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凝冰禁神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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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驚呼聲不斷。
蘭淨塵起身,對於穀晨道:“你出去吧,如果連我都護不住他,你在這裏也是白給。”
於穀晨拳頭緊握,最終出去。蘭淨塵話雖難聽,卻是實情。
雲明的目光透過軍帳,似乎看到了傾瀉下來的雪潮,對蘭淨塵道:“出去看看。”
帳外,天賜軍早已經結起“驚神式”,無盡元氣衝天而起,化作承天巨劍。劍鋒割裂空間,發出“嘶嘶”聲響。
看著聲勢浩大的招式,雲明不住的皺眉。於穀晨卻沒注意到,還邀功道:“殿下,這三年屬下可沒有絲毫懈怠啊。”
看到這一幕,蘭淨塵知道這家夥撞槍口上了。
果然,雲明笑著反問:“是嗎?”
於穀晨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然後就看到蘭淨塵一臉的笑意,緊接著,雲明就爆炸了:“霍城怎麽辦?要不你一個人去哪裏守著?”
雪潮傾瀉而下,被“驚神式”割開,天賜軍在巨劍之後,可保無虞。可是位於右邊山坳中的霍城,就會被改變方向的雪潮淹沒,成為冰城。
於穀晨沉默,心中卻不以為然。霍城中都是凡夫俗子,死不足惜。而他們天賜軍可是寶貝,豈可等同視之?
看到他的表情,雲明兩人知道他的想法,剛要發火,蘭淨塵卻道:“雲明,霍城那邊似乎風小些,不如把軍帳設在那裏吧?”
雲明眼睛一亮,扭頭就走。於穀晨還要阻攔,卻被蘭淨塵製止:“如果連我都護不住他,你在也是白給。”
同樣的話,這是第二次說。
“他在哪兒,哪兒就是軍帳!”
看著遠去的兩人,於穀晨咬牙道:“變陣,斜插雲峰,淩雲式!”
應聲間,巨劍傾斜,劍尖朝右,斜插雪峰,將霍城護住。
轟隆聲近了,看著劍身橫臥激起的雪幕,雲明苦笑:“出師未捷,先遇天災,凶兆乎?吉兆乎?”
蘭淨塵手持梅雪道:“吉凶在天,我相信的,隻有我的劍。”
雲明看著雪幕,不再言語。
蘭淨塵拄劍而立,靜看漫天雪花,目光卻透過雪幕,落在巨劍之上:“你臨陣改變於穀晨的布置,會死人的。”
這防禦的布置,必然會讓天賜軍承受雪潮突襲而來的衝擊。雪潮勢大,那些修為弱一點的武者,必然會有傷亡。
雲明目光不變:“天道之下,盡皆螻蟻。人,總會死的。”
蘭淨塵:“那你還執著於報仇?”
雲明:“難道我要執著於等死?”
蘭淨塵的回應是淩厲的一劍,眼前雪幕斬破,萬丈晴空乍現。
巨劍劍柄處,已有數千人躺下。皚皚白雪上,點點血跡猶如梅花,淒美而心顫。
雲明看的失魂落魄,喃喃道:“人都是會死的,人都是會死的……”
蘭淨塵的目光冷冽:“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你現在這樣,還不如死了,也好過玷汙你三年前的威名。”
雲明:“我本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蘭淨塵氣得渾身發抖,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
一陣陣轟鳴打斷兩人的談話。蘭淨塵看了他一眼,最終失望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風雪嶺自東北方斜向西南,將北疆的寒流抵禦在北方的祁連州內,也間接的成就了棋運大陸中心雲夢大澤的奇偉雄壯。更是讓雲夢城聳立在雲夢大澤中心,承載大周皇朝萬年的基業。
可是這一刻,“淩雲式”擋住了正麵的雪潮,左側的雪峰上生變,竟然發出怒號,不下於之前威勢的雪潮傾瀉而下,直撲向天賜軍駐地。
前有“強敵”尚未攻克,側麵又見“伏兵”,這可如何是好?
雲明猛然站起,喝道:“天賜軍原部人馬漸次後撤,新晉武者,麵向西北,萬劍齊發,遲延雪潮。大軍後撤!”
蘭淨塵早已運起修為,將他的話傳出去。
下一刻,新晉武者如同下山猛虎,萬劍齊發,迎著雪潮而去。
於穀晨伸手成爪,遙對著正前方的雪潮用力一握。漫天寒氣頓時一滯,仿佛前麵有一堵無形牆壁,擋住去路。
就在這刹那,他的右手猛然鬆開,堆積在一起的雪潮猛地爆裂,四散而去。趁著後續雪潮還沒到來,他輕喝一句:“背起受傷的袍澤,撤退。”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蘭淨塵略顯不忍。依照他們現在的實力和速度,根本跑不出雪潮的侵襲:“需要我出手嗎?”
雲明目光深邃,緩緩道:“不忙。”
他沒說“不用”,而是“不忙”,什麽意思?
眼下他們自救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們可以飛,或者利用雪翼驚雲獸。可是雪翼驚雲獸早在雪潮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升空躲避,現在根本沒辦法。
形勢萬分危急,可雲明反而說起來閑話來。他語調清幽道:“你是不是覺的我早已沒了當年的銳氣,沉淪的死氣沉沉?”
蘭淨塵反問:“不是嗎?”
雲明看著她,忽然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凝結出一滴晶瑩透亮的紫色血液。他輕輕一彈,血滴飛向遠處的於穀晨等人。
隨著血滴離體,他的頭發白了一縷,看起來頗為寫意不羈。
蘭淨塵看著血滴消失在眾人之間,而那傾瀉而下的雪潮終於到了一陣陣轟鳴從中傳來,刹那間,漫天雪花將天賜軍淹沒。
縱然早已經看透了生死的蘭淨塵,這一刻也是頭皮發麻。
可雲明依舊風淡雲輕,一點臉色都沒有變。
看著這個近在咫尺,卻如同遠隔萬裏的男子,蘭淨塵竟然湧現出一絲恐懼:他怎會如此冷血?
兩人繼續站在那裏,雪潮繼續向前推移,片刻就來到兩人身前。雲明這才開口:“出手吧。”
蘭淨塵豁然拔劍,對著雪潮一斬,百丈高的雪潮,竟然凝固在一起,紋絲不動。然後像是遭受重擊,化作漫天冰屑。
之前兩萬人出手尚且不能力敵的雪潮,竟然被蘭淨塵一招毀了。
雲明讚賞的看著她道:“陽心魄月斬?你倒是用的純熟。把昊陽明心丹給我。”
蘭淨塵直接將丹藥仍在地上,算是表達自己的不滿。
雲明不以為意的撿起來,以手代筆,在雪地上刻刻劃劃。蘭淨塵看了半天沒明白,隱約知道雲明是在刻畫陣法:可這個莽夫什麽時候修習的陣道?
雲明在地上左一撇右一劃,畫的亂七八糟。劃到最後,將昊陽明心丹放在陣圖的中間,用一把雪將丹藥淺淺蓋住。
他拍拍手,示意自己搞完了。
抬頭卻見蘭淨塵憤懣的表情,一時驚詫,順著目光向前看時,發現漫天雪屑早已消失。山坳中,原先天賜軍駐地的位置,零零總總聳立著萬餘具冰雕!
清冷月光撒在冰雕上,更覺得寒光流轉,動人心魄。
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就成了冰雕?
這號稱大周朝僅次於“神衍天機”的天賜軍,就這麽完了?
雲明麵色陰沉的朝下看去,半響歎氣道:“果然是有備而來啊。”
他撇下蘭淨塵,朝冰雕走去。
遠處,一圈圈冷氣擴散,空間一陣褶皺,仿佛置身在不同的空間中。雲明卻像是沒看到,在蘭淨塵詫異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萬丈晴空之上,頓時風起雲湧。風雪嶺上,寒風呼嘯,想要將踏進這個寒冰領域的“活物”冰凍。
可任這寒風如何肆虐,卻隻是吹散他的頭發,吹皺他的衣角。
蘭淨塵這才反應過來,緊隨著雲明走進來。下一刻,她的秀發和衣衫上就結了一層冰。蘭淨塵輕輕一抖,冰屑消失,她繼續向前。
站在於穀晨的冰雕前,雲明伸手輕撫,神色安靜:“於兄,累了三年,終於可以休息一會了。不過可不要貪多,總要醒來幹活的。”
他豁然轉身,對蘭淨塵道:“此陣名曰凝冰禁神陣,專門對付修士,可以凍結修士的肉身和神魂。就像他們這樣。”
他指著於穀晨,繼續道:“世間陣法,都要有陣圖和陣眼,這個也不例外。我現在要去陣眼找布陣之人,你去不去?”
蘭淨塵不答反問道:“那你我為什麽沒事?”
雲明道:“你沒事,那是因為你修為夠高。現在看來,布陣之人雖然借助此地的雪山來彌補自身修為不足,但還沒有高明到可以影響所有修士的地步。至於我為什麽沒事,”
“遍觀棋運大陸,能對我產生影響的大陣,隻有一座。可惜不是這一座。”
他不再等蘭淨塵,獨步向前。
“也不是你劍宗劍崖的寂滅輪回陣!”
這一刻,看著雲明在冰雪中獨行的身影,她恍惚看到了三年前那睥睨天下的少年,一人一劍,獨闖劍宗。更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闖過寂滅輪回陣,來到劍崖後山的聆風聽雨樓,最終在那裏救了她。
可那時的他鋒芒畢露,一身高深的修為,或許可以理解他為什麽沒有被寂滅輪回陣發現。可現在呢?
明明修為全無,為什麽還可以一往無前,無視陣法的阻隔?
在蘭淨塵幽幽的目光中,雲明緩緩向前,氣度從容。
“在我眼裏沒有什麽是辦不成的。這世間,隻有我不想幹的,沒有我不能幹不敢幹的。區區陣法想要阻我,癡心妄想!”
他仰頭,看向這百萬裏長的茫茫雪山,陡然喝道:“大周朝雲明,來闖凝冰禁神法陣,對麵的人,你的脖子洗幹淨了嗎?”
這一刻,蘭淨塵目光沉迷,恍如回到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