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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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一男是從左擁右抱的美夢中被吵醒的,一陣陣加油聲、呐喊聲,伴隨著小孩子的哭鬧,將他從沒有公式,隻有妹子的美夢中拉了出來。

    “還是五星級酒店呢,隔音效果怎麽這麽差”,王一男一邊努力睜開眼睛,一邊想著等會要跟酒店投訴了。

    好容易爬起來,王一男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快十一點,手機上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為了好好睡個懶覺,昨晚他把手機調成靜音了,啥電話鈴聲都沒聽見。

    最近兩個未接來電是李文靜的,王一男撥通了李文靜的電話,“幹嘛呢,大清早起來就打電話給我,擾人清夢是十大罪之一知道不”,

    “咱們不是說好今天早上開會嗎,你人呢”,李文靜在電話裏說,

    我們遠在兩千公裏以外的王一男,顯然完全忘記了還有這麽一件事,“啊,我說過要開會嗎”,

    “當然說過,昨天你整個人都不清醒,說好了早點回去休息,今天早點來討論的”,

    “好吧,就算我說過,早上也開不成會了”,

    “你現在開車過來,大不了晚點就是了”,李文靜顯然沒搞清狀況,

    “呃,怕是來不了,我現在在海亞呢”,

    “海亞有什麽關係,現在這個點帝都應該不會堵車的,什麽?海亞!”,王一男連忙把手機拿開一點,要不耳朵估計不保。

    遠遠的拿開手機,王一男還聽見李文靜的大叫,貌似還有其他公司同事的聲音,

    “你動作很快啊,跟哪個妹子出去度蜜月了?”所以女性的腦回路跟男性還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女科學家,那也是女性啊,關注的焦點不在王一男去了哪裏,而在於跟誰去。

    “怎麽可能,單身狗去哪找妹子,我就想咱們不是碰到難題了嘛,換個環境,會不會找到靈感”,

    “那你找到靈感了沒有”,李文靜問到,

    “哪有那麽快啊,這不昨晚剛到嗎”,

    “好吧,反正公司也沒什麽大事,你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多去看看沙灘上的比基尼美女哈”,

    “注意身體”,最後是章子楓不懷好意的笑聲,“居然按了免提”,王一男嚇了一跳,幸虧沒說啥有損體麵的話,要不boss的威信可就蕩然無存了,他也不想想,在容與公司,王一男還有威信嗎?

    哦,手機上還是有威信的,王一男沒有強迫症,威信上提示有未讀信息的小紅點永遠是密密麻麻,王一男看了看,大部分都是群裏麵侃大山的,哦不對,還有周慧早上發來的信息,王一男急忙點開,

    “還在帝都大學嗎,下午沒事找你喝點啥”?

    第二條應該是半天沒看見王一男回消息,發了一個大大的蒙圈表情,美女發的表情都那麽可愛,王一男欣賞了半天,“哎,早知道就今天再來海亞了”,搖搖頭,王一男回了一個哭泣的表情,“我已經在海亞了”。

    簡單的洗漱之後,王一男拉開厚厚的遮陽簾,“哇哦”,王一男發出一聲驚歎。

    一片碧藍色的大海一下子占滿了王一男整個的視線,一直遠遠的延伸到看不見的地平線,時間已經臨近中午,在南方暖暖但是並不熱情的冬日照耀下,海麵放射出一片片金色的波光。

    越臨近地平線的地方,海水的顏色就越偏向更深的藍,跟遠處同樣碧藍的天空混雜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海天共一色,天涯淪落人?”王一男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這都哪跟哪,這裏是天涯海角不假,我可不是什麽淪落人。

    拉開陽台的玻璃門,王一男走到陽台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潮濕,還微微有點海水腥味的空氣,再慢慢的呼出去,積攢在心中已經好幾個月的緊張和焦躁的情緒,仿佛也隨著呼出的這一口氣,消散在空氣中。

    近處的沙灘上,稀稀拉拉的有一些遊人,酒店的還有一個沙灘排球場,一幫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熱熱鬧鬧的打著沙灘排球,好像水平還不低,發球、墊球,扣球都有模有樣,球網邊上還站了一個裁判,球場兩邊有加油打氣的觀眾。

    好像還是酒店組織的什麽比賽,王一男不禁有點手癢,在酒店小賣部買了全套的沙灘度假裝備,沙灘褲、墨鏡、老頭衫、還有遮陽帽。王一男衝到沙灘邊上,看了一會比賽。

    比基尼的美女還真是養眼啊,好像太陽國有個主機遊戲叫什麽來著,doa沙灘排球?據說不但可以看,還可以觸摸妹子進行互動,王一男想著想著,差點口水都下來了。。。

    站在場邊,目測了一下場上美女的身高,最矮的估計都跟王一男差不多,王一男覺得她們至少是半專業的隊員,也不是什麽正式比賽,玩了一會之後,酒店的住客也參加進來,於是大夥打起了混雙的沙灘排球,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是不是可以建議奧運會增加混雙項目呢,一定收視率爆表。

    王一男好歹在學校也是係排球隊的主力二傳啊(個子太矮,隻能打二傳了),基本功絕對沒得說,上來就是一個精彩的魚躍救球技驚四座,不管是上手傳球還是墊傳,到位程度絕對沒得挑,搭檔的妹子扣的那是一個爽,怎麽感覺比自己的搭檔傳的還要舒服呢。

    於是,這對臨時搭檔大殺四方,一路連莊,直到邊上排隊等著上場的對手實在忍不住了,把他們強行趕下場才算完。

    王一男跟自己的臨時搭檔就坐在邊上聊天,原來,她們確實是南省的專業運動員,正好在附近春訓,酒店讚助了他們運動隊,就請過來跟客人互動,一舉兩得,訓練間隙她們正好也可以放鬆一下。

    沙灘排球打得汗流浹背,再紮進碧藍的汗水裏麵泡個痛快,王一男玩到實在沒力氣了,就把自己埋在沙子裏麵,戴上墨鏡,美美的睡一覺,一直睡到太陽快要沉沒在海平麵之下。

    晚上酒店的沙灘邊上有篝火燒烤,新鮮的西疆羊肉串,配上藍島的冰鎮啤酒,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王一男在酒店整整住了一個星期,完全拋開那些該死的晶格,群論還有流形分析之類晦澀的數學問題,整個人都顯得年輕許多,當然,也頹廢了許多。

    一來二去,他跟南省沙灘排球隊的人也混熟了,特別是跟他們的助教,客家人,叫林虎的特別談得來。林虎不是專業的運動員出生,是正牌的嶺南大學畢業,大學裏麵才開始打排球。

    林虎體育天賦倒是很好,雖然身高跟王一男差不多,可是彈跳驚人,是個原地起跳可以雙手抓籃筐的主。但是畢竟先天不足,打專業隊是不行了,畢業之後就在省裏麵沙灘排球隊,混了個助教的職位,

    這天晚上,兩人在沙灘上一邊燒烤,一邊喝酒聊天打屁。

    幾瓶啤酒下去,林虎就開始悲天憫人了,“有時候看著這幫運動員挺可憐的”,

    “怎麽啦,世界冠軍多牛x,我記得華國拿過奧運會沙灘排球的冠軍吧”,

    “能拿世界冠軍的,不過是金字塔的塔尖而已,金字塔下麵一層一層,直到底座不知道多少人堆出來,才能夠有一個小小的塔尖”,林虎說,

    他指了指在邊上吃著烤肉,打鬧嬉笑的隊員,“南省也不是沙灘排球的強省,像她們這樣的省隊隊員,能在全國比賽奪冠,被選中進入國家隊的機會幾乎沒有”,

    “也就是吃著幾年的青春飯,以後退役了,比普通人還不如,運氣不好的,還落下一身的傷病”。

    “是啊,早知道還不如正兒八經的讀書呢”,王一男說,

    林虎聽了以後嗤之以鼻,“你以為她們不想讀書,那也得是那塊材料才行啊”,

    “選擇體育這碗飯的,基本上都是農村孩子,或者實在沒有讀書天賦的城市子弟,我要有了孩子,但凡有一點辦法,也不會讓他吃體育這口飯”,

    “是啊,人和人畢竟是不一樣的”,王一男點點頭,

    “就像我,物理玩的很溜,數學也不錯,碰到真正超級難度的數學問題,還是抓瞎”,

    “術業有專攻啊”,林虎點點頭。

    王一男一下子呆住了,手裏拿著一串烤好的羊肉,放在嘴邊就停了下來,烤出來的羊油,一滴滴地滴在身上都恍若未覺。林虎連忙拍拍他,“喂喂,你是不是中邪了”。

    王一男一把扔掉羊肉串,在林虎肩膀上來了一拳,“我欠你個人情,回頭聯係你”,說完就匆匆的朝房間跑了回去。

    一向以來,王一男習慣了以一個妖怪的姿態單槍匹馬,大殺四方,實在碰到一隻妖怪搞不定的事情,再加上李文靜,兩隻妖怪聯手,什麽難題都不在話下。

    這樣屢試不爽的後果,就是讓王一男忘記了自己是人不是上帝,他是一個牛x的物理學家不假,勉強也能算一個還過得去的數學家,李文靜算是一個牛x的數學家吧,不過那也是公理邏輯、形式化領域的,微分拓撲加上色空間群,專業程度已經超過了他們能搞定的範圍了。

    這個時候,需要做的事情不是死磕,燒光腦細胞,而是去請教真正的專家,當年老愛在創立廣義相對論的時候,關於空間彎曲的問題涉及到的非歐幾何,不也請教了閔可夫斯基?所以這樣做,一點都不丟人。

    王一男一邊往房間跑,一邊撥通了李文靜的電話,“我發現咱們都是豬”,張嘴王一男就來了一句,

    前段時間太緊張,正好趁著王一男王老板出去休假的機會,容與公司的同事們也都稍微放慢了一下節奏,李文靜早早就回到家裏。正在弄個麵膜啥的,女人嘛,就要善待自己,猛的就聽見王一男豬啊豬啊的叫喚,

    “就你是豬,跟我沒關係,說吧,被哪家妹子打擊了,回頭我給她送錦旗”,

    “我記得你們數學係有個叫田剛的教授吧,他。。。“,王一男話音未落,就聽見電話裏麵李文靜的叫聲,

    ”我#%?……#$%……,我真的是豬,比你更像一頭豬“,

    “田剛現在負責帝都大學數學研究中心,研究方向就是微分幾何,對咱們的問題肯定更熟悉,早幹嘛去了,我怎麽沒想到他”,

    “正常,我剛才已經分析過原因了,咱們一直以來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習慣了,忘記了在某些領域,你我都不是最牛的”,

    “你等等啊,我跟田剛算是認識,他還準備挖我去帝都大學數學研究所呢,我打電話請教他”,說完,李文靜掛掉了電話。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王一男在房間裏焦急的走來走去,轉了一圈又一圈,電話還是遲遲沒有動靜。

    實在受不了這種焦灼的等待,王一男拿起手機,在沙灘上開始漫步,一陣陣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還有滿天的繁星,讓他的心情稍微的平靜一些。

    顯然,描述一個複雜數學問題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一個多小時之後,電話總算響了,拿起電話,王一男迫不及待的問,“怎麽樣?”,

    “我在電話裏仔細的跟田剛討論過了,田剛覺得我們的思路很有意思,直覺告訴他是可行的”,李文靜說,

    “但是,涉及到拓撲群,還有顏色的問題,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建議我們去找一個人”,

    “誰”,

    “丘先生,他正好在國內”,

    “你是說那個丘先生?”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丘先生”,

    “陳聲教授的關門弟子?二十二歲的數學博士?解決了卡拉比猜想的那個?”,

    “對,沒錯”,

    “第一位獲得菲爾茲獎的華人?普林斯頓和帝都大學終身教授?”(諾貝爾獎沒有數學獎,據說是因為有一個北歐數學家是諾貝爾的情敵,偉人也是人嘛,所以,你懂的。由此四年一次的菲爾茲獎就成為數學界的最高獎項,獲得的難度甚至比諾貝爾獎更甚,畢竟諾貝爾獎每年一次,而菲爾茲獎可是四年一次)。

    “就是那位丘先生”,李文靜說,

    “丘先生現在正好在港島中文大學講學,田剛會幫我們聯係他的“,

    “好,我明天一早就飛港島,等丘先生的時間”。