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場突如其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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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老鼠打開了門,黎堯也跟著鑽了進去。

    “師傅,酒店車站,快!”

    黎堯雖然覺得這件事情很突然,但是老鼠的表現好像也太慌張了一點。

    “等就等一會唄,別著急啊。”

    老鼠皺著眉,手在褲管上神經質的摩擦著:“哎你不懂。”說完又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剛接通就吼:

    “汪琳茹,你怎麽搞的,我媽怎麽跑出來了?!”

    “...那你就不能跟著?!”

    “...別和我扯這些,我告訴你,要是這次我媽出了什麽問題,我和你沒完!”

    然後也不等對方反應,就按掉了。

    黎堯突然覺得老鼠有點陌生,當然,誰都有沒表露出的一麵,他也理解。

    老鼠又開始摩挲褲子,注意到黎堯在看他,勉強的笑笑:“剛剛那個是我未婚妻,一直照顧我媽來著,我媽...身體不好,心髒病,這次不知道怎麽非要來看我。”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黎堯也不怎麽好說太多,隻點點頭。很快車就到了康莊南路口那邊的下車點,老鼠急急匆匆的塞了錢就下車,回頭囑咐黎堯:

    “兄弟,馬上你別多問,也別驚訝,隻管配合我,知道吧?”

    “沒問題。”

    雖然黎堯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是看見老鼠他媽媽的時候還是挺驚訝的。老鼠應該也就二十小幾,但是他媽媽卻像是七八十了一樣,要不是知道了是他媽媽,黎堯肯定以為這是老鼠的奶奶或者姥姥。

    那老人像所有老人一樣,褐色皮膚、皺巴巴的臉、老人斑、皮肉鬆鬆垮垮、渾濁的眼睛被擠的小而深陷。她笑著,腳下放著一個蛇皮口袋,手裏挎著籃子,腰間一個豔紅的小腰包。

    老鼠三部並做兩步地趕過去接過籃子,表情又氣又委屈:“你來幹嘛呀,媽!”

    老人用自己的手不住的拍老鼠的手,說不出話來,隻是笑,然後比劃了一連串的手勢。

    老鼠:“我哪能有什麽事啊,我都多大了,唉!瞎操心!”

    這句說的就是方言了,但是臨沂的方言和東北話差不多,要聽懂並不費力。老鼠的媽媽應該是不能說話,熟練的打著手語,臉上是抱歉的笑容。

    “都什麽時候你還讓我回去拍戲...我不忙,唉,真不忙...不,上次不是騙你的,我確實在拍戲啊,是吧小黎?”老鼠轉頭對黎堯擠眼。

    黎堯:“是,阿姨,他最近是在拍戲,不過劇組剛開機,所以沒我們什麽事情,您放心...”

    老鼠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說漏嘴似的,一聽見他證實了,馬上截下話頭:“總之先去我那安頓下來再說,走吧。”

    等到了住處,老人仰頭望著屋子,表情很滿意,老鼠和她說著話,背後用手示意黎堯看手機。

    黎堯打開手機一看,老鼠不知什麽時候給他發了消息:

    「要是被我媽知道我是個連上鏡都困難的龍套就完了,她一直以為我是導演,懂嗎,弟,配合啊!」

    他對老鼠比了個ok,老鼠的媽媽各屋都轉了一圈,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一樣連忙打開袋子,一股複雜的土腥氣撲麵而來,裏麵是各種黎堯認不得的菜,還有一隻被紮捆的很嚴實,幹瞪著眼的公雞。

    “媽!你帶這些幹嘛呀,都有的買,不比家裏,需不著你帶!”老鼠很苦惱,但是又沒法去責備一片好心,煩躁的抓頭發。

    老鼠的媽媽又開始比劃起來。

    “我不忙,真的,你老趕我走幹嘛!”

    老鼠的媽媽指指黎堯。

    “噢,他啊,他是...我手下的演員!”

    老鼠的媽媽張著嘴,很驚訝,過來握著黎堯的手,上下打量他,然後又比劃了一通。

    老鼠:“啊...你也覺得在電視上有印象對吧,哎,雖然還不怎麽紅,但是以後我會捧紅他的,我是大導演嘛!”

    雖然口氣聽上去很自信,背對著老人的表情卻是在拜托的樣子。

    黎堯拘謹的對老人笑:“導演人非常好,我們劇組的人都很喜歡他。”

    老人聽見這個,好像問了老鼠什麽,老鼠躊躇了一陣,直到她又比劃了一遍,才最終說:“行。”

    黎堯:“阿姨是要...?”

    “她想看看我們是怎麽拍戲的。”

    黎堯:“?!”

    他用口型詢問老鼠怎麽辦,老鼠也很無奈,還好老太太要宰雞給他們做飯,兩個人才得以去陽台商量。

    黎堯:“現在怎麽辦?”

    老鼠:“嗯......我也不知道啊!”

    他來回來的走著,不斷的抓頭發。

    黎堯:“先別走了...繞的我頭都暈了...”

    老鼠:“唉,也怪我,早知道就實話實說了,但我來這邊多久,我就騙了她多久,實在不好坦白,我媽,年紀大,心髒不好。”

    他深深的歎口氣。

    黎堯拖過椅子來讓他坐下,“那為什麽還要過來?”

    老鼠的手肘撐著膝蓋,把臉深深的埋進掌心,沒回答這個,反而說起了別的:“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媽想我奶奶?”

    黎堯:“...呃...”

    老鼠:“在我上麵,本來還有三個,兩個夭了,還有一個哥哥,出事情,年紀輕輕就走了,她是在那之後生我的。她特別特別疼我那個哥哥,嗓子,就是因為他活生生哭啞了,那時候我爸還在,勸她領養一個,她不願意,就冒著風險生了我。”

    老鼠又歎口氣:“她也很疼我,可能就剩我一個,又是最小的,所以操心的要命,要不是自己身體已經垮了,折騰不了了,肯定得跟我一起來橫店,所以我就...”

    “就......”

    “.......”

    他用手在臉上狠狠的搓了兩把,才能繼續說下去:“就不斷地吹自己混的多好多好...最近甚至說自己成為了一部電影的導演,她很高興,汪琳...我未婚妻沒攔住她,居然一個人來看我。”

    黎堯:“要不,拜托一下什麽認識的導演,讓大家配合你一天?”

    老鼠依然捂著臉:“你是第一天混橫店嗎,一天的經費數目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認識的最厲害的人不過就是羅姐,說是圈子裏的大熟臉,路路通,也不過就演過一個女二,沒用的。”

    黎堯也沒辦法了。要圓謊真是挺難的...就算是和人家說明了情況估計也沒用。這年頭,同情在利益麵前算個什麽呢。

    手機響了一聲,掏出來一看,呼吸燈亮了。

    是一條短信,徐寬的:「關於男二號的事情,考慮好沒?」

    黎堯看著短信,喃喃地說:“如果沒有現成劇組的話,那就自己組一個...怎麽樣?”

    老鼠一下子抬起頭來:“你說什麽?”

    黎堯把短信給他看:“除了導演,我們至少還有一個編劇,反正角色也很少對吧,那就我和燕子。”

    老鼠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在說什麽...就算不考慮演員出場費,也不要太多工作人員,那些設備呢、人員呢,拍戲是一個團隊的事情啊!”

    黎堯:“你忘了嗎?”

    老鼠:“什麽?”

    黎堯:“找製片人,他出錢就可以。”

    老鼠張大了嘴:“你是說...”

    “沒錯,我去找央鳴。”

    ————————————

    徐寬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你怎麽知道我寫好企劃書,正打算去找央鳴啊,而且你居然要和我一起去,你是認可我了嗎?”

    黎堯:“...是,那什麽,我剛剛說的你聽見了吧,讓老鼠...咳,不是,王誌聰,暫時當導演,可以吧?”

    徐寬猛點頭:“行的行的,隻要能拍,我無所謂,但是你要去哪啊,我去過劇組那邊了,今天已經收工了。”

    黎堯:“我知道一個地方...央鳴應該會在那裏,到時候直接麵對麵和他談。”

    雖然話是這麽說了,但是黎堯的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先不說央鳴會不會在昨天的地方,他會不會理睬他們異想天開一樣的舉動才是問題。

    沒名氣、沒經曆、沒成績、沒保障,就這麽提出要求,總覺得太不可能了。

    因為在這個世界裏,他們還是陌生人啊。

    可是為什麽,還是會覺得自己對於央鳴,是不同的?會覺得自己有資格去......

    已經到了,徐寬還在張望著,但是黎堯已經一眼就看見了央鳴的身影,戴了黑色帽子,帽簷壓的很低。但是露出的那下半張臉,線條非常好看。

    心怦怦的起來,黎堯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拉著徐寬向他走去。

    “那個,央鳴,你好。”他抬起頭來這麽說道。

    央鳴皺皺眉,掃過徐寬手裏拿著的文件,開口道:“來要簽名?”

    徐寬:“哦不不不不是的,我這裏有份企劃案,關於一部電影的,我覺得您是製片人的好人選。”

    天色一如昨晚,已經淡淡的暗下來了,央鳴自然覺得這又是一場無趣的單方麵糾纏:“不了,我並...”

    “請你!”黎堯突然說,“至少看一下...企劃吧。”

    央鳴:“我難道不可以拒絕嗎?”

    黎堯低下了頭:“雖然...第一次見麵就這麽要求有點不好,但是我...”

    央鳴並不打算和他繼續交談,看著徐寬,直奔主題:“你當過編劇嗎。”

    徐寬老老實實的回答:“沒。”

    “得過獎?”

    “沒。”

    “有背景?”

    “...沒,什麽都沒,就是想拍電影。”

    黎堯保持著低著頭的姿勢沒有再開口。

    央鳴:“想拍電影的人很多。什麽優勢都沒有,你為什麽會有勇氣來找我?”

    徐寬:“因為正好有機會,就來找你了唄,又不是一定要成功。”

    “我確實有轉行投資的打算,不過,你沒有讓我選擇的理由。”

    “啊?需要什麽理由?”徐寬將手裏的企劃翻開:“我想了好久呐,很詳細的,劇本也附在後麵,還有什麽嗎?”

    央鳴拿過去看了看“很短,微電影?”

    徐寬:“嫌不夠我們以後可以再合作的。”

    央鳴被他的單蠢逗笑了:“這麽冒失...客觀的說,你沒有任何資本。”

    徐寬很認真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先去攢資本,然後再談理想?”

    “當然。”

    “我隻是想拍電影,為什麽要去做別的事情呢?很多人都有理想,但顧慮很多,明明想畫畫,但是因為沒錢,所以去賺錢,結果賺著賺著,就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了。”

    “其實根本沒有想象的那麽難,為什麽非要迂回,想做的話,就直接去做啊,難道迂回著達成,比一開始就衝著目標過去付出的努力要少嗎我認為沒必要。”

    央鳴翻著劇本:“你的想法很少見。”

    徐寬天真的笑了:“雖然我沒得過什麽獎,但是我喜歡跑,喜歡接觸人,而且老是纏著別人不罷休,所以認識不少人,我覺得我這麽做,或許比得獎來的更有幫助!”

    “啊...”他想了想,青澀地加上一句拍馬屁的話,“而且我還碰見了能見到你這麽好的機會...劃算的很。”

    央鳴把企劃書還給他:“不錯的劇本,但是比起這個,你的想法更打動我,或許我也不應該顧慮太多。”

    徐寬推推自己的大眼鏡:“那麽你是...”

    “我同意和你合作,你的電話號碼我記下了,和你的朋友...”他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黎堯,“一起回去吧,不要再透露我的位置。”

    徐寬高興的聲音都變了,止不住的點頭,和黎堯一起告辭。

    走在路上,徐寬覺得自己要哭了,明明之前,推銷自己的時候就算挨罵、挨打,也沒有想哭過,但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賞識之後,反而很難過,眼睛發熱,鼻子發酸。

    不過,能一點點的達成夢想,怎麽樣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