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殺最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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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個月裏,k隊也是在不斷的訓練,磨合期看似漫長而無趣,實際上每個人都知道,這段時光反而是最該值得珍惜的平靜日子。
今天的訓練也已經到了尾聲,隻剩下最後幾個喪屍沒有清理幹淨,桑陽動作淩厲地抬腿一擊,在經過醫生的稍微點撥之後,她的動作已經比以往變得更加幹練,更加招招致命。
但是她的長腿所帶起的風還沒如預想的一般踢斷喪屍的脖子,那喪屍就仿佛被什麽大力貫穿一般,後仰著倒了下去,明顯的彈道擦著桑陽的臉頰而過,在空氣中留下的白色痕跡還清晰可辨,喪屍重重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動了。
桑陽沿著子彈的方向往遠處一個非常隱蔽的高台看去,果然在婆娑的樹影中勉強看見了狙擊鏡反射的一點亮光。
宋琪雅揉了揉眼睛,扛著她的槍站起身來,利落的跳下平台走向眾人的方向。
桑陽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你還真敢開槍啊,隊長。我動作那麽快,你剛剛就不擔心會打到我嗎?”
狙擊手的槍還留著射擊時產生的餘溫,肩膀感受到這樣溫度的宋琪雅笑了笑:
“不會的,我有分寸。”
“不愧是隊長,真可靠——”韓銳誌一邊高舉雙手伸展放鬆,一邊拉長了聲音說道。不僅是宋琪雅,在這幾天內所有人的能力都得到了顯著提高。這倒不是與之前他們的個人能力對比,而是在配合隊友以及對付喪屍這塊,每個人都變強了很多。
放在從前,宋琪雅也許還會被隊友限製輸出,但是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了每個人的攻擊方式,大有把握在毫厘之間殺敵而不傷人。
今天的實戰也到此結束。現在的他們已經是在c區與三代喪屍在作戰,比起之前較為原始的一代與二代,三代喪屍明顯更加接近人類了,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保留了聲帶可以口出人言。
剛開始來到c區域的時候,遇上過一個能講話的小女孩,那樣淒慘的哭著,卻並不能改變她喪屍的身份。看著那樣的小孩死在自己手裏,每個人都不好受。
這件事情一時成為了k隊的陰影,但是更殘忍的,是遇上的三代孕婦喪屍。
四代以上能稱之為牧人的原因本就是他們是通過生育,而不是從人類進化。他們的起源就在於這些保留了生育功能的三代孕婦能生下四代,然後四代再孕育出五代。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就算知道了,也並不能對自己殺死孕婦這件事做出任何辯解。
那些人形的怪物們哀叫著護住自己的腹部,蜷成一團跪在地上,破損的聲帶發出嘶啞的鳴叫。
韓銳誌曾經清楚的看見一隻身為三代的孕婦喪屍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跪下來抬起頭看著他。它頭發淩亂麵容憔悴,從幹枯的發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它的眼淚。
但是他無從選擇,和它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手裏的刀已經割斷了它的脖子。
這樣的殺戮給每個人都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壓力,人性使的隊員們無時不刻不遭到譴責。年紀最小的喳喳不止一次崩潰,整個人無力的在死去的三代喪屍麵前嚎啕大哭。
作為隊長的宋琪雅勸過她很多次,畢竟不是同族、反正是敵人、這本來就是k隊的使命、你早就該做好覺悟、別任性了人類的孩子也被喪屍殺掉了很多不是嗎...諸如此類的話全都說遍了,她卻依舊難以接受。
喳喳是個被家人拋棄的牧人與人類的混種,自己本來就沒被母親珍惜過,還得在這樣的年紀殺死想要寵愛自己孩子孕婦,這對她實在太殘酷。
在c區磨練的日子雖然痛苦,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如果連殺死三代這種事都不能習慣的話,那麽麵對著以後和人類社會無比相似的牧人社會,隻會更加下不去手。
誰都可以軟弱,但是k隊不行。
牧人們的生育率很低,所以現在唯一的六代牧人央鳴才會是毫無爭議的王。為了讓自己的種族延續,增加四代的人口基數,實際上牧人對三代孕婦們采取了一定的保護措施。那些三代孕婦們都接受過能在她們理解能力範圍內的訓練,若不是感受到了高級代別的氣息,她們並不會離開牧人們為她們所劃分的一塊區域。
解決這個問題的是黎堯。
他在醫生的訓練之下已經能夠控製自己身上的牧人氣息,可以收斂成人類,也可以壓抑成四代五代的牧人,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六代的基本能力之一。人類們對於六代的資料實在太少了,除了黎堯之外,就隻有身在王城的那位。
黎堯的能力基本上就是用自己的牧人氣息直接控製或者殺死低代別,不過他的能力相當不穩定,也和精神狀態有很大關係,醫生每天晚上都會在回到基地之後給他單獨做訓練,在c區的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黎堯偽裝成四代然後引誘一些三代來到k隊設置好的一塊區域,再一一殺死。
黎堯不僅有著四代氣息,本身的氣質也很柔和,就算是遇到了保留了一些智商的三代,也從來沒人懷疑過他。
他便眼睜睜的看著相信了他的三代們一個個走向k隊提前圈好的殺戮區,心裏卻很奇怪的毫無波瀾。
明明喪屍是自己的同族,就算是作為人類也該有點同理心。
可是,就是毫無波瀾啊。
他有時候甚至想著,就算是宋琪雅他們某天死去,他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波動吧。
畢竟是別人的事,是別的世界的事,自己身為一個過客,幹嘛要在意他們呢。
黎堯恍惚間保持著這樣的想法,和k隊的其他成員倒是相處的越來越好了。偶爾照鏡子的時候,黎堯都會被鏡裏人陌生的氣質嚇一跳,同時又覺得有些熟悉。
是...誰呢,有個人也似乎擁有著這種從骨子裏的冷淡感。
算了,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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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k隊最後一次回到基地,這頓飯之後,眾人會一一去做適合自己的調整,明早集結之後,他們即將踏上不成功便成仁的旅程。
餐桌上喳喳咬著叉子,盯著餐盤中的肉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如果我們不回來的話,誰給我們準備這些好吃的?工作人員也不會和我們去啊?”
但是畢竟是留在基地的最後一餐,在這樣的嚴肅氣氛中她沒敢把這話問出口。
真的很喜歡基地的飯菜啊...如果真的回不來的話,最遺憾的事情大概就是這個了吧。
她沮喪的垂下了頭,盡力吃下更多的肉。
之前k隊倒也會在喪屍的生活區域小住,連續訓練一陣子,那個時候都是帶著幹糧過去的,總不能這次也帶幹糧過去吧——
畢竟是期限未知的戰爭。
韓銳誌用手托著頭,狀似自然的將自己的腦袋調整成麵向桑陽的方向,然後不露痕跡地看著她,這樣的話,就算是對方突然和自己對上視線,也能很自然很迅速的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能在這樣的末世找到一個合自己胃口的女孩子,很不容易,又是每天出生入死的戰友身份,從一開始韓銳誌就意識到,喜歡上她隻是時間問題。
但這又如何呢,作為k隊的成員、背負著這樣大使命的人,不用任何人來提醒,他也知道表白之類的事是不可能做到的。
倒不是自己不敢,是因為,個人的感情和k隊的目標一比,實在太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就算是放在心裏想一想,都好像是對自己軍人身份的玷汙。
桑陽雖然是個個性直率的女孩子,但是細看的話,麵容其實算得上精致,尤其是小小圓圓的鼻頭,比起幹練的馬尾,一定是蓬鬆可愛的短發更適合她吧。
他就這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宋琪雅沒什麽心思吃飯,飯菜嚼在嘴裏索然無味,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她根本吃不下去,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該施行怎樣的計劃。上麵的領導已經和她談過話,明麵上沒給什麽壓力隻是以為鼓舞,但是這樣的期待卻是韓琪雅最怕的。
從小時候就是,保持著兢兢戰戰的謹慎態度生怕大人對自己失望、怕失了大小姐的風度、怕自己成為受人尊重的富商父親的敗筆。當時京城的上流圈子裏她是出了名的高冷名媛,圈子裏叛逆者也不是沒有,她記得誰誰誰家的小誰,小學時候還做過同桌的一個小女孩子,去剃了個光頭搞什麽獨身主義,一時間圈子裏無人不將她當作談資。
她並不羨慕那樣的人生,在宋琪雅心裏,那確實是該受人恥笑的事情。什麽身份的人做什麽身份的事,每個人都是集體的成員,若是每個人都像小誰一樣隻顧自己的心意自私的活下去,這社會還要怎麽往前進呢。
這樣的想法一直到她接受冷凍手術、解凍並適應了現在的末日社會,都一直保持著。上級很清楚她嚴謹的個性,她也確實很適合做個隊長。
她非常能約束自己,思想也端正純潔,是難得的人才,同時對組織盡心盡力,如果不是這樣的時代,她一定是個能有大作為的人吧。
明天每個人要怎麽行動,要用什麽方式鼓舞下屬...她滿懷心事的用完了這頓晚餐。
晚餐結束之後,醫生依舊帶著黎堯來到位於深層地下的研究室進行精神訓練。
前一陣子的訓練一直都著重於黎堯對自己能力的細微控製,比如說具體的操縱下代別喪屍做具體的什麽事情,在黎堯熟練了不少之後就開始訓練他對精神狀態的控製,好在c區的訓練讓黎堯產生了消極感,這一階段的訓練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醫生和他一起來到了裝著特殊材料的密室之內,手中拿著的是記錄他數據的平板。
醫生推了推眼鏡:“我本來以為這段你會表現的不好,所以預留了很多訓練時間,但是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你是怎麽做到控製自己情緒的?”
雖然已經習慣了呆在這個密閉的實驗空間裏,但是和醫生同處一室,還是有些別扭。實驗室除了他們之外,還擺放著一些架子,上麵放著很精巧的玻璃製品,玻璃中都真空密封著一小塊喪屍的身體組織,這是用來檢測黎堯精神狀態的簡單設備,一旦黎堯的情緒波動過大,就能從玻璃製品的狀態上反映出來。
以前醫生會用語言刺激黎堯,引誘他的情緒波動,大概今天也會是這樣的訓練吧。黎堯感到有些索然無味,拉扯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連著項圈的那條繩索,一直都在醫生手中緊握著。
“我也不是很清楚。”
“因為你覺得你和任何人都沒建立起聯係嗎?”
“大概吧。”黎堯平淡地回答,房間裏的玻璃製品們也毫無動靜。
“那我呢?k隊裏,我們相處的時間是最久的。”
黎堯終於抬起了眼看著醫生,今天的醫生會說出這種話已經算得上是奇怪。話說的倒是沒錯,醫生不僅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認識的第一個人,同時也是和他相處最久的人。
不過醫生和他關絲毫稱不上親密,先不說他不是什麽喜歡主動的人,醫生這個人也是非常難以接近的性格,平日裏不是公事公辦就是高深莫測,呆在一起也不會拘束——因為他活像是個機器一樣,並不顯露個人感情。
而今天有些不同,總覺得醫生有哪裏表現得不一樣了。
大概是稍微表現出了作為人的一麵。
這算什麽,新的測試方式?
黎堯冷靜的告訴自己不要□□擾,保持著麵對測試所該具備的平靜心態。
“作為實驗者與實驗品的聯係,當然是有的。”黎堯這樣回答道。
醫生稍稍低下了頭,隱藏在反光鏡片之後的雙眼不知道正在閃爍著怎樣的情緒。
“你大概絲毫不了解我。我這個人,是個瘋子,有時候明明一件事情都按照計劃的完成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卻總是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想毀掉它。”
“...為什麽要毀掉。”
“因為我不願意。一開始的時候我沒什麽感覺,但是漸漸的我發現我不願意。”醫生將手指插.進自己的發間,將一頭順滑的白發向後撩去,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當時我的不願意並沒到能讓我放棄這件事的程度,不過隨著這件事的完成度越來越高,我也越來越不願意。理智把感情壓抑到了極點,挺難受的。”
黎堯簡直難得能聽見醫生說出這麽多的話,也有些好奇:
“所以最後爆發了?”
“沒。每次都是一邊難受著一邊看著定好的結局出現。”
“就...沒有忍不住的時候?”
“沒。因為我太理智了,我甚至會允許我自己在最後關頭做出一些不影響大局的任性,好借此寬慰一下自己的*。”
“...我沒明白。已經任性的時候,又怎麽能刹的住車?”
“因為我自己在很早以前就會料到自己未來要失控,所以準備好了最後的措施。這樣的話即使未來的我鬧的再過分,一切也會...向著既定的方向發展。”
明明是在說自己的事情,醫生的說話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客觀冷靜,句句陳述。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黎堯想了想,回答道:“那樣的話,不會覺得自己太可憐了嗎,”
“為什麽要壓抑自己到這種——”
醫生毫無預兆的抱住了黎堯。
靜靜擺放著的精細的玻璃製品突然有一個,產生出了細小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