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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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勢看似劍拔弩張,可還在雲明的掌控之中。

    在場的諸人看著雲明還算嫻熟的控製了場麵,對他的印象深了一份。畢竟三年的時間,他們也不知道太子變化有多大。

    就目前來看,太子似乎開始動腦子了,這是好事。

    “人皇有旨:請諸位皇子、臣工麵聖!”

    雲明繼續交流,直到宮中內侍那尖啞的聲線響起,他才站起來道:“列位臣工,人皇已在乾聖殿等候,我們麵聖吧。”

    說著,走在了最前麵。

    蘭淨塵走在他身側,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慢!”

    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下意識的停下,看著說話之人。

    雲明眉頭挑了挑,根本沒理會,繼續朝前。

    “太子殿下,微臣書院博士白同世有事要說。”

    雲明停下,卻沒有回頭:“列位臣工,我再說一遍:人皇正在殿中等候,誰讓你們停下的?”

    說著,更是朝前走去。

    墨白等人看著一臉氣憤的白同世,然後看了看雲明身邊的蘭淨塵,瞬間明白他要說什麽。然後看著雲明繼續朝前,似乎也明白雲明的想法。

    他張張嘴,最終無言,繼續朝上走去。

    其餘臣工,心中雖然有萬般想法,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表現出來的時候。再次往前走去。

    “太子殿下,乾聖殿為謀國之所,豈是一介女流所能進入的?還請太子殿下將女眷遣至上河園。”

    上河園,那才是最終舉行年會的地方。女眷提前送至上河園,這也是慣例,不算是為難雲明。可問題是,蘭淨塵會離開?雲明會讓她離開?

    雲明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書院的年輕博士白同世,問道:“先生是三院哪一院的?”

    白同世道:“禮學院。”

    雲明點頭,直接看向東方白道:“東方院主,這位既是你院的先生,就請勸一下。”

    雲明還在控製自己的怒氣,他知道有人會給自己使絆子,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的手段陰狠,借刀殺人,不留痕跡。

    驅逐蘭淨塵,是不是還要在乾聖殿動手,然後失手把自己打死?

    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可是讓自己難堪是絕對的。

    蘭淨塵不能走!

    東方白看著麵色冷漠的雲明,想著之前的雲明表現的多麽儒雅和煦,不由得歎氣:曆代人皇都是天資卓絕之輩,這一代的儲君又會差到哪裏?

    回頭看著一臉憤慨的白同世,有些惋惜:白同世或許迂腐,但學識淵博。這種場合如果不處理好,那他還有臉留在書院嗎?

    東方白出列,先看了一眼雲明,對白同世道:“白先生,這位姑娘初來此地,不了解規矩,不如你帶她去上河園?”

    雲明立刻拉住就要動手的蘭淨塵,對她搖搖頭。

    其餘眾人眼睛一亮,東方院主果然老辣,出手不同凡響。表麵是勸離白同世,可也從某些方麵支持了白同世,算是表明了學家了態度。

    雲明麵色如常,目光掃過下麵的百餘位臣工,最終落在東方白身上。一雙眸子如同海洋深邃,如星空一般浩渺。

    白同世迂腐,但僅限於禮教,不然也不會在書院中成為博士。他自然明白東方白的意思。

    當下,他出列行禮:“殿下,微臣剛才情急失禮,還望勿怪。”

    然後對蘭淨塵道:“姑娘,請!”

    蘭淨塵當場就想出劍活劈了他在她看來,世間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劍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劍。

    雲明拉住了她,輕輕在她耳畔說了句話,蘭淨塵安靜下來。

    將目光投向看著的百餘位朝中大臣,他發現認識的並不多。但此刻他們大多數臉上都是一片淡然,好像事不關己。

    墨白一臉平靜的看著他,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期許。

    旭仁則有些火氣,似乎惱怒這些家夥的不識時務。

    雲明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掠過,最終落在白同世身上,走了過去。

    他臉色平靜,沒有惱怒。

    錯過東方白的時候,他停下說道:“東方院主,你太世故。”

    他說話的時候看都沒看東方白一眼,像是對空氣說的。

    可這一句話卻讓眾人再次驚詫:這位太子殿下的行事,怎麽比三年前還要囂張跋扈,無所顧忌?至少三年前,他也隻是躲著這些學家,等閑不和他們說話罷了,那會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

    這已經是在裸的打臉了。

    東方白涵養深厚,到還不至於為這點事情動氣。他隻是愣了一下,繼而苦笑:這好人哪是那麽好做的?

    眾人已經散去了想要看笑話的心態,立刻認真起來。

    他們早就發現了太子殿下的不同,隻是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按照殿下如此跋扈的性子,他會不會殺了白同世?

    同樣的想法也在三皇子和長陽明月腦中出現,想著太子之前的種種行為,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沒腦子的智障,現在應該會出手吧?要是白同世被太子一言不合給打死了,那今年的年會就熱鬧了。

    兩人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雲明來到白同世身前,直盯著白同世看了半天。

    白同世目光澄淨,毫不怯懦的與之對視,看的眾人一陣心悸。

    這位學家的博士還真是有膽有識啊,哪怕不改變主意,此刻你就不會低個頭,變相的示弱一下給太子一個台階嗎?

    這邊,墨白看著白同世的行為,餘光掃了一眼東方白,說道:“白博士果然是少有俊彥。”

    東方白自然聽出來他沒說完,便問道:“師弟有話直說,我們還需要藏著掖著?”

    墨白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就是太迂腐!”

    東方白沉默,最終歎氣。可看向白同世的目光中,隱隱流露出一絲擔憂。

    就在這時,雲明終於收回目光,退後兩步,抱拳彎腰道:“先生所言極是,淨塵,你隨先生先去上河園。”

    說完,轉身朝乾聖殿而去。

    這看似緊張的一幕,卻如此平淡的收手,再次讓人所料未及。眾人看著已經遠離雲明,一臉詫異。

    隱隱中,他們預感到,三年不見的太子殿下已經脫胎換骨,和三年前迥然不同了。

    蘭淨塵還是冷酷的模樣,來到白同世麵前,也不行禮:“走吧。”

    白同世也知道太子讓步到如已是萬難,他沒有計較蘭淨塵的無禮,說了聲“請”,先行轉身,朝上河園而去。

    隻是轉身的刹那,趕緊將額頭上的冷汗擦掉。在太子的威視,他已不堪重負。如果太子繼續堅持,他恐怕就頂不住了。

    雲明沒有回頭,快步走進乾聖殿。

    乾聖殿中,四根頂天玉柱支撐大殿。整體金黃色的主色調無不顯示著皇家的大氣與奢華。

    雲明走進大殿,看著垂幕後的龍椅上坐著人皇,也是一陣恍惚。

    這是他的父親,當今人皇雲碩。

    這個在他心中形象無比清晰的人物,卻隨著一張垂幕的阻隔,而變得模糊起來。

    朝堂上,已經站有數位重臣,像之前沒有露麵的司馬朝天雲日,陌殤,冷宿雨,書院仆射子規,還有就是三公中的兩位,鎮國公連平湖,平國公洛青平以及世襲七位伯爵中的四位,理心伯程煥主,決世伯熊百戰,浪濤伯蘇琦,長陽伯長陽厚雨。其餘三位世襲伯爵,在安國公柳震言手下任職,常年在外征戰,不在雲夢城中。

    這幾位,雲明都認識。他先是躬身拜見人皇,然後依次向朝天雲日、子規、連平湖、洛青平、陌殤、冷宿雨、程煥主、熊百戰、蘇琦和長陽厚雨行禮。最後在中間站定。左邊是子規、洛青平、程煥主和蘇琦,右邊是朝天雲日、連平湖、熊百戰和長陽厚雨,陌殤和冷宿雨站在雲明兩側。

    須臾,殿外的重臣已經進來,文臣武將分左右站立。諸多皇子,除了旭仁站在左邊,其餘六位,都站在右邊。

    然後就是臣子麵見人皇的一套繁瑣的禮儀。待一切結束,人皇這才開口道:“諸位都是我的肱骨之臣,難得君臣一起過年。隻是年會之後,就要進擊冰荒。司馬,此事你多操心。”

    朝天雲日道:“陛下,臣已遣戰候啟程駐防北疆雪域城。”

    人皇點頭:“進擊之日,我會派遣神衍天機為你們助戰。”

    朝天雲日點頭,猶豫一下道:“陛下,關於七皇子隨軍出征,臣有異議。”

    人皇道:“說。”

    雲旭仁聽到這裏,心中詫異,畢竟以朝天司馬的地位,似乎不應該在這種小事上上心,可他竟然提了出來。

    下意識的,他看向了太子雲明。卻見雲明依舊淡漠的站在那裏,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不僅疑惑,難道自己多想了?

    朝天雲日道:“三年前太子殿下出征劍宗失利,以太子的實力,尚且修養日久。七皇子不涉獵武道,稍有差池,不堪設想。”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朝天雲日,然後又將目光放在雲明身上。

    太子失蹤三年,不是沒有人猜測太子出事了。相反很多人都有這種猜測。畢竟劍宗可是潛藏著一位知命強者,豈是說征討就能去征討的?

    但皇室說太子在閉關,那麽就隻能是在閉關。好在太子三年後歸來,讓人懸著的心終於方向。

    也是這個時候,卻出現另一件詭異的事情:太子歸來,一補拜見人皇母妃,二不拜謁宗廟社稷,三不入朝參與國政,竟然將太子府設成靈堂,自己躺在裏麵。

    如果這個不能讓人理解,那皇室的態度就更人捉摸不透了:皇室竟然對這個事情不聞不問!而且朝廷外內,無一人敢去祭拜太子的靈位。這其中,值得人深思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眾人還在思索,人皇道:“欲戴金冠,必承其重。”

    朝天雲日不再說話,後退一步。

    雲明也不知道司馬為什麽會在這種場合說出如此不合時宜的話,畢竟死了的皇子就不是皇子。但他顯然是在幫自己,雲明也就沒有去深究。話題已經到了這裏,接下來的事情,需要自己的解決了。

    他上前道:“父皇,兒臣願意代替七弟出征!”

    眾人一下子看向雲明,露出重重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人皇沒有說話,但其餘的皇子已經反應過來

    “父皇,兒臣也願替七弟出征!”

    三皇子雲旭坤,四皇子雲旭清,五皇子雲旭月三人一起出列。

    雲明的眼睛眯了起來。

    他先看向雲旭坤,眼神不善道:“三弟,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