “戴溥！”

    “曹秋亭！”

    跟著周賢言來的，還有其他幾個人，都向陸逐虎問好——陸逐虎推測應該都是上海本地的球員，而且這個李甯好像也進了國家隊遴選第一輪的30人大名單，隻是後來被刷下來了。

    雖然在上海本地都是大名鼎鼎的球星，可陸逐虎基本都不認識——國家隊那些是因為《申報》上刊登過大幅照片了。

    大家都很熱情，招呼陸逐虎喝茶吃點心。搞得陸逐虎越發狐疑——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幹嘛要請自己這個“無名之輩”喝茶呢？

    好在陶樂春的茶點不錯，看來國家隊那幫人宰了馮景祥一頓宰得值……（這都是什麽清奇的腦回路……）

    茶過三巡，周賢言開門見山道：“陸兄這兩日可也是收到世運足球隊的邀請了？他們想再往球隊裏進補幾名球員？”

    “不錯。”陸逐虎點點頭，反應過來：“也？那就是說，也邀請了周兄重返國家隊嗎？”這有些意思了，據隊內某人透露，國家隊不想要自己是因為不想得罪別的球員，這怎麽一下從‘一個都嫌多’變成多多益善了呢？

    他當然不知道李惠堂在其中竭力推薦的緣故。

    周賢言說是收到了邀請，略有些無奈：“其實我之前都已經跟世運足球隊的老隊友們說過了，周某不是不想為國效力，實在是今非昔比，力有未逮啊！”

    “周兄謙遜了——”

    “何來謙遜！實事求是罷了。民國二十三年我去美國讀研究生，要說這美國，真的是‘足球荒漠’，根本就沒有足球的氛圍，加上這兩年學業又繁重，幾乎無暇碰球，常言道，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我都兩年沒碰過球了，你覺得我還能有幾成功夫？所以啊，主動退出，是有自知之明啊！”周賢言不住搖頭道。這番話倒也屬實，之前他接受《大公報》上海版創刊號采訪時也是這麽說的——一份極有分量的報紙的第一次露臉，就是關注一個“退役”門將的近來生活，他在上海的影響力也可見一斑了。

    “早知道今年有參加世運會的機會，真是悔不當初了！去年，我和好友劉良湛君同在美國鐵路實習，在芝加哥時，是有一隻球隊請我們參加的——我們覺得美國佬球技低劣，不如國內，均以掛靴為由婉辭。唉！那時真應該同意了，反正爛隊也不影響我這個門將保持狀態，是不是？”略帶傷感，他的好友都點頭表讚同，連稱：“老周這‘鐵門’真是可惜了。”

    美國的確是足球荒漠，一點沒錯。上屆奧運會在洛杉磯舉辦，因為美國人不愛看足球，幹脆就取消了奧運足球比賽。否則以國內這幫球員，那個時候更年輕，狀態更好，李惠堂也還不到30歲，真的有一定爆大冷的機會。

    陸逐虎在同時收到美國與日本的名校offer時，雖然與少年時的那段感情直接相關，但其實也私心想著：美國可不那麽愛足球。

    日本技術低點，可氛圍還是不錯的。

    盡管在離開國內的時候，他曾憤憤不平地說，老子再也不碰這狗屎的，肮髒的，py交易的足球了。

    ……

    “周兄就再一次回絕咯？”陸逐虎有些可惜，雖然他自己不想參加，可還是希望足球隊裏能聚集更多的大神。

    “那不知周兄今日特意請小弟不知何意？你自己已經決定，那肯定也不會是想參考小弟的打算了……”雖然他抱著和對方相同的打算。

    這時戴溥哈哈大笑：“我們哥幾個啊，就是對你很好奇，都想著能認識認識你！”

    “不錯，不錯！”眾人都點頭。

    “認識我？”陸逐虎更奇怪了：“我有啥稀奇的地方？”在場諸位都是在上海成名已久的當紅巨星啊（估計是吧……）

    “還不稀奇？國家隊費勁周章2比3踢不贏的對手，陸兄上場片刻，便以一己之力將對方用摧枯拉朽、風卷殘雲之勢徹底擊潰，怎不叫人讚歎！”戴溥笑道。

    陸逐虎紅著臉，拱拱手：“慚愧，慚愧！”

    “不僅如此，我懷疑陸兄在足球這事上，是不是有什麽魔力啊。以前複旦強，但不是交大的對手。現在，複旦上下都在踢球了！”周賢言笑道：“我有個學弟，叫吳文俊的，你知不知道？”

    “呃——他麽，我知道……他跟周兄也很熟識嗎？”陸逐虎瞪大眼睛道，吳文俊老先生還真是善於結交啊，凡是交大出來的牛逼的學長他都很熟嗎？

    “嗨，我哪裏認識他！我從交大畢業都好幾年了！”周賢言道，雖然他能畢業也是很艱辛的曆程：“這位小學弟，上次在你們複旦看了一場球後，人就魔怔了，到處跟人說想學踢球，想鍛煉身體——更有趣的，他說要踢門將！也不知道跟誰打聽到我，就過來非要說跟我學守門，纏了我一周了……”周賢言苦笑，

    陸逐虎：“……”未來的大數學家說要去學守門員……

    陸逐虎立即伸手道：“絕對不能教他！對於他來說，這絕對是外門邪路！還是讀書為好！足球這玩意，隻是雕蟲小技，都去踢球，事情誰幹！更何況沉迷其中，玩物喪誌——拒絕不良嗜好，拒絕足球，要從我國的青少年開始做起啊！”陸逐虎覺得一定是自己那場賽後激情四射的演講感染到這個小年輕了，讓他的興趣從數學偏移到足球上來了！

    中國就缺這種搞基礎科學的人才，那球門其實不管是誰把守，該被人進球還是要進的。

    這時陸逐虎看到眾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些大佬都是踢球的，他其實為偉大祖國惜才，可他們覺得這不是指著禿子罵和尚嘛！

    周賢言不知道為何一個小學弟想踢球陸逐虎就有這麽大反應，連忙道：“沒教，沒教，我還沒教他呢！”然後無奈道：“真不是我周某人架子大，不肯教……踢門將，學弟——現在的身高也不夠啊！”

    陸逐虎愈發無語……

    大數學家成為一個優秀門將的夢想翅膀就此折斷，竟然是因為……

    個子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