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章 回九十四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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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繞過前麵的大殿跟著蒼生來到後麵廂房。僧人晨鍾暮鼓,生活的很規律,四下裏沒聲也沒光,小和尚帶著家丁們去了偏一點的屋子,而黎堯和央鳴被蒼生安排在一間院子裏,不大,但是幹淨雅致。

    蒼生推開對門,將亮起的燈蓋上罩子,示意兩人進屋落座,想必是打掃的很勤快,就連桌上白淨的瓷杯沿都看不出一點灰。

    黎堯:“這裏...常住人嗎?”

    屋子裏並不是很亮,坐在對麵的蒼生正習慣性的要倒茶,一拎才想起是空的,便又放下茶壺,回答道:“從前有位誠心的禮佛者長居東山寺,我也是聽主持說的...二位想見我,可是有什麽要事?”

    他嘴上說是“二位”,眼睛卻是隻看著央鳴,仿佛黎堯就是一個若有若無的配角,並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對此黎堯到是沒覺得什麽,他一直在打量這位聞名遐邇的大師,對方的形象與他想象中的形象真是相去甚遠,且不說別的,就是那三抹紅色,就完全不像個僧人,倒像個...

    呃,佛曰,不可雲、不可雲。

    央鳴並不領情:“無事,不過是與我同行的這位想要一見您的真容。”

    黎堯反應過來:“是的,因為我一路走來,所遇之人莫不敬仰大師,便想著來一睹大師的風采......”

    他這話說的有點支吾,蒼生楞了一下,然後慢慢展顏,白皙秀雅的眉眼都微微彎起,那兩抹赤色更豔一分,橘黃的燈光在澄清妙目裏波光般閃動,那樣的神態又被肅穆的僧人打扮一衝,似真似幻像個書卷裏化出的妖怪。

    “不過是世人謬讚,”那聲音低沉端正,吐字清晰,“閑來幾句妄言竟被追捧至此,實在慚愧。不知這位施主是否是近來聲明鵲起的黃泉閣下?”蒼生又將話題引到央鳴身上去,就算是黎堯也能看得出他對央鳴很感興趣。

    “我為無名之輩,不足掛齒。”

    高老莊名氣近來確實不小,蒼生很清楚黃泉是個黃毛藍眼的,剛才的話隻不過是想試探出這個“從顏值上來看一定是主要角色”的來訪者,但這人不僅對自己的事絕口不提,反而對他身邊那位相貌一般的很是上心。

    奇怪...不對!

    蒼生的腦海裏立刻有如名偵探般劃過一道閃電,同時“咯噔噔!”的bgm也應景出現——莫非,莫非那家夥是易容的,帶著□□?!

    對,這年頭很流行是廢柴性格但親和力很高的主角,比如吉井*久也好沢田*吉也好塔*米也好朝*純一也好櫻*集也好.......

    !!!

    他覺得自己真相了。

    雖然那好像是acg流行的元素,但是在這個魔王都穿越到江湖來的操蛋世界裏,又有什麽不會發生?

    這麽一想,他對黎堯的態度好了不少:“還敢問這位施主的名號?”

    黎堯想了想:“我不過是在高老莊,跟著我們的掌櫃做點事。”

    果然如此。蒼生繼續試探他:“原來施主便是高老莊的人,卻不知那位黃泉掌櫃是否...真能助人成念?“

    黎堯點點頭:“確實,可前提須得有緣。”

    蒼生喃喃道:“不,這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悖......我真的不想相信這些唯心的事情...”

    “什麽?”

    “沒什麽,”蒼生擺擺手,“以前考公務員考傻了留下的後遺症......我是說,這世上竟真有緣分一說,當真奇妙。”

    黎堯也漸漸的習慣了大師這種即興夾雜高深經文的說話方式,雖然每次聽見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對了,我想知道大師是從何處所知的那些道理?有些竟說的那麽準那麽妙,實在讓我佩服不已。”

    蒼生:“過獎過獎,公務員紅寶書上寫的。其實小僧還有很多想法,但是考慮到要結合時代實際,很多舉措都沒法施行,要不然我還在這裏和你們bb什麽,早就權傾...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

    黎堯聽的雲裏霧裏的,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自己還有很多手段沒用出來,心裏更是敬佩。蒼生看著他充滿崇拜感的小眼睛,心裏也有點得意,總之是唬住了這個身份不明的角色,不過再說下去可能會露餡,觸發“被人發現倪端最後跌下神壇”這個be線可就不妙,平時他也總是保持著和別人接觸的時間,說話更是點到為止,這很有助於營造他的高深形象。

    想到這,蒼生用自己蹩腳的演技蹩腳地打了個蹩腳的哈欠,真的很蹩腳,要是他自己能看見的話,他大概會用一句歌詞來形容。

    “像沒天賦的演員,觀眾一眼能看見。“

    不過他自己看不見,而看見了的觀眾也都會很配合他的表演,黎堯也不例外的心理神會:

    “天色已晚,大師想必是倦了,還請回去休息吧。”

    蒼生順坡下驢:“日日誦讀經文,確實有些倦怠......二位明日還要下山趕路吧,可是打算去那天泣穀?”

    “正是如此,”看著蒼生合掌起身,黎堯也拉著央鳴站起來,將他送到門口,“大師清楚那是個什麽地方嗎?”

    “並不知,若是得空閑,我也能跟二位去那仙境看上一看,”蒼生推開門,想了一下,最後加上了一句將自己形象再次升華的話:

    “若不是俗事纏身,我也倒真願獨自隱居山中,一心皈佛。”

    黎堯的反應很配合:“大師的向佛之心真是——咦?”

    那推開的門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黎堯伸出頭一看,是個青衫的小童子,被門撞到了腦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紅著眼,但是一聲也沒哼,表情看上去凶的很,好像要吃人。

    蒼生嚇了一跳:“鐵柱?”

    這名字!好啊狗蛋,你有弟兄作伴了!

    嗯?狗蛋......是誰?

    蒼生看他一臉疑惑,一邊出去將那個孩子扶起一邊解釋道:“這是寄養在少林寺裏的鐵柱,平時和我親的很,看我沒回房,大概是躲在門外偷聽來著...疼不?“

    那小孩被蒼生拉了起來拍拍屁股後麵的灰,臉上一直保持著要吃人的表情,對此蒼生倒是不以為意:“這孩子平時對人就沒個好臉色...你疼不疼啊,說話!”

    鐵柱一把推開他,賭氣一樣地跑了。蒼生隻好無奈地和黎堯作別,跟著小孩離開了院子。

    黎堯回到房間,注意力卻依舊在那個冒出來的“狗蛋”身上。很熟悉,但是狗蛋究竟是誰?

    這名字也真是傻,也不知是誰取的。

    一直到和央鳴分別在不同的房間睡下了,他還是在想著這個土氣名字。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會叫狗蛋,那麽會是什麽樣的人?

    會很善良?很為別人著想?會有很好聽的聲音和...有時候說出很氣人的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這麽多,就這麽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

    黎堯站在無數浮浮沉沉的光屏前麵,那些光屏以他為中心輻射狀地散開去,數不清數量也看不見盡頭,而沒個光屏上麵都是以不同人物為主角的第三視角,比如一個嬰孩,一位少女,一名長者,這些畫麵無一不在按照時間快速推移著,就好像是無數被加速了的人生。

    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生裏,有一麵光屏便顯得格外特殊,倒不是因為精彩,隻是因為,那是個被暫停了的畫麵。

    他的目光隻停留了一陣,那光屏便自動切換到眼前讓他看的更清楚。

    是一個人倒在血泊裏的場景,想必就是這個光屏的主角,是個麵容模糊的少年,身前停了一輛略有凹陷的轎車,車門已經被打開,露出車主焦急而驚慌失措的臉,四周是一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路人,表情各異地看著這個車禍現場,還有家長捂住了小孩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黎堯能想象少年看見的場景,那會是很漂亮的藍天,飛機拖出的航跡雲長長的,末尾已經糊了。

    “這次的任務還真是麻煩...麻煩的要死。”

    黎堯聽見“自己”用完全不同的、低沉好聽的男聲說道,然後又看見自己伸出了手伸向屏幕,而指尖與屏幕相碰的那一瞬間,血肉組成的身體就好像數據化了似的,分解成無數的淡藍色字符融合進表麵變成旋渦的屏幕,瞬間,“自己”就不再擁有實體,但是他能感覺到那些字符串好像在重新排列組合,宛如是將身體數據化,然後重新組織成一段繁複命令,那段命令編成的瞬間就開始生效,眼前已經從二維變成立體的場景裏,血泊裏的少年也化作了一串字符,並且和“自己”組合在了一起。

    或者說,是自己剩下的意識部分,嵌入進了少年的腦中。編入那瞬間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戰栗感,如果心髒還存在著的話,那麽它一定是在狂跳著,那種要讓人繃緊全身的感覺久久不散,他聽見自己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說道:

    “該死......等完成了回去一定要...申請提高福利。”

    畫麵混沌起來,一切都分崩離析成了淡藍色的字符,然後在“自己”的指令下,自動載入成新的場景,現實一些大體的模型框架,隨後細節也漸漸填補出。

    是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張飛速成型的床榻,雕花、錦緞、光影、厚薄、質感...可是有一點不對勁,因為床上有一個空缺的人型,就連被子也很配合的鼓囊著,但那人型卻沒有絲毫的數據填充進來。

    “主角腦子進水,這解釋挺好。”

    一直看著房間成型的黎堯沒有注意自己也擁有了身體,不受控製脫口而出的話語也變了嗓音,顯得更為年幼清脆。

    “自己”走到了床邊,此時一切都已經接近尾聲,被子上隻剩下最後一些花紋還沒完全浮現出,他聽見“自己”對著床上那個人型,輕聲地喚道:

    ——————————————————————————————————

    “黎兄?”

    嗯?!

    他翻了一個身,強烈的光感讓他抬手捂住眼睛,他的光感一向都很強,這也使得他一般天亮就會自動醒來,黎堯睜開眼睛,央鳴正站在他的床前,而他身後的光線強度很明顯已經不是清晨,而應該是午時。

    “央鳴...不對,央兄...我怎的睡到現在?”

    央鳴抬起手來用寬大的袖袍為他擋住一些光線:“大概是昨夜上山受了些累,無礙。”

    黎堯坐起來甩甩自己的腦袋,大概是向央鳴說的那樣,爬山爬的太累所以多睡了些,這一覺睡的也真是沉,好似連夢也沒做上一個,他拿過衣服套上:“我起來的這麽遲,想必耽誤了行程,真是對不住。”

    央鳴微微側過了頭:“不...其實馬車出了岔子,想著該找你商量罷了。”

    黎堯大致穿好了衣服,看著央鳴回避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有些不妥,不過同為男子,應該也沒那麽多忌諱...吧。

    “出了什麽岔子?”

    央鳴放下手:“隨我來便知。”

    黎堯跟著他來到外麵,通過小院的月門可以看見外麵停著他們的馬車,旁邊圍著一臉焦急的家丁們,還有雙手合十的蒼生大師。

    蒼生仍然是昨天的打扮,三抹紅色看上去到沒有那麽顯眼,整個人看起來沉靜內斂了不少。

    蒼生:“是我的過錯,居然讓我那小徒鬧出了這樣的事,諸位莫急,我這就去將他找來。”

    家丁們表麵上說著寬慰的話,眉頭卻都皺得很緊,黎堯聽了一會,便明白了前因後果,是一夜過去後馬車上丟了個重要的零件,那零件不是一般木質能替換的,否則就是現場削個也成,缺了它,便無法行路,眾人想來想去,也隻有那個叫鐵柱的孩子最有嫌疑,不僅是半夜有人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出來過,今早醒來也是和零件一起不見了,就連蒼生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裏。

    鐵柱並不是寺裏沙彌,隻不過是蒼生為了叫著方便,名義上的小徒弟,算不得是什麽真正的師徒。他是被寄養在少林寺的,寄養他的不知是什麽來曆的人,從不來看他,也從不捎個信,就連蒼生也是隱約從自己的師傅那裏知道是個權貴人家,說是為了破除他命裏的大災才將他送來廟裏。鐵柱平時最黏蒼生,到哪兒都要跟著,就連這次來東山寺都賴死賴活地跟來了,將零件拿走摸約也是聽見了昨天蒼生說的那句“獨自隱居山中”,心裏賭氣罷。

    話雖如此,蒼生也不知道著小崽子一氣之下跑去了哪裏躲了起來,東山比不得他所熟知的嵩山,下山的路倒是不險,可方圓四圍都是沼澤草地,不宜人居,還能跑進山下林子裏不成?

    幾人在這裏幹著急也不是辦法,東山寺的僧人今天要在主持帶領下誦經整日祭祀,脫不開身,蒼生來這裏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勉強給各個家丁分派了尋找的區域,然後再次對黎堯和央鳴致歉:

    “都是我管教無方才出的岔子...”

    不過是場麵話,央鳴對此沒有半點反應,他對別人的事情好像一直都不怎麽上心,冷冷淡淡的,當然,那個“別人”裏不包含黎堯。

    黎堯慌亂的鞠躬回去:“大師不必如此,小孩子嘛...都是調皮的。”

    蒼生的表情很正經:“教不嚴,師之過,我既受他一聲喚,就得對他負起責任來,並沒想著開脫,二位回屋等候即可,我自去尋他。”

    央鳴:“如此,便有勞大師。”

    黎堯怎麽會讓蒼生一個人去找,當下就說:

    “我與大師同去吧!”

    蒼生點點頭:“施主願意,自然可以。”

    央鳴沒說什麽,也跟了上去,三人越過禪房與書閣,走上了一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旁是鬱鬱蔥蔥高高瘦瘦的青竹,頂梢的葉互相遮蔽,擋住日光。

    竹林的味道清冽好聞,黎堯想起自己還沒吃飯,不過剛起床,也不餓,如果能遇上什麽果樹,摘上一兩個果子倒是不錯。

    蒼生走在前麵:“鐵柱這孩子平日並不這樣不懂事的,等找到了,我定當好好說教他。”

    黎堯看他這樣說,打岔般的想緩和氣氛:“您對天下諸事的見解都那麽高深,必當能讓鐵柱成才。”

    蒼生歎了口氣:“高深個毛線,都是背來的理論,要是我身邊有個手機電腦的,我至於帶小孩解悶嗎。”

    “”

    蒼生:“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倒是不敢妄言能讓豎子成才,盡力讓他成人便是。”

    “大師真是虛懷若穀。”

    “不敢當——真是煩死和你們文縐縐地說話,好在我能隨便吐槽,勉強能算上interesting...唉你們也不懂interesting的梗...那個表情包,就是硬卻失挺的那個,哈哈哈可逗...”

    黎堯看著前麵的蒼生一邊走一邊說著高深莫測的詞匯,有時候還自己笑起來,真是不明覺厲。

    而在他身後的央鳴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蒼生是個神經病。那個時候還沒有媽的智障這個詞,如果他知曉了,想必一定會用此來概括。

    三人各懷心思,走了一陣小徑,總算是來到了後山,或者說是一片野林子,不知是這裏的土質都一樣還是什麽,林子裏的土也是鬆軟潮濕,一如山下踏上會微微凹陷的地麵。

    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性,帶著零件潛逃的鐵柱留下的腳印,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