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兄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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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你”和“他”不知道說的誰,但不管是誰,都不會是雲明、長陽明月以外的第三人。

    這一劍,讓長陽明月心驚。這個行事向來囂張跋扈的太子殿下,身邊竟然多了行事更加無所顧忌的女子,還真是讓人頭疼。

    看了一眼距離腳尖隻有分毫的劍痕,長陽明月抬頭看向雲明:“太子殿下,你這是……”

    雲明反問:“打招呼方式別致了點,能接受吧?”

    長孫明月嘴角抽了抽,抱拳躬身道:“確實別致了點。”

    雲明扭頭對雲旭坤道:“你怎麽說?”

    雲旭坤拳頭緊握,最終鬆開,拜道:“旭坤拜見大哥。”

    雲明也不回話,袖子一甩,拉著蘭淨塵朝禁城走去。

    蘭淨塵掙脫雲明的牽拉:“你拉你的明月去吧!”

    雲明愣了一下,這丫頭是吃醋了?

    然後就見蘭淨塵走路的樣子十分怪異,扭扭捏捏,幾次差點摔倒。他趕緊上前扶住:“不用緊張。”

    蘭淨塵小臉微紅:“有什麽可緊張的?就是衣服難受。”

    雲明隻得苦笑。看著她這身綠色對團荷葉帔,加上淡妝下少飾粉黛的麵容,以及隻有一隻木簪修飾的黑發,他難得露出溫柔:“慢點走就好了。”

    為了照顧蘭淨塵,雲明兩人走的很慢,這讓跟在身後的雲旭坤兩人難受至極:你倆秀恩愛能不能回家?

    雲旭坤輕聲道:“明月,我皇兄明明有女人了,為什麽還要撩你?”

    長陽明月:……

    乾聖殿,禁城七殿之一,為大周朝商議國事之地。

    站在殿外,看著空蕩冷寂的大殿,雲明懶得計較那三位執事所言的人皇在這裏等候的話。想來也對,隻有臣子等人君,哪有人君等臣子的道理。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拉著蘭淨塵在殿外的台階上坐下,指著殿內的裝飾慢慢介紹:“看見那座椅子了嗎?金燦燦的那個,那叫龍椅,其實就是一把檀香木做的實心椅子,漆了明金色的染料……”

    這殿內的一切物件,而肅穆,到了雲明口中,就像是一件稀鬆平常的物件,不值一提。

    蘭淨塵聽的仔細,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像是那麽回事,可越聽越離譜,當聽到雲明說龍椅上方那副寫著“乾坤清明”的匾額不如自己書房中“山水一色”的匾額時,她忍不住扯了扯雲明的袖子,努努嘴,暗示這裏還有人在,能不能不要這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哪成想雲明根本不在乎,反而繼續道:“天清地濁,唯有山水一色,哪裏比不了這‘乾坤清明’四字?”

    蘭淨塵已經被氣的不想理他。她倒不是膽小,隻是不想找事,現在雲明修為盡失,可以說是內憂外患,他怎麽一點都不嫌事大?

    雲明兩人旁若無人的聊天,受邀的朝中重臣卻接二連三的前來,看著坐在台階上的雲明和一個長相可人的女子旁若無人的聊天,都是麵麵相覷。

    如此正式的場合,席地而坐,而且還是和一個女子,往好了說是不拘小節。往大了說,那可就是無視禮法了。

    最終,雲旭仁打破平靜,上前行禮:“七弟旭仁拜見皇兄。”

    雲明抬頭,一臉不虞的看著雲旭仁道:“小孩子一邊去,沒看見我正和你嫂子說笑嗎?”

    蘭淨塵一臉平靜,沒有表態。

    如是平常,聽著雲明這般親昵的言語,雲旭仁還會調笑兩句,可眼下這個場合,他隻能著急的輕咳一聲,裝作沒聽到,繼續行禮:“皇兄,墨尚書來了。”

    聽到墨白來了,雲明這才不情不願的起身,拍拍屁股,拉著蘭淨塵走下台階,來到墨白身前:“外孫無名拜見外公。”

    墨白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何想法,最終“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錯開身子,指著身邊的三位老者道:“書院長者。”

    雲明立刻斂容,看著這三位麵色紅潤的老者,直接拜道:“晚輩常無名拜見上官院主、歐陽院主、東方院主。”

    能來這個場合,並被墨白稱之為“長者”的書院先生,也隻有三院院主了。至於書院的仆射,應該已經在麵聖了。

    蘭淨塵看著雲明那一副酸腐的樣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然後就看到雲明那發綠的臉色,趕緊一本正經的行禮:“蘭淨塵見過三位先生。”

    上官日,歐陽圭,東方白,國風書院經學院、易學院、禮學院院主,當世學家楷模,為學家領袖中的領袖。

    三人的衣著簡單,都是一身白袍。區別在於上官日的白袍上繡了一棵古木,暗合經學院鑽研學家經典,“樹木樹人”之意。歐陽圭的白袍上用漂金明線繡有對團陰陽魚,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東方白的白衣上繡有河流,但雲明不解其意。

    三位老者沒有去看蘭淨塵,而是看著一副儒雅形象的雲明,眼中充斥著一絲詫異,但都是點頭回禮。東方白更是說道:“先前尚書大人說殿下待人知禮,我道是玩笑,現在信了。”

    雲明臉上通紅,暗道自己以前真不是東西。但此刻隻能硬著頭皮回道:“小子德薄,還請長者訓誡。”

    三人點頭,不再言語。

    雲明又行一禮,這才去看看來到此地的眾多朝中重臣。

    目光所及,這裏的諸多皇子、親王,以及爵位在侯爵以上的文臣武將,零零總總有百十人。

    大周朝的爵位,自然是公候伯子男。但依年代劃分,又分為古爵和新爵。所謂古爵,就是從龍建國後分封爵位的文臣武將。一共十二位,被供奉在淩煙閣的最高層,兩公三候七伯。而新爵,則是這十二人之後所封爵位。

    新不如古,在大周朝這是現實。隻是隨著時代變遷,留存至今的古爵,隻有一公七伯。

    之前的長陽伯,便是七伯之一。

    看著這些在自己山頭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雲明忽然發現不知道先和哪位交談了。

    他下意識的朝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中年男子看去,張張嘴準備打招呼,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這就有點尷尬了。

    墨白等人自然看出了雲明的窘迫,但他沒有說什麽。作為儲君,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他要看雲明的能力。

    其餘諸人自然也發現了,但沒有主動上前介紹。他們臉上笑容不變,定定的站在原地。

    蘭淨塵看著一臉窘迫的雲明,推了旭仁一把。

    雲旭仁立刻明白過來,滿是笑容的上前,拉著雲明,從近而遠,一個個介紹道:“皇兄,這是安國公長子柳木風,現在天縱軍中任職,一身修為直追安國公,連朝天司馬都讚歎不已。這位是當朝學家大賢,通史館館主蘇修文。這位是鎮國公次子連陌心,學家新秀。這位是……”

    七皇子似乎善於此道,隨口幾句,就把對方的官職和特點介紹清楚。雲明心中歡喜,麵上卻無異色,語氣淡然的說著“柳將軍英姿勃發,真是安國公之幸”,“蘇館主精神矍鑠,想來近日又整理出了幾稿史書?”,“連兄儒雅翩翩,我輩楷模”……

    諸如此類,最後告一聲罪,便隨著旭仁去和下一人交談。

    看著雲明太子如此輕易的就打破了僵局,眾人心中還是有幾分遺憾的。沒熱鬧可看,他們當然不開心。

    但心中的想法永遠隻在心中,麵對雲明太子的招呼,諸人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至少表麵上如此。

    “這位是長陽伯長子長陽明月……”

    介紹到長陽明月的時候,雲明一臉異樣的笑容,沒有打斷旭仁的話,似乎真的第一次見。

    “長陽兄武道修為不深,可是一身天機推演之術卻有小成,是歐陽院主的高徒。”

    雲明立刻收起眼中的輕視。天機曆來是修者最難以捉摸的東西。畢竟武者修行,本就是想要跳出天道輪回,成就“知命”。

    可天道難尋,縱然一生求索,到頭來也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想到這個美的不給女人活路的男子,竟然天演修士。

    有意思。

    雲明漬漬兩聲:“天道難尋,沒想到明月美人竟已占了先機。就是不知道你為自己算過命沒,比如說今晚來太子府侍寢的事情?”

    在場諸人多少有些修為在身,甚至不缺乏高深之輩。再加上雲明太子並未低聲,大部分人都聽的清楚。使得本來就是焦點的雲明,成了真正的焦點。

    蘭淨塵一臉笑意的上前,小手放在雲明腰間,使勁的扭了扭。雲明的眼角立刻抽搐起來。

    長陽明月收斂笑容,被人調戲一次就算了,畢竟之前人少。可在如此正式的場合被人調戲,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長陽府,長陽明月都不能沉默。

    他臉色難看,一字一頓道:“太子請自重!”

    雲明不以為意:“人美自然是給人看的,要不然就躲在家裏別出來,省的嚇人。”

    長陽明月的臉色瞬間漲紫,瞪著雲明。

    雲明依舊不以為意,朝著蘭淨塵眨眨眼:“是吧?”

    蘭淨塵丟了個白眼給他。

    雲明又朝站在一旁的雲旭坤道:“你說呢?”

    雲旭坤看著長孫明月,又看了看在看戲的諸多重臣,拳頭握的劈裏啪啦直響,最終躬身道:“皇兄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